徐循吃得津津有味,覺得馬上要被送出宮了,多吃一點就是一點,不過正在長高,吃多也沒有發胖,倒是個子又竄了一點兒。在這時候主要擔心舅舅沒把話送回家裏,被送出宮的時候,爹娘不會來接。而送出去的軍爺和公公脾氣又不好,不願意把送到雨花臺去,那就真抓瞎了。
不過這也就是瞎擔心,徐循還是很有信心的,覺得爹娘肯定會在宮外接,然後一家人抱著哭一哭,就可以給他們講宮裏的見聞,再把三兩銀子給爹娘。要是運氣好,還能從宮裏蹭點糕餅出去,分給弟妹們。
第三挑選是隨時進行的,隔幾天就有人被送出去,有時候是因為闖了禍,大部分時候,秀們猜不到原因。
徐循有一次夜裏醒來,覺得有人在看,怕,後來發覺是管事的白姑姑,就又好了。白姑姑被發現了,有點尷尬,悄聲告訴徐循,「別怕,就是來聽聽你們睡覺的靜。」
們隔房那個會打呼的小姑娘被送走的時候,徐循一點都不吃驚。
們在宮裏住了整整半年——半年啊,徐循被收進宮裏的時候,被發的那件貢緞襖子穿著還嫌大,等進到長壽宮裏被一群陌生人閱看時,那件襖子穿起來已經繃繃地不合適了。徐循還想自己給放放線再穿,可白姑姑讓別費事了,轉過就為安排了一新裳,還有專人來給們梳妝打扮。
白姑姑似乎很重視這次閱看,還提到了皇上云云,徐循約覺得這可能就是最後一次閱看。
決心越說話越好,如果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想到辦法出醜,也可以出出醜,不過覺得自己很可能不敢,有好多次都想在課堂上表現出愚笨的樣子,可是被先生們一看就又孬了,徐循的膽子一直不是很大。
最後一次閱看很平淡,因為看們的人都在簾子後頭,簾子好像經過特別的製作,從裏頭可以看到外頭,但是從外面看不到裏面。們坐下來繡花,被問了一些問題,有個姑娘會彈琴,彈了一支曲子。每個人上都別了一朵花,花的不太一樣——挑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只剩下七個人了。用服飾和首飾,就可以輕鬆地區分出每個人來。
全都表演完了以後,簾子後頭有個蒼老的聲音問,「太孫覺得怎麼樣?」
現在幾乎所有秀都知道自己是被選為太孫妃嬪的,對皇太孫肯定都好奇,幾個小秀不免抬起頭了簾子,徐循不敢看,發覺胡善祥也沒有抬頭。
皇太孫說,「都是人。」
他聲調平板得很,聽起來像在說客氣話。說完這一句,就沒有聲音了,有人來把秀們往外帶,那個蒼老的聲音還問,「張氏、王氏以為如何?」
餘下的聲音,徐循就聽不到了。們被帶回了壽昌宮。
翌日,得知自己被封為太孫婕妤,隔鄰的何仙仙被封為太孫昭儀。胡善祥的運氣好一點,被封為太孫妃。
徐循終於可以回家了,因為皇宮需要時間來佈置太孫的新房,也因為婕妤和昭儀要在太孫妃后宮。
但當徐師母哭哭啼啼上來抱住徐循的時候,卻沒有多選的喜悅,心裏更多的卻還是茫然的心——也沒做什麼呀,莫名其妙的,怎麼就選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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