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都沒意見,一行人浩浩湯湯地趕往府衙。
小嵐的主要是皮之苦,不致命,但因為一直沒人替理,因而傷口腫得老高,嚴重的地方已經開始化膿。傅芷璇讓聞方高價租了一輛馬車,又請了一位大夫隨行,開了一些葯,自己默默幫上藥。
春媽見了,嗤笑一聲:「這丫頭可是老娘花了十五兩銀子買回來的,名正言順,就是到青天大老爺面前老娘也占理。既然你這婦人不是掏不出銀子的主兒,真想救,就拿出三十兩銀子,我把這丫頭賣給你。」
反正這丫頭子倔,一筋,又不怕死,要調教好頗要費一番力氣,搞不好還會在上弄出疤痕來,以後的價錢也要大打折扣,不如賣了省事。
傅芷璇著小嵐蒼白的小臉,牙關咬得咯吱作響:「打傷了我的人,還想問我要銀子,癡人說夢話,聞方,快點!」
聞方瞥了一眼春媽,故意把馬鞭揚得老高,著的角而過,嚇得春媽放聲尖起來,這才仰頭大笑,樂呵呵地把馬車趕走了。
馬車疾馳,不多時便趕到了府衙,傅芷璇在聞方的幫助下,把小嵐扶下了馬,又向宋大叔要了一床草席墊在地上,把小嵐平放了上去,置於大堂的偏門,然後走到堂外的兩隻石獅子旁邊架著的鳴冤鼓旁,拿起鼓槌重重地敲了三下,一聲高過一聲。
沒過多久,便有衙役升堂。
才趕來的春媽見了,一翹殷紅的,輕蔑地笑了,一副兒沒把傅芷璇的舉放在眼裡的樣子,腰肢款款,姿態妖嬈地走進了大堂里。
宋大叔見了,擔憂地看著傅芷璇,低聲囑咐:「阿璇,若實在不行,你還是和解了吧,銀子不夠,大叔也能幫你湊一些。」
傅芷璇明白他的好意,點點頭,說道:「嗯,宋大叔放心,我不會逞強的。」
說罷,走堂中,雙膝跪地,衝上面的府尹大人道:「大人,民婦傅氏,有冤要訴!」
春媽見了,也跪地上,一揮紅手絹,聲音拖得老長:「大人,奴家也有冤要訴。這婦人私闖民宅,砸壞了奴家的門,還嚇到了奴家樓里的姑娘們,還請大人替奴家主持一個公道。」
「肅靜!」府尹一敲驚堂木,充滿威儀的目瞥向傅芷璇,見有些面,便先問,「傅氏,你有何冤要訴?」
傅芷璇抬起頭,目含淚,裡面充滿了悲憤:「大人,民婦有一小姐妹,打小同手足,民婦和離后更是與民婦一道相依為命,但民婦出門不過數月,就被人掠賣至青樓,打了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
傅芷璇停頓了一下,指了指旁邊服上都還沾染著乾涸跡,臉煞白昏迷不醒的小嵐:「求大人為民婦做主,捉拿掠賣雙方,傅天意及其妻楊氏還有這老鴇春媽,替民婦這可憐的小姐妹討回一個公道。」
春媽聽了不幹了,忿忿不平地說:「大人,你可得替奴家做主,什麼掠賣,奴家完全不知。那丫頭是一對夫妻賣給奴家的,說是他們家的奴婢,奴家可是給了十五兩銀子的。」
「肅靜!」府尹瞥了一眼,招手道,「來人,去把傅天意和楊氏拿來。」
兩衙役應令而出,堂上暫時陷了安靜。
傅芷璇扭過頭,向小嵐,聞方見了,立即給比劃了一個放心的手勢。
放心,如何能放心?小嵐這傷勢雖說不致命,但也需要好好靜養,這麼拖下去可沒什麼好。但是當事人,在案沒有明朗之前,也不能先把送回去了。
旁邊的春媽看了,掐著帕子,滿不在乎地低哼道:「放心吧,老娘手底下的人有輕重,只是打得痛,皮開綻都死不了。」
傅芷璇扭頭憤怒地盯著。
春媽對上黑沉沉的眸子,莫名地有些心虛,撇乾笑了一下:「我說的是實啊!」
傅芷璇實在不想跟這種視人命如草菅的婦人多言,遂即別開了頭。
好在衙役的作不慢,沒多久就把傅天意和楊氏帶了過來。
楊氏已經生產完了,肚子癟了下去,腰苗條,面紅潤,穿著一件紫綃翠紋,頭上了了好幾隻鎏金嵌寶石的簪子,比之從前,算得上是一的富貴了。這一瞧就知道小日子過得很滋潤,也是,貪了那麼多銀子,能過得不滋潤嗎?
貿然被衙門傳喚,楊氏心裡似乎也有些忐忑不安,著頭躲在傅天意後面,腳步輕輕地邁了公堂。
旁邊的傅天意也是一紫綢,面料,手持一柄繪了山水墨畫的摺扇,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斯文秀氣的臉笑得很是儒雅,若是有功名在,倒是能唬住不明所以的百姓。
可惜,他一見到府尹,立即雙膝一跪,磕頭道:「小民參見大人!」
楊氏也跪在了他的後,聲若蚊蚋:「民婦傅楊氏見過大人!」
一把年紀了,連個秀才都沒考出來,長得再像個博學之士也沒用啊,周圍人對傅天意的羨慕頓時沒了。
堂上的府尹一敲驚堂木,厲聲喝道:「傅天意、楊氏,有人狀告你二人將良家子掠賣至青樓,可有此事?」
「沒有,大人,絕無此事。」傅天意連忙矢口否認,眼珠子順著府尹大人的視線往左側一瞟,頓時看到了躺在草席上的小嵐。
他一驚,似乎意識到什麼,猛地別過頭,目落到跪在左側三尺遠的地方,低垂著頭的子上,試探地詢問道:「你是?」
傅芷璇抬起頭,側過臉,冷笑一聲:「大哥,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你,阿璇,你……你還活著!」猛然見到,傅天意嚇了一跳,上半往後一退,差點摔了個四腳朝天。
楊氏看到更是嚇得上全無:「阿璇……你還活著啊,真好,嫂子看到你真高興!」
的表可不像是有一點高興的樣子。
傅芷璇實在不想理這兩口子噁心又虛偽的面孔,涼涼一笑,轉過,面對著府尹。
府尹見他們認識,疑的目在三人之間轉了一圈,問道:「究竟是何況,你三人如實招來!」
一看見傅芷璇跪在這兒,傅天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定是這個膽大包天的妹妹把自己狀告到了衙門。他一拱手,先一步道:「大人,此事乃是一場誤會。小嵐乃家妹的丫頭,先前家妹陪苗夫人南下,途遇匪徒,失去了蹤跡,小民一家都以為已罹難,故而接了的家資和小嵐那奴婢。但那奴婢刁鑽野蠻,小民一家都是老實本分的,實在管制不了這丫頭,因而只能把發賣了。」
府尹一聽,臉稍緩,輕輕頷首。
傅天意見了,繼續道:「大人,家妹才回來。還不清楚狀況,恐了刁鑽之徒的挑撥,故而對小民發難。還請大人寬宥,念在一介無知婦人的份上,饒這次。」
傅芷璇拍了拍掌,嘆為觀止地看著傅天意:「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傅天意,看來你最近幾個月長進不啊,這無恥的勁兒都快趕上季文明了,真是令我佩服。」
傅天意到底是個讀書人,還是要些面的,被妹子當面穿,臉當即一紅,呵斥道:「阿璇,胡說什麼呢,你才剛回來,對大哥誤會太深,等下了堂,大哥細細與你說。」
楊氏也在一旁幫腔:「是啊,阿璇,你大哥一直惦記著你呢。你的噩耗……不是,就是那假消息傳來的時候,你大哥可難過了,三天都沒吃一粒飯。你可別聽了那別有用心之人的挑撥之言,與自家大哥生分了。」
傅芷璇真是佩服這兩口子的口才,被他們這一說,似乎倒變了的不是,是無理取鬧,跟自己兄長對著干。
旁邊的春媽見到這一幕,掩笑了,滴滴的手指著傅天意和楊氏說:「大人,就是這兩人把那丫鬟賣給奴家的,不信大人可以問那兩人,奴家可是個規規矩矩的好人,從不做那等良為娼的事。」
說完,朝傅芷璇拋了個得意的眼。
上方的府尹大人也搞清楚了這幾人的關係,黑漆漆的眉一拉,虎目不怒自威:「肅靜,誰讓你說話了!傅氏,傅天意、楊氏和春媽說的可都是事實?此事可是你們的家事?」
傅芷璇不答反說:「大人,請允許民婦問傅天意夫婦兩個問題。」
府尹大人盯著看了半晌,一揮手:「準了。」
傅芷璇側過頭看著傅天意:「你們夫妻可承認是你們把小嵐賣到春香園的?」
這是無法抵賴的事實,傅天意著頭皮答道:「是,阿璇你有所不知,這丫頭有多刁鑽……」
傅芷璇沒理會他後面的解釋,打斷了他的話,又問:「當初小嵐可有反抗?不是自願的吧!」
傅天意見不依不撓的樣子,乾脆放棄了講和的念頭,輕輕點了點頭:「是不大願意,不過當初你的噩耗傳來,我們已經去府報了案,確認你已遇害。作為你的兄長,我有權置你留下的財產,包括你的婢,小嵐這丫頭不停使喚,我也是沒轍。」
他再次強調他所做所為沒錯,都是依照規矩而來。
站在衙外的百姓聽了,也紛紛點頭,傅天意做得是不夠有人味,但也算不上十惡不赦,本沒必要對簿公堂。反倒是這傅氏未免也太不依不撓了,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長,一言不合就把親兄長告上衙門,真真是刁鑽,果然是有其主就有其奴。
傅芷璇不理會周遭不贊同的目,轉回頭,沖府尹大人一點頭,說:「大人,民婦問完了,傅天意夫妻是在小嵐不願的況下強自把賣到了春香園的,這一點已經得到了確認。」
府尹點頭:「沒錯,傅天意此舉雖說有些不合時宜,但奴婢本就是主家之,談不上掠賣。」
傅芷璇頷首,又一躬,對府尹大人說:「大人所言極是,奴婢乃主家之,主家有發賣的權力。但小嵐確實不是他傅天意夫婦的奴婢,也非我傅芷璇的奴婢,乃是一良民,自不能隨意被發賣,還請大人明察!」
傅天意聽了,臉一變,指著傅芷璇口而出:「胡說,大人,胡說,大家都知道小嵐是的婢,街坊四鄰都可以作證。」
「肅靜!」府尹呵斥了他一眼,兩眼一瞇:「哦,傅氏,你說不是你的丫鬟?可有證據。」
傅芷璇不卑不地直視著他:「沒錯,大人。小嵐與民婦相依為命數年,同姐妹,民婦念的陪伴之,加之年紀漸長,快到婚配之齡。民婦不忍以後世世代代皆為人奴婢,因而今年臘月就到府衙消除了的奴籍,此事,府衙有備案,大人可翻閱卷宗,證明民婦並未說謊。」
去年給張柳和史二人消除奴籍時也一併除了小嵐的奴籍,只是因為小嵐生單純,年紀又小,經常隨在外行走,傅芷璇擔心像季瑜一樣被那些花言巧語的男子給騙了,故而沒告訴此事。本打算等說親時再說,也能替相一戶好人家,誰料竟歪打正著,打了傅天意和楊氏一個措手不及。
也是多虧他們不知,否則依這夫妻二人狠毒的子,很可能在還沒回來之前就會用威利的手段,讓小嵐再寫一賣契,到時候也無法正大明地替小嵐討回這個公道。
楊氏和傅天意聽說小嵐被消除了奴籍,如今已是一良民,頓時傻眼了。夫妻倆對視一眼,眸子中的貪婪全轉化了驚恐,楊氏了傅天意:「你跟阿璇說說,你可是唯一的親哥哥,總不能置自己的哥哥於死地吧。」
傅天意咽了咽口水,臉上的從容不迫開始破功,張了張,訕訕地說:「阿璇,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回家說,免得讓人白看了笑話,丟了咱們老傅家的臉,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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