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果然看守得異常嚴，兩道影子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青瓦上，影子太快，淡在夜裡，下面警醒的護衛連落在枝上的黑都要看上幾眼，卻沒發現二人。

要按著李玄慈的脾氣，他怕是要大大方方下去，誰瞧見便誰開不了口、告不了狀。

可十六不是這個脾氣。

於是二人便只能悄悄地於屋簷，從瓦上過，好在十六雖圓卻不重，被李玄慈將將提得腳尖離地，著瓦片略過也沒發出一點聲音。

一番騰挪，便到了停放著殘的地方，他倆伏在屋頂上，等待進去的時機。

無奈停房守衛最嚴，門窗前全站了人把守，十六瞧著心裡有些發愁，剛皺了眉，便覺得邊一空，抬頭就瞧見李玄慈影快如驚鴻，輕輕一點便上了周圍的參天樹冠，看了一眼，便隻借著頂上的葉片作踏板，又飛回來了。

親娘誒，這比貓都活泛，要再吃些，怕都要吹到廣寒宮和玉兔作伴了。

十六毫沒意識到將李玄慈比作了嫦娥，只是頗為豔羨地想著。

不知道自己已經了李嫦娥的小王爺回來後，指著一屋簷下方道：“背面有個氣窗，開在高，下面無人把守，可以從那裡進去。”

十六先是一喜，隨即又落了嗓子，說道：“這樣高，又無支撐，怎麼進去啊？”

李玄慈睨了一眼，懶得廢話，直接飛上前，只見唰地一下便從屋簷飛快跳了下去。

十六有些驚著，連忙俯下去看，才發覺原來他竟然用腳勾住屋簷下的木梁，倒吊立，接著二指拈著方才折的葉片一飛，極輕一聲，窗框便開了。

還來不及驚訝，就見李玄慈腰一彎，無所借力，就隻憑著腰力就反折向上，接著便攀著橫梁上了屋頂。

整個過程輕得和燕子一樣，只能看見昏暗的夜裡，一抹鮮紅的發繩上下翻飛一瞬，他便好生生落在了十六面前。

若不是場合不允許，十六簡直想悄給他鼓鼓掌了。

不過雖然沒鼓出聲來，那在黑暗裡也亮晶晶的眼睛也沒逃過李玄慈眼睛，這番辛苦倒不算白費。

窗雖開了，進去的過程可艱難許多，畢竟，還得帶上個十六。

待到十六趴在氣窗上吭哧吭哧有些費勁兒地想要翻過去時，李玄慈倒是比方才委婉了許多，沒有拿飛葉扎，只是單手吊在梁上，靴子輕輕一抬，便托著的屁送了送。

終於進去了的十六，覺到自己似乎被辱了，可個老實頭兒，又總覺得到底還是因為技不如人才會如此，所以愣了一下，又還是著屁老老實實翻進去了。

等落了地，饒是十六這一路已長進不，還是差點被房中景象弄得差點作嘔。

因是好幾戶滅門之家的殘收在一起，所以特意挑了個十分寬敞的屋子，可即便這樣，裡面的腥和腐臭氣息也濃得刺鼻。

殘破的蒙著白布，卻早被滲出的水染了黑紅模樣，旁邊的牆壁昏髒不堪，甚至還有滴滴黑濺在上面，描繪出一副詭異的圖案。

從白布一角還能約看見未被覆蓋好的塊，一隻慘白的手臂了出來，凌厲骯髒的斷口如同被惡鬼啃食過，暗的皮纖維錯支著，中間還暴著一截斷了的白骨。

十六道士出，不怕鬼不怕妖，可也不了如此的氣味刺激，趁著自己昏倒之前，掙扎著從角撕了一塊圍在口鼻上。

接著猶豫了一會兒，念方才一腳之“恩”，到底從角又大方撕下一塊，分給了剛剛落地的李玄慈。

大概是山海裡闖慣了，李玄慈瞧著這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倒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反倒是十六遞過來那截撕得破破爛爛、還帶著飛了的線頭的布時，輕輕挑了下眉。

隨即，那隻如玉一樣潔的手，便從十六的胖手指間接了過去，從善如流地如一般系了上去。

做好防護，十六便開始仔細查看起這堆殘。

一旦認真起來，無論是惡心的氣味，還是破損的塊，都無法干擾十六了。

蹲下來，仔仔細細地查看著，不時還翻一下，等都蹲麻了，才終於起來。

可無奈不聽使喚，剛起就左腳踩右腳，右腳絆左腳，一屁就要往地上砸。

沒等落地，一隻牛皮靴子便了過來，輕輕一掂，跟踢蹴鞠的藤球一樣，將要摔個屁蹲的十六托了起來，穩穩地放到了地上。

落了地的十六在生氣和道謝間猶豫了下。

被人踢屁似乎是該生氣的，至養的年豬屁就是不得的，誰敢就踢誰。可要不是這一腳，的尾椎骨定然會結結實實撞上地，就得撅著屁睡覺了。

若是普通閨閣子，自然是寧願尾椎骨斷了也不能被人踢屁的，可十六是個實用者，鮮花比起好看，更適合做鮮花餅，屁比起摔地上，被輕輕踢一腳倒也不算壞。

於是不過糾結了一會兒，就坐在李玄慈的靴子上，回頭有些憨厚又真誠地道謝：“多謝啦。”

然後大大方方拽著他的下裳站了起來，差點將小王爺的帶扯歪，倒也算無心報復了一把。

李玄慈沒給機會繼續扯，一把托住的手臂將十六拉了起來，直接問道：“如何？”

這問題讓十六眉頭皺了起來，回頭最後看了一眼殘，搖了搖頭，道：“有鬼，可我查不出來哪裡有鬼。”

李玄慈聞言並不急，眼角睨了下周圍殘，簡短說道：“出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