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悲喜總不相通,齊家這方百般困厄,卻無礙他人縱宴飲——次日夜裡無風無雨,正是新帝宴請韓家外戚的日子。
韓家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
原本齊家事事人一頭,但右仆和他那不爭氣的三弟卻捅出了大簍子,連帶著齊家整個都跟著栽了跟頭。自然了,但凡是個有點明白的人便能瞧得出,齊家的禍並非在這次私債大案,而是他們行高於人太多太久,樹大招風理之自然,新帝剛剛登基,正是破舊立新要放三把火的時候,可不就要順勢燒了他們家的基?
齊家若倒,則大梁朝局立刻便要隨之一變。
當今太後是韓家兒,新帝更有一半韓家的統,這韓氏一族原本就是四姓之一,而今更是貴不可言,若齊家化為塵土,他們便會取而代之為新的江左第一世家。
這個家族很可能比齊家站得更加穩當,因為他們手中有兵權,單韓大將軍韓守鄴手中就掌兵五十萬,另把控建康守戍之職,在北伐一戰後更是加晉爵風無兩,無人不為之豔羨。
此夜在梁宮偏殿,天子宴請韓氏親族,君臣和樂鼓瑟吹笙,太後與六公主亦在席間。
在座之人都有韓氏統,也算是半個家宴了,而因太後孃娘舊年在後宮之中了孃家不幫襯,自然便與家族中人關係十分親近,在自己的兒子登上帝位之後也不忘了提攜家族中的兒孫以作報答,是以這頓家宴吃得賓主儘歡,十分令人心儀。
韓大將軍韓守鄴原本就好飲酒,如今他自覺春風得意,那喝起酒來就更加儘興了,而他這番誌得意滿一來在於北伐的功勳,二來便在於齊家的遭難。
此前數年軍部始終製於樞院,累得他堂堂一個正一品的大將軍居然還要製於齊家那個二品的小樞相!豈不荒唐可笑?那齊敬臣雖自始至終都對他客客氣氣的,可凡涉戰事他卻始終說一不二,當年說戰就戰,還當眾提劍殺了他的門生蔣勇!這事兒他可不會那麼容易就忘了!
哼,那齊敬臣自以為了不起,其實也無非就是那樣罷了!北伐離了他,難道還真的贏不了嗎?其他人不過是看在齊家的麵子上才恭維他兩句罷了,哪裡能作準!就算冇了他齊敬臣,北伐照樣能勝!
區區豎子,怎足與謀?
如今可好了,他倚仗的家族即將大難臨頭,他一個人獨木難支,又能得意到幾時?就讓所有人都看看吧,冇了家族作倚仗的齊敬臣無非就是一個凡夫俗子!有什麼了不起的!
韓守鄴幸災樂禍得很,彷彿隻要齊嬰倒了,他曾創下的那些功勳就會全部被算在自己頭上了,如今真是日日夜夜都盼著廷尉辦事再麻利些,最好明日一早就有定論,於朝堂之上把齊家人打塵埃,讓他們永世不得翻!
他喝得醉氣熏熏忘乎所以,在殿上便以箸擊杯而歌,韓氏宗族中人大半都醉得不輕,見此紛紛跟著拍掌笑鬨,彷彿都迫不及待等著齊家轟然覆滅,他們便可以如豺狼一般一擁而上啃噬那個家族的,把齊家的一切財富和權勢都拆吃腹——就像幾年前對沈家那樣。
韓家的主君韓守鬆不好飲酒,是當時大殿上數幾個神誌清明的人,他有意勸導自己的大哥韓守鄴莫要在天子麵前如此狂放,新帝雖然有一般韓家脈,但畢竟君臣有彆,不能再像他登基之前那般相了。
他暗暗拉了韓守鄴一把,又拱手對天子致歉,稱大將軍是喝得太多以致前失儀,請陛下寬恕。
新帝灑然一笑,亦是狂放之態,一雙桃花眼笑意滿盈,似乎也醉意上頭,舉著酒杯直言無妨,太後亦是神寬和,對自己的族兄言道:“一家人哪有兩家話?今日不過是吃一頓家宴,不必太過拘束了。”
韓氏族人聞言皆笑,韓守鄴更是得意地看了他弟弟一眼,彷彿在嘲笑他的謹小慎微,再次擊杯而歌。
韓守鬆見此亦不再多言。
家宴散後,天子方歸寢宮。
新帝離開偏殿時看起來已然酩酊大醉,而離了人後足下卻頗有章法,原來並非是真的醉了,而那雙在殿上顯得意興高昂的桃花眼此時也涼了下去,看起來有些冷淡和疲倦。
行至一半,伴在新帝左右的蘇平便聽到後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回頭一看,來人正是六公主。
這位殿下今夜在宴席上便始終緒低迷,如今四下裡冇有外人更是掛起一張臉,匆匆追在皇兄後,一副要大鬨一番的架勢。
蘇平還冇來得及問新帝的意思,便先聽陛下歎息了一聲,隨後對邊的宮人和侍衛們說:“都退遠些吧,朕與公主一同走走。”
蘇平服侍過大梁的三代君主了,自然對這些門道都很諳。他大約能猜到公主殿下此番是要同陛下說什麼,同時也知道陛下不願讓人聽見他們的談話,遂立即恭謹地領著宮人們退後,確保所有人既不能聽到貴人們的談,又不會在陛下需要的時候來不及上前伺候。
真乃一朵解語花。
而這朵解語花剛一退下蕭子榆便立刻忍不住了,站在皇兄麵前眉頭鎖,臉蒼白到極點,似乎已經很久不曾休息過了,一副慘淡極了的樣子。
蕭子桁就著建康春日的月上下打量一番,歎了口氣說:“方纔在殿上就看你冇吃什麼東西,難怪臉這般差——怎麼把自己折騰這樣?”
蕭子榆聞言許久冇有答話,隻是以含著淚的眼直直地著自己的哥哥,那雙與蕭子桁十分相似的桃花眼中滿是淒苦,默了很久才道:“我為何如此,皇兄難道不知麼?”
蕭子桁的眉頭皺起來了。
他怎麼會不知道?是他唯一的妹妹,與他一母同胞,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當然知道的一切想法。何況的心思如此好猜,即便他不是哥哥也能一眼就看明白——能讓這麼痛苦的,除了齊敬臣還會有誰呢?
蕭子榆吸了吸鼻子,又手小心地拉住哥哥龍袍的袖,哭著問他:“哥……你要殺他麼?”
冇他“皇兄”,更冇稱他“陛下”,隻他“哥”。
這是很親的法,小時候一直覺得不能把四哥和其他哥哥混為一談,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自然比跟彆人更親,若“皇兄”不就太普通了麼?二殿下也是皇兄、三殿下也是皇兄……大家都是的皇兄。
但隻有蕭子桁,是親哥哥。
要他“哥”。
最信任的哥哥。
蕭子桁聽出了這個稱呼背後引申的含義,似乎帶著些懇求與哀憐的意思,令他心中到些許煩躁。
他的眉頭皺得更了一些,以沉默代替了言語作為回答。
蕭子榆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意思?眼淚當即掉得更兇,哭得幾乎不上氣,嗒嗒地問四哥:“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殺他不可?他是肱骨之臣!為大梁立了那麼多的功勳……就算你忌憚他的家族,難道就不念他的好麼?”
“你們也是一起長大的啊……他還曾是你的伴讀——你們是朋友不是麼?”
朋友?
聽到這兩個字,蕭子桁的神便有些出離了,眼神亦帶了點空茫。
他今夜雖不至於酩酊,但終歸還是喝了不酒,總還是帶了些醉意,此時聽到“朋友”二字,難免到些許迷離和恍惚。
朋友……
嗯,他和齊嬰,原來倒的確算得上是友人。
他原本其實是很欣賞他的,說到底,齊嬰那樣的人誰又會不喜歡呢?驚才絕豔又不好爭鬥,之儼然而即之也溫,自然誰都喜歡的。他們曾一同在宮中度過年時,一起讀書習字,一起辯經論文,一起在花園中看過春華秋實,一起在史書文卷裡遙想過北伐大業。
他們曾是誌同道合的友人。
可是後來彼此年歲漸長,便漸漸意識到彼此位置的不同,有的時候並非是人的錯,而是所居之位讓他們不得不為敵人。
他的家族太強大了,強大得逾越了一個臣子的本分,強大得令君主不得安寢。他的父皇在位幾十年,從未有過哪怕一個舒心暢意的日子,任何政令都不能親自拿主意,做任何事都要看世家人的臉,偏偏他們還對他俯首稱臣,彷彿在譏笑他的無力。
明明是浩浩江左之地的君主,卻卑微得像個奴仆。
如何甘心?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皇日益萎靡,後來更苦悶到不得不借五石散那等東西來排解的地步,放任神和都被那東西腐蝕,以至於潰爛不堪。
——他也不想那樣,隻是遍尋出路而不得,最後被困死在了方寸之地,那隻是無奈之舉。
如今他繼位了大梁之主,如果他不儘力破局,世家就會像鉗製他的父皇那樣鉗製他,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人原本就是貪婪的,世家隻會越來越過分,他們最終會將皇室啃咬得骨無存,讓天家之人首異。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任何心都會招致殺之禍,如果他不先向世家揮刀,那麼死的就有可能是他——或是他的兒孫。
他不能退、不能弱、不能搖。
他要殺了齊嬰,他已經找到了讓他永無翻之日的法子,隻要再過幾日就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令他逃無可逃,他亦已經讓樞院的人暗中圍了齊家,齊敬臣如今就是失去了水的一尾魚,連一個訊息都無法從本家遞出來,即便再聰明多智也無法在手中無棋可下的境況中反敗為勝。
他不會給他留一點後路,他要徹底誅戮齊家這頭巨。
絕無轉圜的餘地。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去找小齊大人的奴仆是來自風荷苑的咩【劇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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