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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寄青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大概是某家私人醫院,病房里只有他一個人,干凈整潔,煦暖地落下,床頭著一枝很漂亮的臘梅,香味很幽靜,只有輸管里的在滴答滴答。
顧寄青稍微回憶了一下,大概想起發生了什麼,他心里輕嘆了口氣,心想戒斷反應果然很明顯。
他本就是一個慣很強的人。
所以才會因為剛換了宿舍就走錯床,所以才會習慣地對別人好,所以才會吃糖醋小排骨怎麼也吃不厭。
更何況他習慣上的還是周辭白。
那麼好的周辭白。
他明明告訴過周辭白,不要喜歡上他,因為他不值得,可是周辭白為什麼還要喜歡他呢。
顧寄青想起周辭白說的“狗狗本來就很黏人”,他無奈地側過,閉上了眼。
果然不應該招惹這麼一頭年輕的大型犬。
而病房門很快就開了,年輕的大型犬叼著一袋香甜的烤紅薯和板栗走了進來。
周辭白把烤紅薯放進保溫杯里暖著,然后坐在床邊開始剝著板栗。
他看著病床上顧寄青蒼白的睡,覺得三天不見,顧寄青的下又尖了一圈。
肯定是因為自己不在了,有人又不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還要大冬天的腳踩地毯。
周辭白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趕回去時,顧寄青一個人蜷在沙發角落里,渾燙得厲害的樣子,心里就疼得厲害。
他忍不住小聲道:“你把我趕走了,我這麼委屈,我都沒有告訴你,那你起碼自己照顧好自己呀,要不是粥粥懂事嗓門大,得樓上投訴了擾鄰,你就要從小漂亮燒笨蛋小漂亮了知不知道?”
笨蛋小漂亮在醒著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聽過周辭白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墊在腦袋下的指尖微蜷。
周辭白沒有察覺,只是垂著眼睫,剝著手里的板栗,低聲道:“而且你怎麼這麼狠心,我說搬出去就是以退為進,每天等著你我回家,結果你居然三天都不跟我發消息,我把頭像都換小橘貓和大白狗了,你肯定還沒有看到。”
他的嗓音是年人的低沉。
卻著孩子氣的委屈。
以至于顧寄青很想告訴他,他看到了,而且很喜歡。
但是周辭白又開了口:“還有你一點都不講道理,我都說了,我喜歡你不是因為只想和你那個,你還說我喜歡你是因為荷爾蒙,要不是為了追你,我才不會和你簽床伴協議呢,而且你是笨蛋嗎,那個床伴協議明明就是結婚協議,你是不是一點都沒有看出來,還耍賴不給我獎勵。”
周辭白剝好了一顆板栗。
語氣是藏不住的委屈。
顧寄青:“”
所以他當時到底答應了周辭白什麼獎勵?
“我都為了獎勵去學什麼猛1口技follow了,結果你轉頭就忘了,還用哥哥醬笑話我,你說你是不是一只沒有心的貓貓?”周辭白一邊說著,一邊又按開了一顆板栗。
顧寄青:“”
那他真是太壞了。
“而且”
而且什麼?
顧寄青還想聽聽自己平時到底有多壞。
然后就聽到周辭白在垂下眼睫后,低低一聲:“而且顧寄青,我真的好想你。”
不知道是不是顧寄青的錯覺,他似乎在那一聲“想你”中聽到了一種無法掩飾也無法逃避的難過和悲傷。
他的心臟有些疼。
不是有些疼,是好疼好疼,他不想周辭白難過,他很想抱抱周辭白,很想像以前周辭白每次委屈的時候一樣,輕笑著他的腦袋,很想讓周辭白抱著自己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什麼都不用管。
所以他是想的啊。
他想對周辭白好,想讓周辭白開心,也想在周辭白面前放任自己所有的懶散。
這麼想一想,好像也沒有那麼累了。
他緩緩睜開眼,看見了眼前的人。
大概是夜里出來的匆忙,家居服外只匆匆罩了件外套,低著頭剝著板栗,還是很帥,只是眼睛泛著紅意,像是很久沒有睡好,又或者哭過。
那周辭白會哭嗎?
一米九的高冷渣男臉的運男神會因為自己不喜歡他了,就哭嗎?
想象了一下周辭白委屈又難過的樣子,顧寄青想笑,卻又覺得心臟好疼好疼。
這種疼超過了他在維系一段關系時付出的所有疲憊和勞累。
所以不去喜歡,原來也不會比喜歡輕松嗎?
顧寄青沒有很確定,他只是緩緩開了口:“你猛1口技學得很好。”
“”
漫長的寂靜之后,周辭白抬起了頭。
他對上了顧寄青那雙好看至極的眼,里面似乎有溫,有心疼,有想念,還有某種答案。
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可能全部被聽到了后,周辭白耳立馬紅,他手忙腳地站起:“那個,你醒了,我去護士”
“周辭白。”
溫而平靜的三個字,停住了他轉的作。
周辭白回過頭,問:“怎麼了?”
顧寄青側躺在病床上,看著他,發現他下上竟然冒出了些小小的胡茬,他問:“如果我不愿意喜歡你,你是不是會很難過。”
周辭白不愿意給顧寄青力,可是他似乎也說不出那樣違心的話。
他垂下眼睫,沒有回答。
而顧寄青只是溫聲道:“周辭白,我好像不是一個勇敢的人,我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你說的那樣的,也不確定我是不是值得那樣的,可是你很好很好,所以我不希你付出了那麼多后,卻收不到等同的,你不應該過這樣的人生。”
周辭白心里重重一沉。
指尖因為供驟然的失序,有些發涼。
他不知道該怎麼向顧寄青證明這世間就是有這樣的,而顧寄青就值得這樣的。
他在那一刻,慌張地覺得自己好像要徹底失去什麼東西了。
然后顧寄青就說:“可是我舍不得你難過。”
周辭白掀起了眼瞼。
顧寄青看著他的眼睛,說:“可是周辭白,我好像舍不得你難過,因為我好像也會很難過很難過,比在顧家很辛苦的時候還要難過,我覺得我可能戒不掉你了。”
那一瞬間,周辭白原本已經發涼的,徹底停止了運作,連帶著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停了下來,像是在等著生與死的宣判。
而他喜歡的那個人,就那樣看著他,帶著病容中溫又堅定的眼神,緩慢而溫靜地說道:“所以周辭白,你愿意等一等我嗎,等我學會好好自己,然后給你同樣的很多很多的完整的。”
他相信他的星星不會騙人。
于是小蝸牛輕輕地出角,試探著了葉子的腦袋。
而葉子呆呆地立在原地,像個傻子。
顧寄青看著他說:“你能抱抱我嗎,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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