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大娃今兒是啥好日子,做這麼多菜呢!”他看了灶臺,又探了鐵鍋,突然道:“是了,我都給忘了,今兒是冬至!”
大娃如今切菜切得像模像樣,速度比宋禾還要快,切得也比還要好。
他此刻出個笑容:“今天是冬至,也是我和小妹生日。”
陳科驚訝一聲:“是嗎。”接著送上一句生日祝福。
他坐在灶爐前的小板凳上,用火鉗翻著爐子里的紅薯。
哎,是真的要想一條出路了。
瞧瞧這灶臺上的一樣樣菜,有魚有排骨。
再瞧瞧他手上的,三四個紅薯。
都是冬至,差別真大。
從前是田中事多,完全閑不下來。而這陣子農閑,陳科就天天到公社空地上和老人家一塊烤火,又說了許多好話把老人家哄高興。
可別小看這些老人,他們對公社關注度高,家里又有小輩,陳科好些消息就是聽老人聊天時知道到的。
比如說幾個月前公社在山上竹林中種了一批竹蓀,老人說這竹蓀大約明年四五月就會長出來。
陳科曉得竹蓀是什麼。他家小弟不好,他媽不知聽誰說竹蓀吃得補,于是到搜羅竹蓀給小弟吃。
哪知竹蓀補是補,可脾胃虛寒的人也是不能吃的,他小弟正好就是脾胃虛寒。
因為這事兒,他媽懊悔許久,從那之后對他小弟更好,好到家里蛋必須先供小弟吃,他吃完其他人才能吃的地步。
陳科就一直想不明白,明明那些竹蓀吃下去他小弟也沒出事,吃得時候也比誰都高興,一一條都不準讓別人。怎麼后來就能天天在家里喚“你們對不起我”“你們是不是想害死我”呢?
他家兄弟姐妹總共四個,個個都被著照顧小弟。
陳科在家里實在憋得慌,所以即使現在有通知說可以回城,他或許還會猶豫猶豫。
只是在鄉下,他也想做出一番績來,讓自己過得好一些。
這個竹蓀,或許就是突破口。
許多老人說公社會種竹蓀是宋禾提議的,他便想著多向宋禾了解了解竹蓀。
陳科心中細細想著,抬頭笑笑問:“大娃,你家姐姐這會兒在家嗎?”
大娃拿著鍋鏟揮舞,點點頭:“在的。”
姐姐這會兒好像在家里和小陸哥哥琢磨著修收音機。
宋禾家。
房間,宋禾小妹米寶齊齊圍在書桌旁邊,椅子上坐著陸清淮。
他聚會神地看著前方,一手扶著收音機,一手拿著螺刀。
這臺收音機是宋禾從廢品收購站搶到的。
經過幾年來每個月持續顧廢品收購站,功和廢品收購站的老頭搞好關系。
好到啥程度呢,好到這老頭會給留收音機了。
當初買幾本書還暗多收錢的老頭,竟然會給留下這麼一個好東西!
宋禾高興得很,然而高興只持續到見收音機修理師之前。
當把收音機給修理師看時,修理師的一句“我不會,平和縣也沒人會”的話,讓宋禾心中拔涼拔涼的。
果然詐老頭還是那個詐老頭!
就不該貪小便宜,信這個老頭!
宋禾氣得要死,回去找那老人說理,結果那老人下班了,找不到他人了。
怒火中燒的只能反手一個投訴,就是不曉得有沒有用。
然而不管有沒有用,這臺收音機反正是砸手里,只能將它帶回家。
可是沒想到還真應了那句“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嘞。
陸清淮說他會修!
宋禾此刻就認真看著,他這架勢好像真的會修。
“我突然想起,你上回買的那個手電筒也是修了自己用嗎?”宋禾好奇問。
陸清淮飛速看一眼:“是的。”
上說“是的”,但宋禾卻意外從他眼神中看出一個“那要不然嘞”的意思。
宋禾笑笑:“我以為你是拿來當榔頭使。”
這話說完,陸清淮手上作仿佛都停滯了半秒。
“真的,我真不是開玩笑,你出去問問,好多人就去收購站撿壞手電筒當榔頭。只是這東西耐用,平常還真難從收購站中搶到。”
宋禾記得汪小晴家就是用這個,說除了不能砸石頭,別的都能砸。
說完這話宋禾就閉不說話了,做事兒的時候也怕別人吵到。
可半會兒后,陸清淮卻有些不自在。
他最喜歡聽人家絮叨,特別是聽宋禾。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宋禾聲音很好聽,罵幾個小孩的時候都好聽。
奇怪,真的太奇怪,他剛來那會兒也不覺得。
陸清淮對于日常生活中自己不懂的問題,都是抱著鉆研學般的神去解決它。
可這次有些不一樣,他越是想搞清楚,越是要關注宋禾。越是關注宋禾,越是覺得聲音好聽。
這倒是形一個閉環。
陸清淮心中即使想著事兒,但依舊能夠一心二用,手上修理的作不停。
宋禾該買的配件都買了,眼看著陸清淮快要修好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小禾同志在嗎?”
是陳科的聲音。
小禾同志?小禾?
陸清淮不控制地微微抿。
自己的還是宋禾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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