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回頭，看見營長秦笑不知何時來到了這里。

皺眉：“難道是因為前幾天那個惡事件引起的？”

“那只是一個導火索，”秦笑狹長的眼睛瞇起，冷聲道，“以前環境污染沒這麼嚴重，資源還算充足，有遮布遮著。”

“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秦笑忽然笑了笑，“東部邊緣區你也不算陌生。”

莫曉抿不語。

秦笑忽然拳抵下頜咳嗽起來，臉紅白錯，半晌才重新恢復平靜。

“這個決策是軍政雙方聯合下的。”

秦笑補充道：“勞工們參與這個外派工作，可以領高額薪資。如果基地里還有親人在，可選擇優先發放給親人，改善他們生活條件。如果沒有，會直接存在他們的個人賬戶。”

為了盡可能保證健康，人選基本是一年一換。

也就是說，用一年時間，搏個前程。

相信很多人都會愿意去干。

秦笑說完，吩咐去辦公室等候通知，自己則往另一個方向慢慢走去。

著他遠去的背影，莫曉眉心微皺：“營長干什麼了？怎麼看起來這麼虛弱？”

要知道自為半染者后，他們連冒都沒得過。

“可能是剛從天眼實驗回來，”薛燦燦說道，“營長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天眼實驗室檢的，算算時間，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

莫曉詫異地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了解得相當清楚。”

薛燦燦地撓了撓頭：“我姐就在天眼實驗室工作，我對那地方很好奇，所以經常會問一些問題。”

莫曉饒有興味地笑了：“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被救回來的姐姐？看來你們一家都是專業人才啊！”

薛燦燦更加不好意思了，局促道：“我以前上學讀書都是我姐打工賺錢供的，我姐末世前只是個普通的工廠工。能進天眼實驗室，應該只是人勤快運氣好吧。”

莫曉眨了眨眼。

天眼實驗室那地方，就連曲神這樣的人才進去，都得從零學起，混了數月才堪堪為一個小小實習生。

實在想不出，以薛燦燦口述的他姐姐的條件，會在天眼實驗室做什麼工作。

難道是保潔？

但據他所說，他姐姐進基地不久。

那時候保潔類的工作，都已經基本飽和了。

好奇驅使莫曉想問，但個人修養令覺得對別人姐姐的職業問東問西不太好。

所以只笑著拍了拍他肩膀，鼓勵了句，便轉離開去領任務。

薛燦燦走在莫曉后，幾次言又止。

“燦哥，你想說啥直接說唄！”陳澄看得笑了起來，揶揄道，“不過要是表白的話我勸你先想清楚，咱野草營里競爭對手還不，我怕你在咱沒關照到的地方挨揍！”

“說什麼呢！”薛燦燦臉漲得通紅，嚇得左張右。

莫曉被這靜惹得轉站定，抱臂笑侃道：“要是表白的話那可就真只能說對不起了。我現在的口號是：智者不河，建設麗基地。”

“真、真不是！隊、隊長你別聽他瞎說！”薛燦燦大驚，連忙擺手，頭都要搖撥浪鼓了。

莫曉和陳澄對視一眼，笑得差點沒繃住，決定不再欺負老實孩子。

“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莫曉收斂笑意，輕聲道。

薛燦燦低下頭，愧疚道：“之前您被困地底、我、我——”

“那件事是他們考慮不周，”莫曉忽然看著他認真道，“不該讓你一個人冒險。”

“是啊對不住了兄弟！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回去的。”陳澄攬了攬他的肩，“沒想到你會吃那麼多苦，我們這邊反而順利許多。”

見隊長和隊友們反而都先道歉。

薛燦燦手足無措地一躬：“對不起！”

“其實，我、我是真的害怕才……”他苦道。

“你遵從了軍令，并無過錯。從結果來看，嘉獎當之無愧！”莫曉低聲道，“論跡不論心。”

“可、可是您明明陷險境生死未卜、我、隊長、我對不起……”薛燦燦愧疚得語無倫次。

“好了！”莫曉打了個響指，打斷他的哭哭唧唧。

“過去就過去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明天之前，都各寫一份檢討給我上來！”

“啊？！”陳澄哀嚎道，“別了吧隊長……”

薛燦燦：“(?_?)是！隊長！”

……

就在姜晞被調遣回天眼基地后沒幾天。

莫曉他們，又接到了新的護送勞工任務開始外出。

這幾天的好消息是，江朵朵和史清漪都已經醒了過來。

從二人的口述中，得知兇手是一名有恐怖燒傷的壯碩男人。

兩個小孩兒都口齒清晰。

尤其是史清漪。

所有人都以為可能會有心理影，沒曾想，還跟以前一樣能吃能睡，一點異樣都沒有。

而且很快適應并消化了自己眼睛看不清這個事實，心寬得很。

莫曉去探時，將江朵朵拉到一邊，仔細詢問史清漪平常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

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或者說，殺過什麼人？

后面一問未免有些驚悚。

但從史清漪復述兇手的話來看，竟是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孩兒行兇在先？

史清漪平時和江朵朵在一起的時間最多。

而且，莫曉約記得朵朵對的態度不算友好。

也許知道些什麼。

莫曉本只是隨口一問。

沒想到江朵朵沉默良久后，真地緩緩開口道：“在馬踏鎮的時候，抓了一堆蜘蛛，將它們放在火上烤，扔到土里活埋，拿小樹枝穿著在放在井水下面淹……”

“在牛頭嶺的時候，有天心來將門檻的石頭墊高了一點，絆倒了好多人……”

江朵朵現在還記得清史清漪躲在一旁拍手看戲，見別人因習慣抬腳、不悉這陡增的高度而跌得四仰八叉后，笑得十分快樂的模樣。

有個跌得最重的，腦袋撞在一塊石頭上，流了好多。

江朵朵眼里滿是不贊同和厭惡，陳述的語氣卻很平靜。

莫曉聽一點一滴道來，眉心也不自覺蹙了起來。

“那人最后怎麼樣了？”

“不知道，”江朵朵搖頭，“后來轉了住，就沒見過了。”

莫曉看見灰暗的臉，了的腦袋聲道：“朵朵不喜歡？”

“不喜歡。”江朵朵答得斬釘截鐵。

“但你這次救了，很英勇哦！”

江朵朵懊惱地低下頭，半晌又抬起頭，睜著大眼睛看著莫曉認真道：“爸爸和江老師都是好人，小莫姐姐也是，朵朵長大了也要做一個好人。”

被孩子明亮清的眼睛盯著，莫曉不知為何鼻尖微微酸。

笑了笑。

出一只手臂，像當初在學校主教的辦公室里一樣。

張開手。

在江朵朵小小的掌心上方虛空一放。

“知道火炬嗎？”又笑著問出了與那時同樣的問題，同時狡黠地眨了眨眼，“這次真地傳給你咯。”

看著空的掌心。

江朵朵略嫌棄地、小大人般嘆了口氣。

卻在同時，仿佛那上面真有什麼般握了小拳頭，撇撇道：“那我就幫你們保管一下吧。”

稚的游戲。

一大一小兩個孩兒面面相覷，都笑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