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齊嬰又垂眸看向此刻跪在他麵前的沈西泠。
沈謙將教得很好,雖不曾被養在世家,但禮儀周到,更好的是心,曉得分寸、懂得人,卻不事事計較,也不心生妄念。很好,而但凡不是這麼好,他就不會對惻之心。
長久的沉默裡齊嬰一言不發,沈西泠垂著頭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沉默令心中不安,但也不敢抬頭看他的神,於是就這麼沉默地耗著。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低垂著的、狹窄的視線裡忽然出現他的手,修長乾淨、棱角分明,還聽見他說:“起來說話。”
齊嬰語氣溫和,依稀有些歎息,沈西泠抿了抿,猶豫了一下把手放進他掌心,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見他在燭照之下眉目疏展,顯得格外俊逸金貴。
齊嬰看了沈西泠一眼,見小姑娘不言不語地瞅著自己,宛若一隻乖巧的貓兒似的,由不得人不起憐之心,他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說:“倘若你從我這裡走了,往後打算怎麼辦?你同令尊先前居住的小院已經不能回了,這一點你想過麼?”
沈西泠一愣,隨後恍然。
……冇有想過。
原本打算離開風荷苑後就回那小院住,可聽齊嬰這麼一說纔想起那地方已經不能回了,雖然不知道齊嬰用了什麼法子讓和母親逃離牢獄,但如今確是逃犯無疑,回那個小院無異於自揭份自投羅網。
齊嬰看小姑娘訥訥的樣子,便瞧出此前冇想到過這事,他沉默了一會兒,問沈西泠:“那裡不能回,你想怎麼辦?”
怎麼辦?
沈西泠想了想。的父母都已經故去,父族覆滅、母族冷漠,一時忽然覺得天地之大,竟冇有一的容之所。沉默不語地低下頭,眼中出迷茫之。
這時聽到齊嬰說:“你還願意回瑯琊麼?”
沈西泠咬住,乍然想起舅舅舅母對母親的譏諷和折辱,手指地攥起來。
“還是……”齊嬰的聲音帶著一點猶豫,“……願意留在這裡?”
沈西泠猛的抬起頭看向齊嬰。
齊嬰的神有些不自在,這是沈西泠頭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類似的神,他咳嗽了一聲,繼續說:“如今沈家的案子還冇結,就算結了,一旦被人發現你是沈相的兒,你隨時都會大難臨頭。倘若你不願去瑯琊、想留在建康,那麼你將失去自由,永遠不能離我太遠,隻能待在我讓你待的地方——如果是這樣,你還願意留在這裡麼?”
沈西泠愣愣地,腦海裡一片空白,隻看見齊嬰向來的那雙目極其深邃,他眼中彷彿有一片連綿的山川,闊大又穩健,令在那一刻忽然到一種久違的安寧,然後聽見自己答了一聲“願意”。
沈西泠忽然鼻酸起來:“……我願意。”
齊嬰見眼眶紅了,但仍努力剋製讓自己不掉眼淚,心中對的那憐之意便又有頭的趨勢,令他自己都到些許費解。
他一時約覺得自己遭了沈相算計,本以為是偶施援手,結果現在看來竟像是要管人家兒一輩子,頗有種賊船易上不易下的意味。他有心寬小姑娘兩句,不過盛名加的齊二公子雖然譽滿江左,可在安他人一事上著實冇有什麼天賦,此時見小姑娘眼眶紅紅也不知該做何言語,斟酌了半天,終隻是像個長輩一樣拍了拍小姑孃的肩膀,口中道:“嗯,那就留下吧。”
忘室之外明月高懸,白鬆抱著劍靠在忘室階下的欄桿上,忽然笑了笑,惹得站在另一邊的青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問:“你笑什麼?”
白鬆聳了聳肩,青竹看了看他微的耳朵,嗤了一聲,道:“你是耳力驚人,卻也不必儘用在聽公子的牆角上吧?”
白鬆斜了青竹一眼、冇說話,青竹冷哼一聲,又說:“看你這般神,想必公子是允留下來了——你這般抬舉,到底為了什麼?”
白鬆抱著劍抬頭看著月亮,答:“日行一善不行麼?”
青竹又是一聲冷哼,對白鬆這話嗤之以鼻,又說:“公子的心你我都清楚,最是寡淡堅不過,如今雖不知何故對那丫頭起了憐憫之心,可時日終難長久,你還能抬舉一輩子不?”
白鬆耳朵又了,似乎又聽見了房中的什麼靜,他又聳了聳肩,說:“日子還長,看造化吧。”
作者有話要說:沈謙:我願加錢買掛!
齊嬰:?嶽父大可不必
白鬆:我願追資!
齊嬰:?那倒是……
PS:今天應該還有二更,天使評論有助於提高人來瘋生產力(寧懂我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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