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發燒了嗎?」小嵐看著傅芷璇紅通通的臉,很是疑。
傅芷璇連忙搖頭,不自然地扯了一下角:「沒有,可能是有點熱!」
「那奴婢去把炭火撥小一些。」小嵐信以為真。
扭頭往火爐邊走去,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富有節奏的敲門聲。
傅芷璇的心一,下意識地了一下鬢角,眼神張地瞥向門口,祈禱來的千萬別是陸棲行。
想到先前那尷尬的一幕,傅芷璇現在都覺得渾不自在。
當時,陸棲行不知突然發了什麼神經,突然把按進了懷裡。
在傅芷璇的心裡,陸棲行雖然位高權重,但卻極守規矩,不是那等浮浪之人,因此完全沒想到他會在大街上做出這等失禮的行為,當時就傻眼了,竟忘了推開他。
幸好,章衛他們騎馬追來,馬蹄聲驚醒了二人。他遂即放開,馭馬前行,兩人一路無話。
進了王府,他也只是吩咐人送去客房就不見了。
從頭到尾,他連正眼都沒看傅芷璇一下,只留了個背影給。搞得傅芷璇一頭霧水,既覺尷尬,又覺委屈,明明是他突然抱住的,怎麼現在搞得好似是輕薄了他。
因而,現在傅芷璇極其希別再見到他。
幸好,老天爺這次好想也站在這一邊,小嵐打開門,進來的是福康和一個拎著藥箱的大夫,後還跟著一個醫。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更何況是王府大管家,傅芷璇不敢怠慢,連忙站起來,福道:「見過福管家。」
福康連忙側:「使不得,老奴只是一下人而已,夫人折煞老奴了。」
傅芷璇可不敢把他的話當真,訕訕地笑了笑,揭過這話題,看向福康後形修長,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這位就是大夫吧,有勞了。」
福康一拍腦門:「哎喲,老奴竟忘了夫人了傷,該打。岑醫,快給夫人看看。」
岑醫無奈地瞥了他一眼,拱手對傅芷璇道:「夫人,請先讓醫給你看看傷口!」
說罷,退到外面。跟來的醫與岑醫甚有默契,上前掀起傅芷璇的子,把傷口描述了一遍。
這不過是普通的傷而已,用得著半夜三更把他從被窩裡挖出來嗎?
岑醫翻了個白眼,隔著屏風對醫道:「先用溫水把傷口清洗一遍,然後塗上金瘡葯,包紮好。」
等醫忙活完,他又開了一副方子,囑咐今晚就熬好,給傅芷璇服一碗。
出了門,岑醫側頭看福康:「福管家,王府上何時多了位夫人?」
岑醫擅長治療外傷,曾跟隨攝政王做過軍醫,現如今雖在太醫院掛了個名,但其實是王府的專屬醫,經常出王府,自然對王府的人丁了如指掌。他前兩日來給高老爺子把平安脈都還沒聽說過府中有這麼一號人。
福康手往後一挑,正要說話,忽然瞧見對面的桂花樹下站了一個黑影,他定睛一看,識出是陸棲行,心中一驚,連忙拱手作揖:「老奴見過王爺!」也不知王爺在這兒站多久了,幸好自己不是個多的子,沒說話。
岑醫見了忙跟著行禮。
「免禮。」陸棲行看向岑醫,開門見山地問道,「岑愷,的傷怎麼樣了?」
岑醫打了個激靈,渾一震,殿下莫不是特意趕過來守在這裡等候他的消息?
他在心裡思量了片刻,故意把傅芷璇的傷口說得嚴重了一些:「的膝蓋破了不小的一團皮,傷較重,屬下讓醫給包紮了傷口,並開了一劑葯。為了防止傷口崩開,這幾日最好讓走,多休息,飲食上也吃得清淡一些。不過……」
「不過什麼?」陸棲行見他支支吾吾的,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追問道。
岑醫微弓著,維持著回話的姿勢,繼續道:「兒家的何等貴,的膝蓋很可能會留疤,只怕以後會遭夫家嫌棄!」
聞言,福康詫異地瞥了岑醫一眼,他不是聽到自己稱呼「傅夫人」了嗎?他又不知道傅夫人已經和離的事,應該會認為傅夫人已經嫁了人才對,故意說這話是何意?
更令福康驚訝的是,自家王爺聽了這話,竟然眉頭深鎖。
半晌,才見陸棲行揮了揮手:「行了,你下去吧,記得給用最好的葯,盡量不要留疤。」
兩人行禮,匆匆出了這間小院。
走出一段距離,恍然大悟的福康出食指,隔空點了點岑醫的額頭:「你這小子,就是猾!」
岑醫回頭瞧了一眼院子里矗立著的模糊黑影,無聲地笑了:「這還得多謝福管家提點。」
這小子真會揣人的心思!福康不堪落後,手抓抓腮幫子,小聲問道:「你說我尋個借口給傅夫人換個院子怎麼樣?」
「換到玲瓏苑?」岑醫一眼識破了他的心思,「玲瓏苑是未來王妃居住的院子,你這做得也太明顯了。」
玲瓏苑是王府第二大主院,離王爺現在居住的聽風堂很近,走路不過十幾丈,兩個院子有什麼靜都瞞不過對方。
福康訕訕一笑:「明顯嗎?」
見他還不死心,岑醫直言道:「福管家,你就別多事了,我剛才才說了,不宜挪,你後腳就找借口換院子,這不是拆我的臺嗎?依我說,下次吧,你下次可以找借口,客院走水什麼的,沒地方,再把安置進玲瓏閣就是,這樣豈不是更自然。」
福康一聽是這麼個理,指著岑醫說:「好小子,讓你搶了個先。」
***
這邊,等福管家和岑醫連同那醫一起關門出去后,傅芷璇再也忍不住,低了出來。
小嵐看著痛得皺一團的臉,倍覺心疼,忙抓住的手,扶靠在榻上,擔憂地說:「夫人,奴婢再請那岑醫回來看看吧!」
傅芷璇咬住下,輕輕擺了擺手:「不用。」
「可是你……「小嵐見下都咬出了,恨不得以代之。
傅芷璇平息了好一會兒,因為清洗傷口帶來的痛楚這才散去了一些。有氣無力地靠在榻上,閉上眼,疲憊地說:「小嵐,給我端杯茶來!」
小嵐聽了,忙鬆開的手:「是,夫人稍等。」
喝了茶,傅芷璇上的痛依舊沒有減輕多,翕上眼,靠在榻上,閉目養神。
休息了一會兒,急襲來,傅芷璇皺眉,來小嵐:「扶我去凈房!」
小嵐忙過來,扶著傅芷璇,好在凈房就在後邊,幾步就到了。
「你出去吧,不用擔心,我沒事。」進了凈房,傅芷璇揮退了小嵐,慢慢解開子,坐到馬桶上。
方便完,起穿子時,忽然一隻拳頭大的老鼠從門裡鑽了進來,從的腳邊掠過,竄進了黑漆漆的牆角里。
傅芷璇嚇得渾一,傷的膝蓋一不小心撞到牆上,劇烈的疼痛襲來,忍不住哀嚎了一聲。
小嵐連忙跑進去,扶著,急切地問道:「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桂花樹旁的陸棲行聽到傅芷璇的哀嚎和小嵐變調的聲音,臉丕變,一口氣沖了進去,著急地問道:「怎麼回事?」
小嵐扶著傅芷璇,哭著鼻子說:「殿下,我家夫人撞了一下,傷口又開了。」
陸棲行疾步過去,抱起傅芷璇走到榻邊,對小嵐說:「去,讓岑愷過來。」
小嵐抹了一把淚,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屋子裡頓時只剩傅芷璇和陸棲行兩人。
陸棲行低咳一聲,把放到榻上,出手停留在的膝蓋上,神有些不忍:「很痛嗎?」
傅芷璇垂眸,強忍著痛說:「還好,勞煩殿下關心!」
陸棲行看著蒼白的臉,被咬破皮的,還有死死攥被角的手,這可不像是還好的樣子。
只是見一副隨時都可能痛暈過去的模樣,他也不好責備。
頓了片刻,陸棲行忽然起,走到院子里,曲起手指放在邊,吹了一個口哨。
下一瞬,一個如雨燕般輕盈迅捷的影悄無聲息地落到方陸棲行面前,單膝跪地。
「去把岑愷回來。」
黑影點點頭,起,腳步輕盈,飛快消失在夜中。
岑愷覺得今天有點倒霉。
好不容易過個上元佳節,剛躺進去把被窩捂暖就被人挖了起來,去給王府的客人看病。
結果,病人是個客,傷的還是膝蓋,除了開副方子,他完全沒用武之地。
好不容易忙完,準備回去睡個回籠覺,那曉得他才剛鑽進馬車,閉上眼休息一會兒,忽然,一冷風襲來,吹到臉上,凍得他的睡意全消。
他忙睜開眼,還沒來得及說話,矗立在馬車旁的黑影幽森森拋下一句話:「王爺讓你速速回去。」
等他下車,黑影已跑得無影無蹤。
「說話也不說清楚,王爺我回去做甚?」岑愷搖搖頭,慢吞吞地回了王府,走到大門就跟急急衝出來的小嵐撞上。
小嵐一見他,又是哭,又是笑,拽著他的袖子說:「岑醫,我家夫人又傷了,你快去看看。」
岑愷恍然大悟,立即加快了腳步。
誰知等他進了那位傅夫人的屋子,才知道,原來這位傅夫人只是又撞了一下傷口而已。
傷口裂開了,醫換藥就是,他回來做什麼?
但在王爺迫盯人的視線下,這話可不能說,岑愷著頭皮,裝模作樣地隔著不風的子看了傅芷璇的膝蓋一眼說:「讓醫先來給換藥和綁帶。」
於是接下來又重複了先前的作一遍,只是了一道清洗傷口的程序。
醫上藥的時間,岑愷和陸棲行只能在外面等著。岑愷等得百無聊賴,被王爺這麼一折騰,他的瞌睡全跑了。他忍不住瞟向陸棲行。
陸棲行似有所覺,扭頭看他,岑愷連忙垂下頭。
「痛得睡不著,你可有辦法?」陸棲行皺眉,低聲音問道。
岑愷角了,當年營中弟兄們,包括王爺自己,多次渾是傷的回來,不都過去了,這點傷痛算什麼,王爺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對上陸棲行認真的視線,岑愷沒辦法:「開個止痛的方子吧。」
陸棲行眉宇間的褶皺加深:「是不是太慢了點?有更快的辦法嗎?」
岑愷苦著臉說:「沒有更快的辦法了。」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針灸。只是男授不親,他不宜給傅夫人針,讓醫手,他又怕醫不小心出了錯。
索只是有點痛,忍一忍就過去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陸棲行臉明顯不大好,好在沒再追著這個問題不放:「你開方子。」
見他讓步,岑愷大大的鬆了口氣,連忙開好方子,遞給包紮好傷口出來的醫。
「殿下,屬下先告退了。」
陸棲行揮手,站在屏風外,遲疑了片刻,走了進去,對一臉焦心的小嵐說:「你出去。」
小嵐看了一眼傅芷璇:「可是這……」
「你家夫人都這樣了,本王能對怎麼樣?」陸棲行斜了小嵐一眼,「快去熬藥。」
小嵐又看了傅芷璇一眼,見沒有反對,這才退了出去。
聽到關門聲,傅芷璇強打起神,抬頭客氣疏離地說:「勞煩殿下了,民婦的傷已無大礙。夜已深,殿下回去休息吧。」
陸棲行像是沒聽到明晃晃的逐客令一般,往榻側的太師椅上一坐,閉目靠了上去:「等小嵐回來,本王就走,你累了就睡會兒。」
傅芷璇哭笑不得,他這麼一尊大佛坐在這兒,哪睡得著。
不過為了避免尷尬,索順從地閉上了眼裝睡。
半晌,聽到榻上的呼吸逐漸趨於平緩,陸棲行驀地睜開灼灼的眼,目一寸一寸,宛若實質,從傅芷璇帶著細碎傷口的手挪到的臉上。
這張臉,他這樣盯著看了一遍又一遍,但只要閉上眼,還是會在極短的時間忘記的長相,再也記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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