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無論查到多，張氏這回都徹底翻不了了。

秦綰心滿意足，又拿出清河公主的嫁妝單子，苦惱道：“爹爹，我娘的嫁妝應該有一萬兩黃金，五十萬兩銀子的箱銀，現在都不見，還有丟失的那些古董皿……”

“銀子，回頭爹爹從張氏的嫁妝里找給你，這麼多銀子，總不能當飯吃了。有缺的，就拿的嫁妝填補，做出這種事來，想必樺兒和珠兒也不敢有意見。”秦建云一聲冷笑。

以張家的家，給張氏置辦的嫁妝雖然也不薄，但肯定是還不起這筆銀子的，真要是還得起，那只能說明，這筆銀子本來就是清河公主的嫁妝。

“多謝爹爹。”秦綰道。

“謝什麼，本來就是爹爹對不起你，讓你了這麼多年的苦。”秦建云一聲嘆息。

兒的溫婉寬和，卻讓他更愧疚了。

秦綰瞇了瞇眼睛，又道：“二弟和三妹那里的件兒已經收回來了，在當鋪里還有當票的，明天人去贖回來便是，只是禧福苑里便罷了，當做是孫孝敬祖母的吧。橫豎也只是些舊件罷了。”

“不妥。”秦建云想了想道，“你母親用過的東西，是南楚皇宮公主的規格，母親用著著實不妥，萬一被史參上一本也不好。” “可祖母……”秦綰遲疑道。

“爹爹幫你去要回來吧，換些別的東西孝敬你祖母便是。”秦建云道。

“是，前些日子孫剛剛做了一套服，還不知道祖母喜不喜歡呢。”秦綰天真道。

“綰兒最有孝心了。”秦建云很滿意。說是孝順祖母，可珍兒和珠兒可從沒給祖母裁過裳，頂多就是繡個抹額香包的小件。想了想，他又想起母親對綰兒意見很大，便道：“這樣吧，明天一早，等爹爹下了朝，陪你一起去把服送給祖母。”

“好。”秦綰笑瞇瞇地答應了，同樣也滿意。示個弱，自有人幫去那個老太太那里討要東西，比自己去強多了，輕松愉快。

張家那里的，也自然有秦建云出面去要，量他張家也不敢不還。

吃了我的，全得給我吐出來！否則……噎不死你也撐死你！

何況，秦大小姐那點兒手藝全用在某個小氣吃醋的王爺上了，前兩天看著好玩，做了小服給秦瓏，還讓某人放了半天冷氣，更別論一個看不順眼的老太太了。不過是夏蓮給家祖母做的裳，就被順手牽羊拿來用了，反正夏蓮得了二兩銀子的賞也很滿意。

大家滿意才是真的滿意嘛。不過，老太君很不滿意。

看著這送到眼前的據說是孫的孝心的服，裁剪做工倒還馬馬虎虎，但那是什麼料子，什麼，什麼繡紋？土不拉幾的，這是一個誥命夫人老封君穿的出去的服嗎？人家還以為是哪里來的鄉下婆子呢！

秦綰睜大了眼睛，表示很無辜。

夏蓮祖母，的確是郊外莊子上的小管事，一個鄉下婆子嘛，夏蓮當然不會做錦繡華服給祖母了。

“母親，好歹是綰兒一片孝心。”秦建云有些尷尬，但還是說道。

畢竟，在他看來，秦綰從小就沒有母親好好教導，能做出這樣的裳來就很不錯了，至于細節……嗯，反正只是孫的孝心，放起來也就是了，侯府難道還能了紅上人，讓老太君只得穿這一出門嗎？

“一片孝心？在心里老就是一個老虔婆吧！”老太君臉沉，昨日兒子來說要搬走院里屬于清河公主嫁妝的東西，因為違制，雖然不高興，但經過秦建云苦口婆心的勸說和各種夸張的恐嚇，老太太到底還是不敢拿自己兒子的前程做賭注，還是不不愿地答應了。

可就是第二天一大早的，就有這麼個東西來膈應了。

孝心？你確定這是孝心？

若非這是兒子的兒，不是妻妾，老太君簡直都想罵一句狐貍了，這死丫頭究竟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讓兒子堂堂一個安國候，還是這麼要面子的一個男人，竟然對兒言聽計從的？

“祖母，我最近跟著姬夫人學繡嫁，姬夫人明明說好看呀，祖母覺得不好看嗎？”秦綰一臉委屈地問道。

“姬夫人教你做的？”老太君臉龐都快扭曲了。

“是啊，還說我很有天分，很有創意！”秦綰點頭。

聽了這句話，連秦建云都要扶額了，很有創意？你真覺得那是表揚嗎？

老太君也無言，就算把肺氣炸了，也不敢說姬夫人稱贊過的服不好。

在這個京城，姬夫人雖然是一介白，但就算超一品的誥命夫人，甚至宮里的妃子公主，也不敢得罪姬夫人。

那可不僅僅是一個后宅的人了，向皇后告狀還不是什麼問題，可姬夫人是能直接向皇帝告狀的，自家老爺、兄弟的前程還要不要了？

自從秦珍出閣后，老太君就到很寂寞，因為賀晚書的關系，對秦瑤也膈應起來，第二天就把人送回了二房。秦樺和秦珠又被足在自己屋里抄佛經，張氏被關進了小院，整個安國侯府就只剩下了和秦建云、秦綰三個主子。

秦綰是吩咐了不必來請安的，見了更糟心。當然，秦綰也不想來，秦建云則是公務繁忙，就算孝順，也沒空天天往禧福苑跑，頂多每天來坐一坐。

甚至，老太君已經在考慮，是不是干脆把秦榆接過來親自教導？

“母親，今天早朝后，陛下將我招到書房，已經明確說了要將汝長公主嫁過來。”秦建云岔開了話題。

“恭喜爹爹。”秦綰眉開眼笑。不過，這事李暄已經跟過氣，倒是不意外。

“有什麼好喜的。”老太君沒好氣道。

糟心的事簡直是一件接一件的，當初一個清河公主，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見到這個婆婆都不知道行禮，反而還要對兒媳婦行禮！好在清河短命，沒兩年就死了。張氏雖然有不好的地方，但至對這個婆婆還是恭恭敬敬的，當然想給兒子再娶一個合心意的兒媳婦，最好能在仕途上助兒子一臂之力的。

可是……又一個公主？這是娶兒媳婦，還是娶個祖宗回來供著呢！

當年的清河公主好歹是遠嫁而來，靠山太遠，可汝長公主，陛下的嫡親妹妹，這要是一個不如意就進宮告狀去，以后這府里還能有安寧日子過嗎？

何況，在老太君心里，秦建云正當盛年，位高權重，深圣寵，就算是娶繼室，也有的是黃花閨可以挑選。就算是公主……公主就不是寡婦了？

所以，老太君其實是嫌棄汝長公主的。

“母親，圣旨已下。”秦建云聞言，也變了臉。

“這……江丞相不是也拒絕過陛下指婚嗎？”老太君強辯道。

“母親，信郡王世子只是陛下一個不親的侄兒，汝長公主卻是陛下最寵的嫡妹，這怎麼能一樣？”秦建云耐心解釋道。

今天出宮的時候，他被侍衛帶領著，正好和進宮探皇后的汝長公主肩而過，他心知肚明必是圣上的安排，但一見之下，還算是滿意。

那個子，雖然孀居多年，不問世事，卻依然高貴優雅，神態間一片淡然安寧，極有大婦風范，正合適做安國侯府的主人，正好鎮一下最近因為張氏幾個而起的謠言，維護侯府的面名聲。

所以，對于這樁婚事，他并不反對，反而是很欣然接的。何況，娶了陛下最寵的嫡妹，秦家就也算是皇族了，也是多一座靠山。

老太君無言，但臉上還是一副很不樂意的模樣。

秦建云也知道母親的心結在哪里，畢竟母親當年也不喜歡清河，極力反對這門婚事，還是他以國事為重當帽子下來，母親才勉強默認的。想了想，他又說道：“陛下說了，侯府缺主人，若是公主不管家，未免有些對不住我，所以，汝長公主是嫁到侯府來，公主府做為公主的別苑。”

“陛下通達理的嘛。”秦綰笑道。

“公主同意了？”老太君瞪了一眼才道。

“嗯，同意了。”秦建云點頭。

秦綰了然，汝長公主同意再嫁是因為寂寞想找個人作伴，若是依舊住在公主府，偶爾才能宣召駙馬，那和孀居區別有多大？

“婚期呢？”老太君見事已定局，只能問道。

“陛下說，兒子是續娶，公主是再嫁，也不必太張揚了，欽天監選了個黃道吉日，就在本月二十六。”秦建云道。

“這麼著急？”秦綰也楞了一下。

皇帝這是多怕公主嫁不出去啊？這點兒時間，準備嫁妝，布置新房時間都夠趕的了。不過再想想，快點也是好事，至公主進門，就能把屬于安國侯府的那一部分賬本全部甩出去了。

就算公主不會管賬，公主的嬤嬤肯定會，不然公主府的產業誰負責呢。至于盈利還是虧損……秦綰表示，反正安國侯府的產業也落不到外嫁的兒上，也不貪圖這些，管他是賺還是虧呢。

再想起那個快被賬本淹沒了的龔嵐，不又有些良心發現。

罷了，那些江湖人不是很喜歡玄鐵嗎？到時候送他一塊，隨便他拿去打什麼好了。

昨天整理庫房，發現清河公主的嫁妝里居然還有一把很漂亮的短劍，卻削鐵如泥，過幾天人送到半月山莊去給顧星霜，想必那小丫頭會很喜歡的。

然后，話題就很自然地轉到了秦建云的婚事上來，旁邊的小丫頭趕討好地笑笑，把大小姐的“孝心”捧下去珍藏起來，以免老太君看著堵心。

秦綰一扭頭，卻見外面一個碧瀾軒的小丫頭正在探頭探腦的，再看看那母子倆沒注意，正商量得熱火朝天，便對邊上的大丫鬟說了一聲，先退了出去。

“小姐。”小丫頭松了口氣，低聲道，“蝶姐姐回來了。”

秦綰倒是一怔，蝶回來了，那小丫頭如臨大敵做什麼？

心念一，立即加快了腳步，讓小丫頭幾乎都追不上的速度。

一進房門，只見蝶一個人在，而且臉很難看，心里也不咯噔了一下，沉聲道：“出什麼事了？”

蝶急急地拿出一張字條給看：“寧州陸熔傳信，陸臻失蹤了。”

“什麼時候的事？”秦綰頓時臉大變。

雕羽不在了，已經很對不起陸臻，斷然不能再讓這個年出任何意外的。

蝶繼續寫道：“陸熔多日未曾接到陸臻的平安信才發現不對，算算時間，應該是獵宮之事后不久。”

與雕羽同姐妹，素來把陸臻當自己妹夫，當然也著急。

“獵宮之后……”秦綰重復了一句，不由得神一變。

蝶有些疑地看著。

“盡快準備，那件事……必須抓時間！”秦綰急促道。

蝶顯然也想到了什麼，用力點點頭，出去辦事了。

“但愿……結果不會最糟。”秦綰喃喃自語著，眼中殺機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