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悶氣熱,令人煩躁。
豫州百姓焦急地站在北城門門口。
若是勝了,那就皆大歡喜,若敗了,他們只能逃回嶺南。
百姓問楚淮,“前面戰事如何了,徐將軍可能打勝?”
打仗有勝就有敗,大楚用了火雷,云州拿的是刀槍,在楚淮看來,極難打贏。
為今之計,只能守,守一刻是一刻,一旦守不住,會退兵到豫州城,死守。
楚淮:“勝敗乃兵家常事,敗了打回去就是。”
百姓沉默不語。
豫州是他們的家,住了幾十年,誰舍得走。
老百姓過日子,哪里會管誰做皇帝,皇帝吃香的喝辣的,他們照樣過苦日子。
他們可以不走,待在家里,等戰事結束了,再出來。
豫州還是豫州。
不知誰說了句,“不然我們回去吧,關好門窗,挨過這兩天就行了。”
倘若打勝了,就在徐將軍手下過日子,若是敗了,他們還是大楚人。
“要回你自己回,兩只耳朵擺著,難道聽不見雷聲?大將軍他們在戰,就是為了保護我們,你可倒好,還要往回跑。”
“要走也是跟著大將軍走,家里值錢的東西我都帶來了,大將軍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大楚打,就打下云空城,怕什麼。”
“你跑回去,被炸死也沒人給你收尸。”
“竟然想著回去,現在我們是云州人,你當真以為楚皇會和大將軍一樣?”
徐燕舟攻下豫州,讓人修房頂,修路,安整莊稼。
大楚一炮下去,他們還有房子住嗎。
說到底,他們是敵國百姓,被大楚抓到,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我不走。”
“我也不走。”
城門口,一聲聲“不走”聽的徐薇心里發暖,大聲道:“諸位請放心,云州將士必定護百姓周全,大家眾志城,必定能渡過難關。”
徐薇面向南方,隔著這麼遠,都能聽見火雷的聲音,是不是已經打到城門下了。
當初就應該使勁捅進去,殺了周寧琛,就沒有這麼多的事了。
大楚一路近,所過之,留下一個個深坑。
土地被燒的焦黑,地上有尸,有跡,還有枯木碎草。
空氣里煙硝味揮之不去,從晨起到下午,大楚已經向前近了二十多里。
徐燕舟下令退兵,近五萬人進城,城墻上弓箭手舉箭,箭雨如注,將大楚軍隊擋在了百米之外。
周寧琛冷冷看著,低聲說了一句,“不知死活。”
鎮遠侯道:“皇上,現在就攻城?”
周寧琛道:“理應乘勝追擊,將軍,你說豫州城門,能得住幾炮?”
從徐州到豫州,不過用了七十幾個火雷,還有一百多顆,可以打到嶺南,然后等火雷運來,再戰。
鎮遠侯看了一眼,道:“三顆。”
周寧琛微微瞇了瞇眼睛,這種天氣實在讓人不舒服,他道:“攻城。”
盾護著火雷,隔著近四十尺,火雷轟到城門上,城門搖搖墜。
接著,第二顆火雷也了過來,城,一百多個將士用幾十一人的木頭抵著城門。
“大將軍……要守不住。”
很快第三顆火雷在城門上炸開,門裂了幾道。
徐燕舟道:“江一,讓楚淮帶百姓走,其余將士,撤軍。”
徐燕舟話音剛落,他就覺臉上一,他仰起頭看,天上飄起蒙蒙細雨。
雨落在干的上,徐燕舟下意識了一下。
涼的,的。
是雨。
下雨了。
徐燕舟不知這是什麼覺,同樣掣肘,但和在烏言關不一樣了。
城門快碎了,徐燕舟道:“撤。”
江一等人立馬后撤,還好他們撤的快,第四顆火雷已經轟了過來,城門碎裂。
細雨紛揚,很快就打了地面,將士們加盾嚴守,徐燕舟手持銀槍,等了一會兒,卻沒等來第五顆火雷。
火雷不能淋雨,沾一點水就會啞火,炮捻點不著,火雷笨重,半點用沒有。
大楚點火雷的將士也慌了神,“將軍,點不著。”
雨下的并不大,淋在上都不覺的有什麼,可是,火雷的捻芯死活點不著。
鎮遠侯也有些慌神,“試試別的。”
箱子里還有火雷,將士趕又拿出來一個,這時雨已經大了,雨點細,他用擋著火雷,試了一個,兩個……終于出去一個,可是飛到一半,就啞火落到了地上。
“將軍,這可怎麼辦……”
鎮遠侯抹了把臉上的雨,指著火雷道:“再試,不可能一個都用不了。”
一箱有十個火雷,將士試了一箱,兩箱,能出去的無幾,就算出去了,還未到城墻,就落下了。
鎮遠侯穩了穩心神,已經打到城墻下了,撤是不能撤的。
他們有五萬兵馬,并非沒有一戰之力。
鎮遠侯道:“我先問過皇上。”
周寧琛已經過來了,好一段時間沒聽見響聲,天上又飄起了雨,他心里約有種不好的預。
周寧琛:“怎麼回事?”
鎮遠侯低著頭道:“回皇上,火雷淋了雨,已經不能用了。”
“不能用了?”周寧琛瞳孔微,不敢置信,“怎麼就不能用了,雨下的并不大。”
開始只是朦朧細雨,后面雨勢大了些,也沒到暴雨如注的程度。
怎麼就不能用了。
烏黑的炮筒,旁邊是幾十個試過的火雷。
將士哭喪著臉,“皇上,現在還能點著火,等雨再大,火都打不著了。”
鎮遠侯抖了抖:“皇上,還打嗎?”
周寧琛猛地轉過頭,他眼中有不甘有憤恨,“……這還用問嗎,自然是打。”
周寧琛:“傳令下去,攻城。”
徐燕舟等的就是現在,確認了火雷啞火,他立刻下令布陣。
兵分三路,向前進軍。
號角吹響,與雨聲相和,天空劃過一道亮,很快,又響起了一聲雷鳴,顧妙了眼天邊,轉敲響了城樓上的戰鼓。
戰鼓不休,殺伐不停。
一聲聲戰鼓和著號角,士氣大漲。
徐燕舟劃下軍旗,“進軍。”
碎裂的城門被將士踩在腳下,正好省了開城門的時間,耳邊戰鼓號角聲不絕于耳。
被大楚著打了一路,他們傷的,死在炮火下的兄弟,還有被大火燒火的土地,背后是他們護衛的百姓,男兒的氣涌上來,腦子里只有一個字。
殺。
把楚皇打回去,看他以后還敢不敢用火雷,把他打回盛京,活捉了他,關進暗無天日的牢房里,讓他生不如死。
“殺啊!”
刀戟相,兵在一起響,聲音轟鳴。
刀劍刺進里,皆殺紅了眼。
傷的人撤下去,其他人頂上來,眼睛被鮮映紅,直直向前打去。
徐燕舟把槍換了劍,他斬下飛過來的箭矢,踩著人群上前,直鎮遠侯面前。
鎮遠侯用劍擋了幾下,他年歲已高,在徐燕舟手下本過不了幾招。
徐燕舟一邊用劍擋箭,然后拔出后的銀槍,□□一揮,槍頭指著鎮遠侯的口。
徐燕舟問:“周寧琛呢。”
周寧琛穿著金甲,最顯眼不過,可卻看不見人影。
鎮遠侯抖了抖,然后抬起頭。
要殺就殺,他是不會說的。
戰事急,必須有人護著皇上,若有不對,必須立即護著皇上離開。
鎮遠侯有種無力。
他打不過徐燕舟,大楚無人能打得過。
若是徐燕舟死在這里就好了,當初徐燕舟為什麼沒死在烏言關。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徐燕舟活了過來,才會有這麼多的事。
遠一人躲在城墻下,拉滿了弓朝著徐燕舟后心去。
曾經在烏言關,徐燕舟口就中過一箭,倘若這箭中,大楚必勝。
鎮遠侯心提起來,卻見徐燕舟揮劍,把箭矢斬斷,他道:“周寧琛呢。”
鎮遠侯苦笑,“徐將軍,你這又是何苦,他是皇上,你是臣子,雷霆雨皆是君恩,何必弄到現在這個地步。”
云州將士捉了箭之人,把大楚打的屁滾尿流。
云州士氣高漲,大楚不敵,很快,軍型就散了。
鎮遠侯被擒,大楚撤兵。
雨水點點落在地上,徐燕舟道:“他也配為君?我戍守邊疆七年,收復邊境十五城,未曾有過謀反之心,周寧琛他穩坐江山。
他又是怎麼對我的,用一萬將士的命構陷我,流放徐家,這一路上,若不是……我不知死了幾次。”
徐燕舟眼睛有些紅,他手攥著,槍尖在鎮遠侯脖子上劃了一道痕。
如果不是顧妙,他早就死了,哪里會站在這里。
鎮遠侯無話可說,也無言以對。
徐燕舟一槍打在鎮遠侯上,鎮遠侯上一疼,直接跪到了地上。
徐燕舟:“把他抓起來。”
戰鼓累累,徐燕舟回過頭,看了眼城墻上的顧妙,他轉過,“進軍。”
乘勝追擊,勢如破竹。
周寧琛帶著人一路退到徐州,三十里路,馬跑了一個多時辰。
他口疼得厲害,他捂著咳了幾聲,把手拿開,掌心有。
雨水落下來,很快就被沖開了。
周寧琛了幾口氣,“弓箭手上城門。”
元寶眼睛微紅,“皇上,您的……”
周寧琛搖搖頭,“朕沒事。”
周寧琛問:“徐燕舟的人到哪兒了?”
元寶聽著號角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已經很近了,馬上就到了。”
周寧琛咽下水,“鎮遠侯呢。”
“被徐燕舟抓了。”元寶吸吸鼻子,“皇上,徐燕舟很快就打進來了,棄了徐州吧。”
雨已經小了,打在上察覺不出,周寧琛晃了晃。
棄了徐州,那就只剩虞城了。
那就是真的亡齒寒了。
周寧琛道:“先守城,守不住再說。”
周寧琛站在城樓上,口刺痛,若是沒有下雨,這個時候估計已經打進豫州了。
為什麼偏偏那個時候下雨了。
周寧琛雙手撐在城墻上,看著下面倉皇而逃的士兵,有種無力。
徐州是不是馬上就被攻破了。
周寧琛道:“關城門,守城。”
周寧琛上有些冷,他下了城樓,聽副將傳報前面戰場的消息。
城門破了。
徐燕舟帶兵打了進來。
一日功夫,晝伏夜出,日夜替,周寧琛連夜逃到了虞城。
徐燕舟不覺得累,反而有些,這個時候,該乘勝追擊,直搗皇城。
徐燕舟道:“休整兩個時辰,然后攻破虞城。”
天亮了,天邊又飄起了細雨,煙霧朦朧。
徐燕舟帶兵攻破了虞城城門,殺的大楚軍隊連連撤兵。
大楚恍若一盤散沙,一擊就散。
徐燕舟帶兵殺進虞城,軍隊沒停,直接奔向南城門,虞城往南五十多里,就是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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