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第三任侍衛統領莫問親自送來的。”荊藍聳了聳肩，帶著些夸張地道，“背上背著一筐桃子，手里提著一個食盒，大白天的踩著一條街的房頂用輕功跑過來，翻墻進來碧瀾軒的時候還差點挨了朔夜一劍，我剛剛才把侯爺派來詢問的人打發回去。”

“噗——”秦綰想起那個場面就忍不住笑起來。

莫問是嗎？大不了以后不折騰你。

“小姐趕趁熱吃吧。”荊藍道。

“嗯。”秦綰拿起筷子，端起碗，想了想，又道，“那筐桃子，除了我們自個兒吃的，挑幾個送去給瓏兒，但不許吃多了。再往父親、哥哥、桂嬤嬤那里都送點，剩下的放冰窖里，等晚點蝶回來做桃子醬。”

“是。”荊藍答應著走出去。

秦綰一邊吃飯，一邊繼續思考著，然而，沒多久，就聽外面一陣陣的喧鬧聲傳來。

“荊藍？”了一聲。

然而，許久都沒見人。

秦綰皺了皺眉，放下筷子，起出門，卻見荊藍正將一群人擋在碧瀾軒外面，爭辯著什麼。

“大姐，你院子里的丫頭也太沒規矩了些，連個通報都不肯，就直接把我攔在外面，如此自作主張嗎？”秦珍薄怒道。

“我的丫頭，我覺得好。”秦綰淡淡地說了一句，又道，“我在休息，二妹有事？”

“我要出府。”秦珍強下怒火。畢竟，如今張氏被足，管家權握在秦綰手里，要出去就得跟秦綰報備。

“不行。”秦綰道。

“憑什麼？”秦珍怒道。

要說平時的脾氣并不會如此易怒，這是這回況特殊，是真的著急。何況，從前秦綰要出府，從來就沒和張氏報備過，一向是直接派人去和父親說的，怎麼到這里就不行呢？自從這個姐姐走出小院，連父親都越來越偏心了。

“你要去端王府？”秦綰問道。

“是又怎麼樣？”秦珍冷眼看。

東華并不止未婚夫妻見面，再說，秦綰和李暄婚約都沒定下，還不是三天兩頭在一塊兒？連出城過夜父親都沒過問過。

“怎麼樣？丟人！”秦綰冷笑。

“你！”秦珍的臉都氣白了。

“小姐息怒。”邊的侍趕扶著。

“我說得不對？”秦綰一挑眉，“往日我也懶得管你，但是現在，你知道外面的流言在說什麼嗎？多人在看著安國侯府的表現？這個時候你匆匆忙忙往端王府趕，是想讓人真的覺得端王殿下被那個了嗎？”

“你……你……”秦珍的臉瞬間從白轉紅，卻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是我下令不讓你出門的，挨過幾天，等流言冷卻了再說。”秦綰不耐煩道，“還有事嗎？”

“我來取我的嫁妝單子副本。”秦珍深吸了一口氣。

“荊藍，拿給。”秦綰吩咐了一句。

“是。”荊藍答應道。

“二妹若是有空，不如去關心一下二弟。”秦綰轉走了幾步，忽的想起來，轉頭微笑道，“二弟也有幾天沒出門了，你作為嫡親的姐姐，關心他總比關心端王重要。”

“你在幸災樂禍。”秦珍咬牙道。

秦綰好笑地看著，一向只看見秦珍溫順忍的那一面，今天出了真，怕是真的忍不住了吧！

母親，弟弟，未婚夫，一個個地出事，剩下一個妹妹還是不頂用的。

“是，又如何？”秦綰輕聲道。

“你！”秦珍氣結，但隨即，又泄了氣。

確實如秦綰所說，就是在幸災樂禍，那又如何？母親被足，父親心偏得都沒邊了。

“本小姐還能幸災樂禍一下，說明你們至沒被無視，知足吧。”秦綰道。

“你本沒把別人當秦家人！”秦珍道。

“錯，我只是……沒把張氏生的那幾個當秦家人。”秦綰糾正道。

不說秦楓和秦瓏，就是秦榆，還有幾個姨娘，都安安分分的不會惹禍，自然不在意家里多幾張吃飯。

“你不怕我去告訴父親？”秦綰眼一寒。

“請便吧。”秦綰也不耐煩跟多說，轉走人了。

“二小姐，小姐要休息了，您還是改日再來吧。”荊藍笑瞇瞇地擋住了秦珍的步伐，雖然只有一個人，但卻像是在地上生了似的，任憑秦珍的幾個侍如何拉扯都紋不。

自家小姐看來也是不耐煩跟這些小人較真了，所以連掩飾都懶了。那麼，作為丫頭，自然應該為小姐分憂才對。

卻說太子府這邊，李鈺在寧王府了一鼻子灰，又不能發作，回頭就見寧王的侍衛無比囂張地往安國侯府送東西，更加憋了一肚子氣回去。

之后連著兩天，依舊沒能進得了門。

“先生倒是有心下棋。”李鈺一進書房就見虞清秋擺著一副棋盤，左手黑子右手白子，竟是自己跟自己在下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殿下稍安勿躁。”虞清秋淡然道。

“這都火燒眉了……”李鈺爭辯了一句，但看看他淡定的神，原本心里的焦慮竟也慢慢被平了不，至可以安靜地坐下來聽他說話了。

“殿下這事做得不妥。”虞清秋開口道。

“孤那是喝醉了。”李鈺勉強說了一句。

“不過，做都做了，與其后悔，不如想想辦法彌補。”虞清秋道。

“先生有辦法？”李鈺眼中喜一閃而過。

“等。”虞清秋悠然放下一枚棋子。

“等？”李鈺一愣，忍不住又提高了聲音，“就這樣？”

“就這樣。”虞清秋點點頭。

“先生莫不是耍我吧？”李鈺苦笑道，“現在丞相府和寧王府都被孤得罪狠了，前往拜見也不得其門而，父皇甚至讓孤自己在府里好好反思，這段時間都不必上朝了——”

“太子大婚，按例有十五天休沐，這半個月，殿下確實無需上朝。”虞清秋道。

“……”李鈺啞然，好一會兒才道，“那先生至告訴孤，我們要等什麼？”

“等陛下的賜婚旨意。”虞清秋答道。

“賜婚？還會有嗎？”李鈺猶豫道。

“怎麼不會有？”虞清秋笑道，“其實寧王殿下更著急，畢竟白小姐是個兒家，殿下拖得起，可拖不起。今日寧王進宮，怕也是去著陛下下旨賜婚的。到時候，殿下只需安好白小姐便是。畢竟，寧王早就有意將白小姐許配殿下的。”

“可要是……父皇不允呢？”李鈺遲疑道。

“那麼，想必沒幾天，就會有傳言寧王殿下要送白小姐去出家了。”虞清秋道。

“……”李鈺沉默了一會兒，終于贊嘆道，“先生高明！”

“因為陛下并不希殿下與寧王殿下惡。”虞清秋解釋道。

“可這麼一來，孤豈不是得罪江丞相更深？”李鈺又道。

大婚不到一月就納側妃，而且側妃還份高貴，這簡直就是明晃晃打江家的臉了。

“江丞相，不是遲早要得罪的嗎？”虞清秋若有所指道。

李鈺一愣，想起和秦綰的約定，但又道：“即便這樣，可這和原本商量的不一樣，能行嗎？”

“殿下控制好了太子妃，就沒有不行的。”虞清秋道。

“孤明白了。”李鈺點了點頭。

“殿下！”就在這時，侍衛匆匆小跑過來，大喊道，“圣旨到了，請殿下趕去大廳接旨。”

“來了。”虞清秋悠然一笑。

嗯……黑子贏了，那麼今天的茶就用大紅袍吧。

李鈺得了虞清秋的準話，在走進正堂時已經收拾好了心，出一副惶恐的神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寧親王李暄之妹白蓮嫻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太子年過弱冠，無子嗣以延國祚，當擇賢與配。值白蓮待宇閨中，與太子堪稱天設地造，為佳人之，冊封白蓮為懷安郡主，特將之許配太子為太子側妃。一切禮儀，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辦，擇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聞之。”侍展開圣旨，細長的嗓音宣讀完，又笑瞇瞇地道，“太子殿下，接旨吧。”

“謝父皇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雖說虞清秋說過皇帝肯定會近期下旨賜婚，但話音一落，圣旨便到，李鈺還是很驚喜，更加佩服虞清秋了。

侍將圣旨給他，又說道：“貴妃娘娘給白小姐，啊不，懷安郡主送去了賞賜，吩咐殿下好好準備婚禮。”

“多謝母妃。”李鈺笑道。

白蓮雖然名聲上有些瑕疵，但父皇冊封為郡主，倒是比想象中的好還多一些，而且母妃看起來也喜歡白蓮的。

這樣的補償，寧王府那邊應該也能接了，那麼，現在的問題就只剩下了一個，哄好江漣漪。

只是，要說哄好江漣漪，可人都整整昏睡了四天五夜，一次都沒醒過，只能讓侍灌些米湯參湯下去補充元氣。太醫明明說就是個小風寒，躺了兩天早就好了，可偏偏人就是不醒！

難道真如母妃所說，是故意慪氣，擺姿態給他看？

畢竟，一個昏睡數日，水米不進的人，實在不該有那麼好的氣才是，該不會是裝昏，等自己離開，再起來吧！

這算什麼？迫他認錯嗎？

送走了侍，李鈺將圣旨供上，再來尋虞清秋，就算還有江漣漪的麻煩，也掩不住臉上的喜。

“對了，在下這里剛剛還有一個消息。”虞清秋毫不意外，淡淡地就掠過了這個話題。

“什麼消息？”李鈺聞言，也斂去了喜，正襟危坐在他對面。

虞清秋作練地沏茶，茶葉是一兩千金的大紅袍，直到將一杯茶放在李鈺面前，才道：“寧王府和安國侯府各自派了人往南方去。”

“寧王的人……應該是去追剿那個把京城鬧得風風雨雨的人吧？”李鈺道，“秦大小姐這是不放心寧王派出的人手嗎？”

“在下懷疑，秦小姐手底下有南疆的人。”虞清秋道。

“噗——”李鈺直接噴茶了，半晌才苦笑道，“先生，以后說這麼驚悚的事之前，不要給孤茶。”

“哦。”虞清秋應了一聲，但顯然沒往心里去。

“先生為什麼這麼說？”李鈺好奇道。

“沒什麼證據，或許只是……一種直覺。”虞清秋沉了一下才道，“事關圣山部，請恕在下不能多言。”

“南疆麼……”李鈺沉了一下，斷然道，“既然如此，孤也派人跟著去看看好了。”

“有勞殿下。”虞清秋拱手道。

這件事倒真的大半是他私人的事更多些，蛇姬的失蹤總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

“殿下！不好了！”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侍急促的聲音，“太子妃醒了！”

“混賬！”李鈺重重地拉開門，怒道，“太子妃醒了，有什麼不好了？”

“可是……太子妃又暈過去了啊。”侍哭喪著臉道。

李鈺一愣，立刻就想起了剛剛的圣旨，不由得臉上一陣扭曲。

人……要怎麼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