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委回想一下:“沒提擊訓練。是不是因為你說半月一次槍,他覺得問也白問?”
郭師長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趙政委見他點頭,“這麼說咱們算是過關了?明年極有可能給咱們增加補給?”
郭師長想想寧軍區的新裝備,饞的不吸溜:“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這次可多虧了小邵啊。”
郭師長微微搖頭:“多虧了杜局。不是他提醒咱們上面可能派人突擊檢查,咱們也想不到拉練。一團不出去訓練,哪能讓邵耀宗那小子個正著。”
說起這事,趙政委納悶:“突查的人沒來,后勤的人先來了,上面這是打算整軍?”
郭師長:“上面有那個心,現在也不敢。你也不看看什麼樣。”
趙政委想想外面的況,搖了搖頭:“我就說不可能往咱們這兒來。咱們要跟蘇聯接壤還有可能。”
郭師長:“杜局說的是有可能突查,也沒說查什麼。說不定就是查裝備。畢竟真打起來,裝備更重要。壯的跟一頭牛似的,拿著漢造也沒法跟架著高/炮的人拼。”
“是這樣道理。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說,總是被各種事耽擱。以后上面再來人,就去食堂吃吧。”
郭師長贊同:“我是真沒想到小杜半個多小時整六個菜。在學校食堂,可真有點屈才啊。”
趙政委忍不住點頭:“你沒看那個姓錢的小子,看到小杜端上來的菜,再看到的年齡,不敢信的眼都直了。”
然而這是坐在他側的趙政委的觀察。
坐在他對面的趙同志可不這樣認為,出了邵耀宗一團的拉練區,就問側的人:“吃飯前你盯著人家廚師看什麼?”
錢同志愣了一瞬間,反應過來搖搖頭:“不是,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你見過?”趙同志好笑:“你姓王。不姓曹,更不姓賈。”
“哎,我沒開玩笑。我敢保證,就算沒見過,也見過跟有些像的人。尤其那雙眉眼,我特別眼,肯定見過。”
趙同志見他認真,也認真起來:“人有相似很正常,何況眉眼。你忘了沈雪和梁冰,一個南方人,一個北方人,不但沒緣關系,甚至互相都不認識。”
錢同志道:“您說的也對。這個邊防師怎麼辦?”
“該怎麼辦怎麼辦。”
“如實記錄?寫拉練用漢造?上面肯定覺得你我胡扯。”
趙同志:“誰覺得胡扯讓誰來核實。用漢造和十多年前老/槍的可不止邵耀宗一個人。”
錢同志親眼所見,聞言頓時不怕,到安東就開始寫報告。
邵耀宗卻不敢再漢造打兔子。
錢同志等人的車走遠,他把漢造小心收起來,然后又去值班室,讓倉庫再給他送一批武,老破小都收上來。
領槍支彈藥得請示師長。
師長知道邵耀宗的意思,老破小運到倉庫,就讓管理人員放在最顯眼的地方,確保軍區的人來核實的時候進門就能看見。
辦妥這件事,師長懸了小半年的心落到實,也能睡個囫圇覺。
邵耀宗卻沒怎麼睡。
野外太冷,即便穿著棉蓋著被子,也不如有火爐的家溫暖。
后半程邵耀宗也沒怎麼陪練,可十二月初到家,他還是瘦了一圈。
平平和安安看到他的干裂,說話都不敢張,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甜兒和小也難過,忍不住問:“爹,你去哪兒?”
邵耀宗們的小腦袋,拿掉手套本打算給平平和安安眼淚,注意到手裂的跟旱了三年的土地似的,趕忙回去:“訓練啊。”
“啥訓練?”甜兒不信。
邵耀宗:“玩過兵抓小沒有?我們的訓練就跟那差不多。你們在家門口,我們人多不能在家,只能去野地里。這都是抓人的時候風吹的。別難過,過幾天就好了。”
四個小孩都那斜眼看他,當我們沒玩過兵抓小啊。
杜春分端著半盆冷水進來:“知道心疼邵團長,還不讓開讓他洗洗臉洗洗手吃點東西?”
四個小孩一起退到墻邊。
杜春分加熱水。
甜兒因為娘的作看到烤爐上的紅薯,不顧燙:“爹,紅薯!”
平平轉朝屋里去把杜春分買來給們補的抱出來。
小拿核桃,安安找松子。
轉瞬間,邵耀宗兜兜里全是吃的。
邵耀宗哭笑不得:“爹很開心,但還是得說,比起這些,我更想吃一碗熱湯面。”
姐妹四個齊刷刷轉向杜春分。
訓練有素的士兵也沒們齊整。
杜春分笑著嘆氣:“娘這就去做。”
鐵鍋放烤爐上,杜春分煎個蛋,然后兌水,用煎蛋的湯煮掛面,最后放幾片白菜葉,一碗有滋有味的蛋面就好了。
杜春分怕油吃冒了,所以極給孩子煎蛋。
四個小孩看到金黃的煎蛋,忍不住吸氣吞口水。
邵耀宗頓時不好意思吃獨食:“替爹嘗嘗有沒有鹽。”
甜兒咬一口,抬頭看到娘不睜大眼睛,娘做的飯咋可能沒鹽啊。甜兒就想吐出來,邵耀宗忙說:“吃下去。”
甜兒不看娘。
杜春分:“都到你里了吐給誰吃?”
甜兒要哭不哭的看著邵耀宗。
邵耀宗笑道:“一口蛋,又不是龍,咱家還吃得起。小,平平,安安,過來。”
三個小孩同時往后退。
邵耀宗:“那讓你娘再給你們煎一個?”
小忙說:“我不喜歡吃煎蛋。”
邵耀宗只能找杜春分。
杜春分:“一人咬一口。等過年給你們每人煎一個。”
一發話,幾個饞的不行的小孩不躲了。
一人一口,仔細品品,小搖了搖頭:“沒蒜泥蛋好吃。”
杜春分不說:“你可真會吃。”
小一時之間沒聽懂。
邵耀宗解釋:“這個蛋是用菜油煎的,蒜泥蛋上淋的是香油。香油是咱們吃的那些油里面最香的油。”
小不好意思地笑了,“人家不知道嘛。”
杜春分:“現在知道了?”
小點一下頭:“煎蛋聞著香,吃起來也就那樣吧。”
杜春分道:“那就把你們的吃的拿走回屋玩兒去。別打擾你爹吃飯。”
四個小孩把核桃等拿走,一直到晚上都沒纏邵耀宗。
翌日清晨,邵耀宗穿著軍大出去,幾個小孩不依。
甜兒大聲質問:“你又去玩兵抓小啊?”
邵耀宗的小臉:“心疼爹了?今天不去,我去師部看看。”
甜兒扭頭就喊:“娘,快來!”
杜春分從廚房出來:“你爹剛才跟我說,他等一下回來吃飯。”
甜兒揮開他的手,“爹去吧。”
邵耀宗詫異:“我說你不信,你娘說你就信?”
甜兒點一下頭:“爹又不敢騙娘。”
邵耀宗的呼吸停頓一下,不得不承認這話沒病。
杜春分忍俊不:“快去,別讓所有人等你一個。”
“是!”
邵耀宗敬個標準的軍禮。
杜春分臉上的笑凝固,被他嚇得一愣一愣。
吱呀一聲,他隨手關上大門,杜春分回過神,無語又想笑,這個邵耀宗,是越活越回去了。
殊不知邵耀宗出了家門臉就紅了。
剛才那個作本沒過腦。
到外面風一吹,頭腦清醒,越想越不好意思。
一個小時后回來,打量杜春分的神,沒打算嘲笑他,仿佛忘了一樣,頓時松了一口氣。
杜春分只顧盯幾個孩子吃飯別玩,沒注意到他鬼鬼祟祟的行徑,否則肯定忍不住兌他,多大點事值得記那麼久。
事不大,可邵耀宗以前沒給家人親人敬過禮,非常不習慣。
杜春分開得起玩笑,邵耀宗的膽子一點點了。
臨近年關,油票發下來,杜春分給幾個孩子炸馓子。還是掌那麼大的。第一次炸,杜春分讓他吃他都不吃。
這次他往外撈一把就幾塞里,跟小孩子似的。
杜春分要不是得盤馓子,沒法自己撈炸好的,都想一腳把他踹出去。
“你就不能等炸好再吃?”
馓子太小,面條不能弄太,如掛面一樣細。過油后脆脆,邵耀宗輕輕的放在盆里也會掉落幾。
邵耀宗道:“我吃的都是掉的。”
“比整把整把的好吃?”
邵耀宗想也沒想就說:“整把的留給甜兒們吃。”
“那你回頭別吃了。”
邵耀宗點頭。
炸好了甜兒們一人一把,邵耀宗不由自主地跟著拿一把。
杜春分輕咳一聲。
邵耀宗立馬把馓子遞過去。
杜春分哭笑不得:“吃吧。”
邵耀宗:“我就吃一把。”
杜春分不信。
馓子太香,很早以前常吃都忍不住,何況邵耀宗這個從小到大沒吃過幾次的人。
然而讓杜春分倍意外的是,春節過去,馓子快吃完了,邵耀宗都沒再。
年初十,周日,天氣極好,趕巧邵耀宗不用值班,杜春分就把快吃完的糟魚壇子,蘿卜干壇子等拿出來。
發現還有三把馓子,四個孩子兩把,和邵耀宗一把。
在接過去的那一瞬間,邵耀宗的眼睛都亮了。
杜春分本想調侃他兩句,一想他不是不喜歡,而是想到他吃一口,們娘幾個就能多吃一點,就把話咽回去。
“這東西若是炸一點,泡在面湯里比干吃還好吃。”
邵耀宗:“那咱年底再炸的時候就炸一點?”
“這才剛過完春節。”杜春分無奈地瞥他一眼,“還有整整一年呢。要是能再弄頭野豬就好了。”
野豬上雖然,也不是一點沒有。熬個四五斤油出來,就可以明正大的炸撒子,然后做馓子面湯。
兩分錢一份,惠及大家,用的還不是部隊補給,陳月娥那些人也不能說什麼。
邵耀宗不由得朝后山看去,“野豬那麼能生,一個秋天再加一個春天,又得多上百口子。等到冬天得翻一倍。到時候不下山都不行。”
然而野豬沒下山,郭凱旋這一屆高中生該下鄉了。
畢業前,這些剛年或還沒年的學生們談到下鄉,跟奔赴前線抗戰救國的戰士一樣。
真到該走的那一刻,一個個哭的跟孟姜一樣。
連郭凱旋這個大小伙子臉上也布滿了淚水。
杜春分向來不是什麼的人,可這一刻看到喂大的孩子們要去農村苦,眼眶也了。
邵耀宗嚇一跳,“哪里不舒服?”
杜春分眨了眨眼睛,“心。”
邵耀宗:“……”
后悔多。
甜兒拉一下邵耀宗的胳膊:“爹,他們哭什麼啊?”
邵耀宗實話實說:“農村辛苦啊。”
甜兒:“不可以不去嗎?”
邵耀宗道:“不去也可以,要麼當兵,要麼在家閑著。咱們這兒不收新兵,凱旋當兵也是去別的地兒。他這麼小,到了人家的地盤,誰想欺負誰欺負。還不如去農村老家。至老家人不會欺負他們。你郭家伯母和趙家伯母想看看凱旋和湘語,不用托關系走門路,隨時能去。”
甜兒還是不懂:“比當兵好為啥還哭?”
“讓你們自己回老家待幾年,天天干活種地,吃窩頭就咸菜,你哭不哭?”
甜兒想象一下,手里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我不哭。”
邵耀宗很是意外。
甜兒嘆了口氣:“我怕是會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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