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安芷醒來的時候,裴闕已經上朝去了。
起來坐在梳妝臺前,春蘭拿了新的簪花來,「這是府里新買的簪花,您看看今兒戴哪個?」
安芷隨手挑了支天青藍的,「今兒就隨意一點,反正不出門,不用弄那麼累的髮髻。」
春蘭點頭說好,等安芷梳妝后,外頭的人來傳話,說冰來了。
安芷忙起去接人,看到冰時,忙道,「不是派人給你說了麼,這個時候就不用過來了,你才有了孕。」
冰邊上的婆子提了食盒,冰笑著道,「在府里憋著沒事做,街道又不能去,便想著做些點心過來,給大家一起嘗嘗。」
安芷扶著冰進屋,「你倒是不怕,這個得最小心才是,幹嘛還特意過來一趟。等你胎穩了,咱們有的是機會說話。」
冰在府里聽到外邊人傳得厲害,順子最近早出晚歸,聽外邊人說主子病了,便想著過來看看。
安芷猜到冰心思,說都是裝給外邊人看的。
兩個人坐下后,春蘭幾個和冰要好的,都來圍著冰說話。
冰出嫁后,圓潤一些,見到以前的姐妹,有說不完的話。
安芷邀冰留下用午飯,小廚房裡很快就忙活起來,安芷帶著悅兒和冰玩了會,正要用午飯時,臨風突然回來了。
臨風說有要事,要單獨和安芷說。
安芷把臨風帶到一旁,「可是宮裡有事?」
「是的。京都里不知從哪兒來了一夥賊人,突然衝進宮裡,說完為之前的惠帝報仇。」臨風語速很快,「眼下宮裡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餘孽,七王爺帶著人全京都開始盤查。老爺說了,這會兒起,就不要讓府里的任何人出去,若是到街上運氣不好出了事,就是老爺也沒地方幫忙。」
安芷聽到李興出手,猜到大概。雖說早就有所預料,但真的到了這一日,難免會忐忑。
安芷讓冰今兒也別回去了,京都里查人,街道上肯定是匆匆忙忙的士兵,若是有什麼衝撞就不好。
午飯結束后,大家都有些不安。
安芷時不時往門口的方向看,但到了傍晚,裴闕都沒回來。
與此同時的裴闕,他剛到仁政殿,這裡除了他,還有其他幾位朝廷重臣。
大家齊齊跪在床邊,薛夢瑤站著看向他們。
「你們要說什麼,本宮都知道了,皇上久病不起,子早就空了,你們要為晉朝好,本宮沒有異議。」薛夢瑤看了眼床上的皇上,心中早就練習過這些話,說起來淡淡的,沒什麼。
國公跪在最前面,他是這群人裡面最不願的一個,但他也清楚地知道,皇上年紀小,又沒有大謀略,即使等皇上長大,也是一個普通人。可晉朝的江山責任重大,他雖然很不願意跪在這裡,卻又無可奈何。
薛夢瑤說完后,沒有人敢開口回答。轉看向皇上,從枕頭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禪位詔書,遞給國公,「這份詔書,就由國公大人帶去吧,天黑了,皇上也該休息了。該怎麼辦,如何辦,都由你們辦,不必再來過問。」
國公說惶恐,可薛夢瑤一直舉著詔書,他再惶恐,也得接下詔書。
國公給皇上磕了頭,起的時候,一骨頭覺在這會都要散了,他遲遲沒,直到其他人低聲催了兩句,才轉離開。
裴闕一直沒開口說話,他站在人群的中間,等國公往外走的時候,才抬頭去看皇上。
薛夢瑤見裴闕看過來,對裴闕搖了搖頭,示意他也快點走吧。
等所有人都走後,薛夢瑤無力地靠著床沿坐下,大口氣。
「貴太妃娘娘,他們都走了嗎?」皇上睜開一隻眼睛,小聲問。
「走了,都走了。」薛夢瑤勉強笑了下,「往後皇上就不用裝病了,本宮帶你去皇陵,那裡有山有水,有著比皇宮廣闊的世界。」
「那朕可以去打獵,不用日日讀書了嗎?」皇上的眼睛亮了起來,他不喜歡宮裡的日子,更不喜歡日跟著太傅讀書。
「可以,皇上想做什麼都可以。」薛夢瑤會一塊兒去西陵。
詔書上寫了,皇上會禪位給李興,之後便去西陵守墓,無事不會離開。
西陵是皇家陵墓,皇上禪位后,總要有個地方可以去,不可能留在宮裡。可如果去了偏遠的封地,別人會說李興狠心。但去守皇陵,全了皇上的孝道,也全了李興的仁心。
皇上期待道,「貴太妃娘娘也會同朕一塊去嗎?」
「會的,本宮會陪著皇上。」等李興繼位,後宮里也會有新的主人,薛夢瑤這個貴太妃若是不走,顯得多尷尬。
「那可真是太好了,在這皇宮中,只有貴太妃娘娘真心對朕。等咱們一塊兒去了皇陵,朕一定陪著你到永遠。」皇上心裡也清楚,等去了皇陵后,他就再沒出來的機會。但人又是自私的,他喜歡貴太妃娘娘,從貴太妃娘娘這裡得到一些溫暖。
薛夢瑤笑了笑,沒再說話。
皇陵那個地方,陪太后住過一斷日子,那是人生中最為黑暗的時。若是真能選擇,並不想去皇陵,那裡的日子太枯燥,每一日都太漫長。
好在,不是一個人。
等到了西陵后,也能繼續和安芷辦子書院,這也是為自己後半生謀劃的一件事,一件有點意思的事,不至於無聊到死。
國公帶著詔書去了正殿,在那裡,百都在,宗室也在。
當大家看到國公手中的詔書時,都有些意外,但表很快就恢復自然。
也有沒眼的過來問皇上怎麼了,被國公瞪了一眼后,就不敢開口。
李興看到國公等人出來,他的心在抑制不住地狂跳,謀劃了那麼久,等待了那麼久,他總算等來了今日。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自從繼位以來,深無力……」
詔書由國公讀出來,頗有信服力,等他讀到傳位給李興時,底下有細微的唏噓聲想起,但很快就安靜下來,直到國公讀完詔書的所有容。
「臣惶恐啊!」李興磕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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