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惜月就這樣在慶侯府住了下來。
很快就到了葛老夫人六十壽誕的當天。
一大早,顧家上上下下男老聚集一堂。
除了戍邊哈衛的慶侯顧占鵬沒到,顧家的小輩幾乎全部到齊了。
長房老夫人沒來,長房大爺顧葳蕤弱也不能來。
所以,長房只來了英大夫人吳氏,跟的兒顧重芳與兒媳婦鄭氏。
大夫人郝氏帶著大房的一雙兒顧崢嶸與顧重華,二老爺顧占羽、二夫人費氏帶著二房的一雙兒顧明晰與顧重珠,就連在京郊別院靜養的三老爺顧占云也在昨天下午趕了回來。
顧重對三老爺顧占云的印象幾乎為零,只知道這個三老爺是個耳朵聽不見的聾子,而且羸弱,常年臥床養病。
他的嫡妻在五年前就病逝了,后來他沒有再娶,如今只有一個侍妾服侍他。
一群健康的人中,只有他一個人由侍妾扶著十分的顯眼。
顧重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可惜只能看到背影,如果能看到臉就好了。
顧重心里正在嘀咕,就覺到母親了了自己的手。
顧重忙收回眼神,好好跟著眾人一起三跪九拜口中說著祝賀的話。
眾人一一奉上壽禮,顧重也不例外,葛老夫人今天特別高興,倒沒有挑刺。
等眾人壽禮奉上之后,顧家的下人也拜了壽,大夫人就指揮眾人各司其職忙開了。
因為從巳時(上午九點)開始,拜壽的賓客就會上門了。
不管大人們有多忙,像顧重這樣的小孩子是不用忙了。為了拜壽,起了一個大早,此刻覺得有點困,就回到海棠院小憩一會。
顧重回到海棠館,跟綠蕪青芷說了一聲,讓記得半個時辰之后醒自己,就一頭倒在床塌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綠蕪的聲音:“小姐,快起來,外面來了好些賓客,幾位小姐都在外面幫著招呼各府的小姐呢,四夫人讓您趕過去。”
顧重趕起床換服重新梳了頭,就帶著綠蕪朝葛老夫人的安榮院走去。
穿過花園,顧重順著游廊朝前走,剛一轉彎,就看一個萬分不想見到的人。
不是顧重,就是綠蕪也嚇了一跳:“小姐,是他!”
“他一定是來給老太太賀壽的。”顧重低了聲音道:“雖然咱們明正大,可保不齊他是個糊涂的。萬一他像上次一樣胡言語那就糟了,你別說話,咱們不走這條路,從后面繞過去吧。”
說完,顧重就像避瘟神一樣走開了。
可們剛剛轉,就聽到后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與質疑的呵斥聲:“你們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顧重一聽這聲音,就確定了,他的確是泊頭鎮那個眉目致卻下手狠厲的年。那天,他幾乎不曾將自己的肩膀碎,還揚言說再次見面就會刮了的眉,剪的頭發,劃破的臉。
顧重那天已經見識了他的無理取鬧,毫不懷疑他會說到做到。
今天是老太太的壽誕,能來的都份都不一般,若是自己跟他起了爭執,別人會怎麼說不知道,但自己把壽宴搞砸,出了丑,老太太就一定不會輕饒了。
自己是子,他是男子,鬧出了什麼笑話,他頂多落個年輕狂的名頭,而自己呢?
一想到上一世不好的名聲,顧重越來越心驚,聽著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毫不猶豫抓起綠蕪的手,拔就跑。
顧重氣吁吁,一路疾奔,片刻不敢停歇,甚至不敢回頭去看他是否追了過來。
一直跑了花園另一頭小湖旁邊,才敢略略停下腳步。
“唉呀,累死我了。”顧重一邊著氣,一邊道:“綠蕪,你跑的真快。”
一回頭,只見后的人哪里是綠蕪,分明是自己避之不及的那個壞蛋年。
他皺著眉頭,定定地著自己。
顧重只覺得像被人當頭悶了一子,整個人都懵了。
怎麼會這樣?
明明拉的綠蕪,怎麼會變了個人?
他怎麼一直盯著,難道是太生氣了,所以在想怎麼折磨?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他一不,一語不發,就只盯著看。
怎麼辦?怎麼辦?
顧重憂心忡忡,頭大如斗。
提醒自己應該跑,可又覺得這個法子不行。
剛才自己跑了那麼久,累的氣吁吁,他卻面不紅,心不跳,氣息平穩。
論腳力,自己肯定不如他。
可難道就要自己在這里束手待斃不?
不行不行!
明明是他認錯了人,憑什麼自己害怕。做錯事的又不是。
這樣一想,顧重只覺得底氣足了很多。
抬起頭來,看到他腰間掛著的腰刀,氣焰立馬又矮了下去。
像他這樣的紈绔子弟,本不是講道理的人。自己跟理論,還不如去對牛彈琴。
顧重心如麻,哭無淚,心里生出十二萬分的后悔。為什麼要跑到這里來,應該往人多的地方跑的。
現在怎麼辦?他就是弄死自己,恐怕也沒有人知道。
“你拉我到這里做什麼?”那年揚起英的眉,漂亮的眼睛嫌棄地看了顧重一眼:“二嬸今天又要做什麼?”
不能慌,不能,要穩住。
顧重心里默念,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心,抬頭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我本來是要拉我的婢的,沒想到拉錯了人,是我的不對……”
“小姐……”綠蕪焦急的聲音遙遙地傳來過來。
顧重覺自己手腕一,那年已經拉了迅速閃進了旁邊的假山里。
“二嬸可真是好計謀!”那年冷冷一笑,聲音里有制不住的嘲諷:“先讓你擒故縱引了我來,然后讓丫鬟帶人來,造孤男寡共的事實,然后得我不得不娶你,可真是心積慮啊!”
“平時對我如何算計都不要,今天居然要丟人丟到顧家,為了讓我娶田氏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恨不能賠上你的清白,我的名聲……”
“還有你。”他怒氣騰騰地瞪著顧重,有一種被人愚弄的憤怒:“看來我上次說的話,你都忘了。我當時就不該因為你長得漂亮而心慈手,若是我當時就劃破你的臉,今天的事,就沒有了。”
“不、不、不!”顧重滿臉駭然,連連搖頭:“這位公子,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二嬸,也絕沒有要你娶我意思的。今天我們見面純屬巧合。你放了我吧,我保證以后有多遠走多遠,絕不跟你面。”
年睥睨著顧重,著手腕的手稍稍用了一些力:“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
好痛!
狹窄的山,著兩個人。
顧重被他地在山的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石壁硌得后背生疼,右手抵在石壁上,冰涼而礪,而左手腕傳來鉆心的疼痛令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那年見狀就皺了皺眉頭,松開了手。
顧重松了一口氣,卻看見那人不知何時拔出腰刀,寒閃閃地對著自己。
“你要做什麼?”顧重又驚又怕,卻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年冷笑道:“我知道,你家道中落,所以想努力向上爬,過好日子,這我能理解。可你不該把主意打到我上來。我憐惜你小小年紀被長輩擺弄,有心想拉你一把,你知不知道,我原來打算讓你上我的人圖的!只要上了我的人圖,你名頭大顯,自然會有貴族公卿去你家提親,以后你便可以過著穿金戴金,呼奴喚婢的日子。這大抵就是你們這種攀龍附淺薄子夢寐以求的生活吧。”
“那樣的機會別人求還求不來呢。”他的臉一落,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失:“可你不該再來招惹我。可見我上一次是錯了,我本就不該放過你。你那大姐姐刮掉的眉已經長出來了,可今天見了我,卻嚇得瑟瑟發抖,連看我一眼都不敢。看來,我也該給你點教訓才是。”
“你認錯人了。”顧重被那柄刀嚇得幾乎要淚崩:“我本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你二嬸嬸,你最好放了我,要不然事鬧大了,顧家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哼!”年并不答話,而是握腰刀,欺上前,一雙眼睛更是如戲鼠的貓一般,玩弄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別過來!”顧重頭皮發麻,心砰砰跳,整個人的神經都繃了起來。
眼看那刀就要落下。
“噗!”顧重一揚手,對著年的眼睛丟出一陣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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