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把完整的那個給邵耀宗,小塊給四個孩子,來半個,“你當時那眼神,就差沒明說,你怎麼不把家也搬過去。”
“咳咳咳……”邵耀宗慌忙別過臉,直到氣順了,“你,知道啊?”
杜春分:“我干啥的?”
“廚師。”邵耀宗不明所以,怎麼了。
杜春分無語:“你真是當兵當的跟社會節了。”
兌的話聽多了,邵耀宗的眼睛不帶眨的。
“我以前是學徒。給人當徒弟,要不機靈點,能二十歲當大廚?”杜春分反問,“飯店是啥地方?迎來送往。別看你在部隊兵多將多,我認識的人不比你。
“你們部隊大部分兵,肯定都跟你一樣呆。我認識的人,形形,各行各業都有。再不知道你想啥,我這些年豈不是白混了。”
有理有據,邵耀宗無法反駁。
“你當時怎麼不說?”
杜春分:“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那麼著急暴自己干嘛?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你還跟我用上兵法了?”邵耀宗不敢信。
杜春分點頭:“咋了?”
邵耀宗的了,“沒。你是真聰明。我服了。”
“口服心不服。”杜春分瞥他一眼,“不急,有你服氣的時候。來日方長。”
邵耀宗決定閉。
一個廚師不看菜譜改看兵法,他說的過才怪。
到部隊,邵耀宗就改去炊事班。
炊事班每天要買菜記賬,有筆有本子。邵耀宗找班長要張紙和筆,把他所知道的兵書記下來。
班長看看,不說:“邵營長真學習。”
邵耀宗想說,我也不想。
“人的腦袋跟你切菜的刀一樣,長時間不用就生銹了。再說,現在國家也不安定,指不定哪天我就得上戰場。”
班長贊同:“著急嗎?”
“不急。”邵耀宗給他錢,“有就買,沒有——沒有換菜譜。”
班長:“給嫂子買的?”
邵耀宗總覺得杜春分用不著。
忽然想起一件小事,有次杜春分建議他先吃菜,他拿了塊餅,杜春分看他,他不想跟杜春分叨叨,就把餅給。杜春分當時的表驚訝中好像還著一點意外之喜。
邵耀宗:“挑名人寫的,或者古書買。錢不夠回頭我再給你。”
“。還有別的事嗎?”
邵耀宗想想,“暫時沒了。我剛回來也不清楚家里缺什麼。這個書,你知道就行。”
班長以為他怕別的營長知道,笑道:“邵營長放心吧。”
兩人相識多年,邵耀宗相信他,步履飛快地前往二營找人切磋。
他再不勤加練習,以后家里得杜春分一言堂。
“二營長!邵耀宗!”
邵耀宗停下,“團長?”
二團長楊昌宏沖他招招手。
“有事?”邵耀宗過去。
楊昌宏干咳一聲,往四周看了看,哨兵離的遠:“一團長跟我說,就剛剛,一個小時前,你人又差點跟陳月娥打起來?”
邵耀宗不皺眉。
“這次又因為什麼?”
邵耀宗無語:“至于嗎。”
“蒜皮的小事?”
邵耀宗大概把事經過說一遍。
楊團長忍不住皺眉,“就這麼點事?”
邵耀宗剛剛沒提李慕珍,道:“三團的李慕珍嫂子也在。李慕珍嫂子煩,回去肯定會告訴余團長。您可以問問余團長。”
“這個老孔。”楊團長也不知該說什麼,“上次陳月娥跑,他不分青紅皂白地去找你媳婦。這次陳月娥賤,他又告到團里。他想干嘛啊他。”
邵耀宗也想不通,“一團長那邊怎麼說?”
“說什麼?上次那麼大的事和稀泥,這次這點事上綱上線,我還沒找他呢。”楊團長忍不住瞪眼,“他還有臉說!”
這支部隊是去年年底組建的。邵耀宗跟一團的人不。要擱以往,同在一個部隊犯不著小題大做。
“最近是不是有調?”
楊團長:“調?不會。上面真那個意思,不可能讓一團跟咱們到這兒來。我們上面是師部。師長政委的年齡至還能待五年。一團往哪兒調?他就是小心眼。只能他們欺負別人,別人不能欺負他們。”
邵耀宗想了想,“我們裝聾作啞,會不會告到政委那兒?”
“上次給你媳婦扣那麼大一頂帽子,差點讓政委難做,你以為政委還搭理他們。”楊團長擺手,“這事你就別管了。陳月娥那人也得你媳婦收拾。否則一個人能把家屬區攪得天翻地覆。”
邵耀宗一走一個月,這一個月發生的事他一概不知:“這麼能攪合?”
“就一攪屎。”楊團長不放心地叮囑,“你可別小瞧。”
邵耀宗想想陳月娥被杜春分吃的死死的,不可能翻出什麼風浪。可有句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上午半天在訓練區累一臭汗,中午邵耀宗回去先把此事告訴杜春分,然后才去舀水洗澡。
杜春分無語:“孔營長是不是男人?”
“小點聲。”
杜春分:“東邊是廖政委,西邊是姜玲,沒事。”說著把和面盆拿出來拌洋槐花。
“你買的豬蹄怎麼辦?”邵耀宗問道。
杜春分家有煤剪,待他洗好澡,就讓他點柴火,用煤剪夾著豬蹄在火上烤。
“這樣還能吃嗎?”邵耀宗忍不住問。
杜春分邊把洋槐花上大鐵鍋蒸邊說:“現在不能吃。看著點別烤糊了。我去做個青菜湯。”
“有沒有蛋,給們打幾個蛋。”
杜春分三天兩頭吃魚吃蝦,以至于四月份買的蛋還有幾個。打到碗里攪均勻,便倒青菜湯里。
家里沒啥調料,杜春分就加一點點胡椒提味。
爐子封上,鍋端去堂屋,杜春分蹲到邵耀宗旁,看到豬蹄烤的差不多,接過去放洗菜盆里泡著。
“這樣就行了?”邵耀宗烤第二個。
杜春分:“吃過飯再用刀收拾一下就差不多了。”
“那晚上怎麼吃?紅燒?”
杜春分之前讓邵耀宗買黃豆和磨是打算磨豆漿,或者泡豆芽做豆腐。
邵耀宗一走,做飯洗服,照顧四個孩子,活不是很累,但很忙,連豆芽都懶得泡。
杜春分挖半碗黃豆放案板上:“用黃豆燉。吃過飯就放爐子上,等你下午回來應該就差不多了。”
邵耀宗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杜春分不打量他。
“看什麼呢?”
杜春分稀奇:“你居然沒說,黃豆跟豬蹄在一塊咋吃?別瞎折騰。”
邵耀宗的神頓時多了幾分不自在。
杜春分哥倆好的拍拍他的肩膀:“這就對了。不知道的說。”
邵耀宗很不客氣地撥開的胳膊。
沒被質疑,杜春分心不錯,笑著說,“不用再添柴。”掀開鍋蓋,把洋槐花弄出來,用調好的蒜泥和豬油攪拌均勻,給姜玲送一大碗。
姜玲子笨重,杜春分跟說中午別做了,這次就沒逞強。
飯后,碗給杜春分送來,見在剁豬蹄,“嫂子,聽我老家人說豬蹄下。是不是真的?”
“甜兒和小小的時候我沒喝。我也不知道。”生兒育的大事,杜春分不敢胡扯,“你婆婆要不嫌麻煩,就讓做。再說了,副食廠也不是天天殺豬。偶爾一次也不累。”
豬蹄比最便宜的魚還便宜,姜玲心:“回頭就試試。”
“從你老家到這兒來回得幾天?”
姜玲:“差不多五天。”
“這麼遠?”杜春分吃驚。
姜玲點一下頭,“我們那兒還好,離車站近。遠的地方得六七天。”
“那回去一趟真不容易。”杜春分不搖了搖頭。
姜玲想想老家的爹娘,嘆氣道:“是呀。孩子生了我也沒法回去。再想回去得等明年老蔡休假。”看向杜春分,“嫂子家離得近,甜兒們還懂事,嫂子想回去看看,隨時都能回去。”
“我無父無母,沒爺爺和姥姥姥爺。跟我關系好的年輕有工作,不用我惦記,回去干啥?”好給邵耀宗的爹娘機會糊弄他嗎。
這一兩年杜春分沒打算回去。邵耀宗也甭想回去。
姜玲:“您舅舅姨母呢?”
“我娘外地的。”
姜玲頭一次聽說,心生好奇:“外地?”
“我爺爺干過游擊,我說過吧?我爹也干過。”杜春分胡扯,“不過不是在我老家。”
姜玲試探著問:“那您母親呢?”
“轉移途中不幸犧牲。”
用到“犧牲”這個詞,姜玲不需要再問下去,肯定是個八路。
姜玲換個話題,“嫂子也沒試著聯系那邊?”
杜春分心說,我都不知道我娘姓氏名誰,是黑是白,咋個聯系。
“當年我還小,只有我爹知道地址。”
姜玲不好再問下去。
見往鋼筋鍋里兌水加黃豆,“嫂子,不需要把爐子拉開嗎?”
“不用。封上爐子就是我們常說的小火慢燉。你該知道的,封著爐子,一鍋冷水放爐子上,半天也能燒燙。”
姜玲:“這個我知道。我擔心燉不爛。”
“晚上不急著吃飯,等邵耀宗下班還沒燉爛,拉開爐子再燉。”杜春分手,帶著姜玲去堂屋。
李慕珍來幫杜春分服那天得知沒鞋樣,好幾個孩子的服,就幫找齊一家六口的鞋樣。
杜春分不針線,著學,擔心以后沒人幫做,作難。
早幾天閑著沒事,杜春分糊一些布,用來做鞋幫。
那些布還沒干,沒法照著鞋樣剪下來備用,杜春分就翻出針線納鞋底。
姜玲坐著都難,得靠著墻,不敢再說幫,就陪聊天。
有人閑嘮嗑,時間過的快,不知不覺天暗下來。
姜玲走后,杜春分就把鞋底收起來,爐子拉開,往鋼筋鍋里放一個箅子熱窩窩頭。
四個小孩在臥室玩一天過家家玩累了了,出來找娘了。
杜春分不說:“你們也就這時候知道還有個娘。”
“娘~~”甜兒抱住的。
杜春分無語又想笑:“現在撒?晚了。松開!”
“不松!”甜兒朝上蹭蹭。
杜春分揪住的小耳朵,“洗手吃飯。”
甜兒立馬放手:“爹呢?”
四個孩子排隊洗得好一會兒,杜春分算算時間,道:“洗好就回來了。”
甜兒挽袖子。然而人小手也小,架勢很足,跟袖較半天勁也沒能挽起來。氣得小孩往上一擼。
邵耀宗邁進家門,正好看到甜兒豪放的作,活小一號杜春分。
“干嘛呢?”邵耀宗疾過去。
甜兒舉起胳膊:“袖不聽我話。”
邵耀宗幫挽到手肘。
小孩雙手往盆里使勁一拍,濺起一片水花,所有人都沒能幸免。
杜春分朝后腦勺一掌。
甜兒懵了,反應過來癟癟就哭。
邵耀宗趕忙蹲下,輕輕的腦袋,“不哭,不哭,你娘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小孩噙著眼淚大聲指責。
杜春分睨著:“我故意的咋了?”
邵耀宗不皺眉,一臉不贊同地看著,跟個孩子,你怎麼也這樣。
“不調皮,我吃飽了撐的打。”杜春分居高臨下地說:“瞅瞅我和你爹上。”
小甜兒看看娘又看了看爹,上面好多水啊。
眼珠轉了轉,扭往堂屋跑。
邵耀宗愣了愣神,忍俊不,“心虛了?過來,手還沒。”
小孩裝沒聽見。
邵耀宗給小、平平和安安好手,拿著巾找。
杜春分端著鋼筋鍋去堂屋。
甜兒的雙手從爹手中解放出來就鍋蓋。
嘶!
甜兒的小手回去。
杜春分看了看,紅了一點點,沒大問題,“再皮手給你燙掉。”
平平搬個小板凳給,“姐姐。”
那時的他高高在上,不可碰觸;她狼狽尷尬,一無所有。在努力,也是命數,讓她看見他的夢,夢中有她的未來。跨越傲慢和偏見,他們做下一個約定——“有生之年,我一定要看到新的時代和紀年。我要看到海上最高的浪潮!哪怕窮盡一生,也決不放棄!”“好啊,我陪你一起!”他們腳下,車之河流海浪般顛簸流淌。而他們頭頂,星空亙古浩瀚,見證著一切。那一年,尚年少,多好,人生剛開始,一切皆能及,未來猶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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