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夜和荊藍早就被打發回去了,王府的暗衛也不會傻得出來礙眼。
“原來從不知,寧王殿下的醋勁兒這麼大。”秦綰抬手掉笑出來的眼淚。
“只是讓他清楚,不要肖想自己要不起的東西。”李暄一聲冷哼。
要說當時李君息上門提親是因為看中了秦綰本人,他并不會狠到直接將個南楚公主塞給他,徹底斷了他的后路。只是,自己捧在心上的珍寶,竟然被人看做是一顆爭權奪利的棋子,寧王殿下不爽了。
想借安國侯府的勢?這回可好,娶了南昌公主,為了表示對南楚的尊重,除非南昌公主生不出孩子,否則他連娶側妃的路都被掐斷了。
“算了,肅郡王只是個小人,翻不出多大浪花,不用管他。”秦綰不以為然地揮揮手。
嫡皇長孫又如何,如今皇帝還健在,皇子們的爭斗還沒見完結,更不用提皇孫輩的了。至,就看皇帝毫不猶豫就同意了這樁婚事就知道,皇帝本就從未考慮過將皇位傳給孫輩,哪怕是肅郡王這個在學究們眼里比李鈺更正統的皇孫。
“東華已經夠混了,不需要他再來一腳。”李暄的聲音帶著一種淡淡的嘲諷,“已故誠肅親王也只有這麼一獨苗,安安分分地傳宗接代就算對得起他父王了,一個在別莊長大的孩子,別人給誠肅親王幾分面,他還真以為自己忍辱負重,有朝一日能一飛沖天呢。”
“人總是看不清自己的。”秦綰一聳肩。
若是誠肅親王還在,在他的教導下,或許李君息能很出息,只可惜,長與后宅婦人之手,就算有幾分聰慧,終究是欠缺了些眼界和氣魄。
“不管怎麼說,娶了南昌公主,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也能保一世平安富貴。”李暄道。
“算起來,他還是賺了的吧。”秦綰不笑道,“肅郡王府這些年沒有年男丁撐著,早就有些落魄了,而南昌公主的嫁妝可是厚得很,加上皇室給的聘禮也放了進去,恐怕以后肅郡王府還要靠南昌公主養活。”
“時間還早,要不要去王府?”笑過之后,李暄問道。
“干什麼?”秦綰眨著眼睛看他。
“距離二十八也不剩幾天了,再去看看聘禮有沒有問題。”李暄道。
“二十八啊。”秦綰苦笑了一下道,“我怕那個時候高興不起來。”
算算時間,在那之前,沈醉疏就應該帶著災民進京告狀了,到時候皇帝暴怒,京城的風向就更不對了。
“下聘而已,又不是大婚。”李暄倒是不在意地搖搖頭,“不過是兩府之事,影響不到的。水患要治、災民要,但就算整個云州都被淹了,也得吃飯睡覺不是?”
“說的也是。”秦綰想想,自己也笑了。
“那走吧。”李暄很自然地上前一步,牽了的手。
聘禮單子早就已經送去了安國侯府,秦綰拒絕了張氏辦,單子是秦建云親自看的,自然是沒什麼不滿,此刻也就是再檢查一遍,以免出錯罷了。
只是,秦建云原本以為,寧王如此看重兒,聘禮應該會格外厚重才是,誰知道也就是中規中矩,當然——肯定是符合兩家份的,絕對不算薄,然而在秦建云看來總有些不如預期,甚至還擔心兒會因此不滿。
不過,秦綰那開心的模樣倒讓秦建云格外郁悶。
生外向啊?還沒嫁過去,就在幫著夫家了!
然而,一直到了二十八那一日,沈醉疏也沒見人影,端王那邊也沒個消息回來。
秦綰無比暴躁,但喜事還是要辦的。
大清早,安國侯府張燈結彩,竟是比當初端王向秦珍下聘時更隆重幾分。
張氏雖然解了,但管家權依舊沒有回去,秦建云就像是忘了這回事似的,也沒提起,就一直由秦綰管著了。而下聘的事,秦綰都不怕一個姑娘家自己辦讓人笑掉大牙,張氏更是樂得眼不見心不煩。
秦珠是一向就和秦綰不對付,而秦珍往日里雖然裝個姐妹和睦的樣子,但上回也算是徹底撕破臉了,也不想再來自討沒趣,本就沒出現。
于是,在碧瀾軒里陪著秦綰的姑娘,不是秦家的親姐妹,而是柳家的兩位小姐,以及唐紫嫣和凌霜華。
李悅倒是想來,自從太子大婚后,和秦綰相得不錯,也和在醉白樓喝過兩次茶,只是想想自己和秦珍以前關系好,畢竟有些尷尬,便也罷了。
“其實懷寧郡主倒是個拎得清的。”凌霜華一邊嗑瓜子,一邊說道。
因為人多,加上六月底天氣漸熱,秦綰干脆把這些姑娘都挪到了院子里玩,反正也沒人規定必須坐在屋子里嘛。
“也是個可憐人。”柳碧君微微一嘆。
原本是不好意思來的,畢竟是未來的婆家,不過耐不住自家小妹連拖帶拽,加上心里或許也有那麼一點點的期待,也就半推半就了。
“總比嫁過去之后出事強。”秦綰把秦瓏抱在膝上坐著,一手喂小娃吃糕點,一邊說道,“現在總算可以住在娘家,將來未必沒有機會重新許一門親事,哪怕遠嫁也行。要是嫁過去了……那才倒霉,不是克夫也是克夫了。”
“……”眾無語。
好吧,雖然不太中聽,但再想想,確實也是這麼回事。
“姐姐,什麼是克夫?”秦瓏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天真地問道。
“噗——”柳湘君不笑道,“你小孩子才不需要知道這個。”
“瓏兒四歲了!”秦瓏不服氣地瞪。
“是是是,等你十四歲再說。”柳湘君實在忍不住出爪子,想去那的小臉蛋。
“湘君姐姐又欺負我!”秦瓏鼓著小,一溜煙從秦綰上跳下地,邁著兩條小跑到了柳碧君邊,扯住了的袖,“嫂嫂,抱!”
一句稱呼頓時讓柳碧君紅了臉。
“還不趕抱抱你家的小姑子,好好哄哄?”凌霜華大笑。
柳碧君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抱起秦瓏在懷里,學著秦綰的樣子喂食。
“別讓吃多了,一會兒又不吃飯。”秦綰道。
“說起來,寧王殿下的聘禮……很一般啊。”唐紫嫣拿著聘禮單子看,有些不平地道,“還比不上端王的呢。”
“太子要拉攏我爹,聘禮當然是怎麼厚怎麼來。我家王爺又不需要討好我爹。”秦綰一聳肩,沒了秦瓏在上,也干脆拿出幾本冊子來看。
“也是。”唐紫嫣若有所思道,“以寧王的份,按親王娶王妃的正常規格下聘即可,聘禮要是過厚了,恐怕反而招了忌諱。”
秦綰怔了怔,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
不愧是東華第一才,不僅是詩文,看起來,眼力也不錯的嘛。
“但是,秦姐姐你不覺得委屈嗎?”柳湘君道。
“這是親王妃的數量,王爺又沒下我面子,我為什麼要覺得委屈?”秦綰納悶道。就算比不上端王,可那是因為端王的聘禮遠超規格地厚重,而不是因為寧王給得太。
“因為被秦珍了你一頭啊。”柳湘君憤憤道。
“不會的。”秦綰笑笑。
“怎麼不會?”柳湘君嘀咕道,“你那個慣會裝模作樣的妹妹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嘲笑你的。”
“不會有這個機會的。”秦綰一臉有竹的模樣。
“秦姐姐有后手的吧?”凌霜華笑道。
“哪需要我自己留后手。”秦綰繼續笑。
“姐姐在看什麼?”唐紫嫣湊了過去。
“摘星閣的賬冊。”秦綰隨口道。
“哪個摘星閣?”唐紫嫣一愣。
“京城有第二家摘星閣嗎?”秦綰奇道。
“寧王府的產業已經給姐姐了?”唐紫嫣道。
“嗯,除了艷冠京華王爺怎麼都不肯給我。”秦綰怒道。
“……”凌霜華無語,“給你才奇怪好麼?”
“艷冠京華是什麼?”柳湘君疑道。
凌霜華臉上微紅,是被當做男兒教養到十二歲的,外面的事聽說得自然多些,當下招手將們聚過來,低聲解釋了一下艷冠京華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呸呸,那種臟東西要來干嘛?”唐紫嫣紅著臉啐道。
“不要過來,讓王爺拿著?”秦綰斜眼看。
“這個……”唐紫嫣啞然。
秦綰管青樓不妥,可是……讓自己夫君管,似乎更不放心?
“好啦,開玩笑的。”秦綰一笑而過。
也真的是說笑,何況,這幾位姑娘,就算是說夢話,們也不敢把“寧王居然開青樓”這句話說出口,所以,完全不擔心吐吐槽。
前院里,因為寧王府沒有眷,所以李暄請來下聘的兩位全福夫人是柳家的主母和唐家的夫人,也就是柳碧君姐妹和唐紫嫣的娘親。
一切流程都是事先商定好的,只是張氏不在,反而是安國侯親自出面這件事讓兩位夫人有些驚詫,不過也沒出什麼岔子。畢竟,下聘不過是兩家之間的事而已。
然而,就在這時,總管匆匆忙忙地跑進來,一頭大汗道:“老爺,天使快到門口了,圣旨到!”
“什麼?”秦建云一愣,隨即狂喜,連聲道,“快!快擺香案!”
兩位夫人對了一眼,傻子都知道這個時候有圣旨,顯然是來錦上添花的。
“小姐小姐!”夏蓮一路小跑著進了院子,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笑容。
“怎麼了?”秦綰從賬冊中抬起頭來。
幾個姑娘也慢慢習慣了下聘之日,準新娘自個兒在算賬,干脆自己玩開了。
“陛下下旨了,在小姐的聘禮中添了好多東西,是黃金就有一萬兩,白銀五萬兩。”夏蓮喜道。
“知道了。”秦綰眉眼不,一臉淡定。
“小姐不高興?”夏蓮怔了怔,小心地問道。
“預料中事罷了。”秦綰哂笑。
“這就是秦姐姐說的,不用準備的后手?”唐紫嫣好奇道,“姐姐知道陛下會添聘禮?”
“我們這位陛下可是最要臉面的。”秦綰揮手讓夏蓮下去,輕輕一笑,才道,“為了替太子拉攏爹爹,端王的聘禮太厚了。王爺若是更厚幾分倒也罷了,可若是按照常規下聘,陛下是絕不會愿意被人說,他縱容兒子打長輩的臉的,自然會添上不足數的那部分。所以,何必我們自己出錢?”
“自己出錢?可那是姐姐的聘……”唐紫嫣說到一半,也立即反應過來了。
也對,聘禮是給家族的,以秦綰和張氏的關系,哪肯替們籌謀,自然是怎麼敷衍怎麼來,反正皇帝都不會讓丟面子。只需要好好置辦嫁妝,不讓張氏手使壞就夠了!
“姐姐算得真。”凌霜華也明白過來,嘖嘖慨道。
“家門不幸,讓大家看笑話了。”秦綰笑道。
“唉,誰家沒本難念的經呢。”凌霜華一揮手。
“碧君可以放心,你的聘禮,都是哥哥親自經手的,肯定不會敷衍。”秦綰正道。
“我又不擔心!”柳碧君嗔怒地瞪了一眼。
頓時,眾笑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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