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
錦蕊費了些心思,仔仔細細替杜云蘿挽了雙髻,又挑了些珊瑚頭面,并耳墜項圈,將自家姑娘打扮得活潑俏。
夏老太太見了,掌大笑:“果真是我們的,一點兒都不像許了婆家的人,還跟個小娃娃似的。”
甄氏亦是笑得合不攏:“囡囡還是個小囡囡哩。”
杜云茹想手一妹妹的頭,又怕了的頭發,最后還是忍住了。
杜云諾與杜云瑛前后來了,模樣本就不差,又是心打扮過的,姐妹們站在一道,更是顯得各有春秋,誰也不了誰。
屋子里笑語不斷,饒是苗氏忙碌,都在夏老太太跟前湊了熱鬧。
蘭芝從小廚房里端來了羊羹,迎面遇見沈長家的,后跟著一個穿著八新寶藍比甲的娘子,瞅著很是眼,又仔細瞧了瞧。
那娘子手中捧著一只錦盒,用紅布墊著,小心翼翼的。
蘭芝靈一閃,迎了上去:“是夏府里的段娘子吧,娘子可是有半年沒來看過老太太了呢。”
段娘子見蘭芝認出了,趕忙回了禮:“勞姑娘惦記著,我是替我們姑娘來送花瓜的。”
蘭芝抿笑了:“都等著呢。”
蘭芝引了段娘子進屋,夏老太太見了來人,很是高興:“我們正說著馨丫頭呢,這不,就有信兒了。”
段娘子說了一番場面話,大抵就是姑娘昨日里費心雕了花瓜,手藝有限,請婆家見諒之類的,但凡是送花瓜都要掛在邊的說辭,畢竟,沒有哪一個會拍著脯說我們姑娘心靈手巧雕工舉世無雙。
蘭芝接過了錦盒,放在桌上,小心打開,又把里頭的花瓜取出來。
是用一大蘿卜雕的觀音立像。
觀音站在蓮花座上,手持凈瓶,五清晰細膩,神態慈悲。
“老太太,馨姑娘的手藝可真了得呢,要不是奴婢捧著這觀音像,到了這蘿卜,只看一眼,還當是白玉做的呢。”蘭芝忙著夸贊了一句。
夏老太太讓蘭芝把花瓜捧到跟前,仔細看了看,連連點頭:“真的不錯,馨丫頭花了心思了,懷平媳婦,你說呢?”
接夏安馨,對苗氏來說就是矮子中間挑個高個,也正好平息夏老太太的火氣,真的從心底里講,苗氏對夏安馨是沒有多喜之的。
可夏老太太把話題拋給了,苗氏看著那致的觀音像,挑剔的話是半句也說不出口的。
畢竟,若是挑剔夏安馨,夏老太太還不幾句話就往杜云瑛上招呼?
杜云瑛雕花瓜的水平,苗氏想起來就頭痛。
那炸巧果不易,杜云瑛學得飛快,怎麼雕個花瓜,就是不見長進呢?
苗氏心底暗暗嘆了口氣,臉上堆起笑容,道:“這好話都蘭芝說完了,可要說不好,又是左右都挑不出來,老太太,媳婦笨,就只剩下一個‘好’字了。”
夏老太太哈哈大笑,可見這馬屁拍得格外舒坦。
杜云蘿的目一直黏在那花瓜上,不得不說,夏安馨的手藝真不錯,便是婆家與沒有沾親帶故的,也讓人挑剔不得。
思及此,不由就想到了自己的花瓜。
早些,許嬤嬤就親自送去了,算算時間,應該是到了定遠侯府的,也不知道吳老太君和周氏會如何瞧。
想到那龍舟上穆連瀟的形,杜云蘿突然耳子一燙,是想借此表心思不假,可卻是只想讓穆連瀟瞧個真切,若吳老太君和周氏仔細看了……
這會兒才知道自己思量不周,也是遲了。
杜云蘿抿了抿,反正,前世與吳老太君和周氏那麼張的關系都過來了,這回還能比前回再糟點兒,就當是破罐子破摔,不多想了吧。
“把花瓜收好,一會兒給云瑯送去。”夏老太太吩咐了,又對底下的姑娘們道,“今兒七夕,你們夜里要拜月也好穿針也罷,自顧自鬧去,只記得,邊帶足了人手,晚上烏起碼黑的,別磕著絆著,花園里有亭子有水閣,你們就別往深去了。”
眾人自是都應下,而后漸漸散了。
杜云蘿沒有走,許嬤嬤還未回來,的心還吊在嗓子眼呢。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許嬤嬤才趕回來。
外頭炎熱,整張臉發紅,額頭上的汗水了幾回都還潤著。
夏老太太皺了皺眉頭:“心急火燎的做什麼?收拾了再過來也不遲。”
許嬤嬤笑道:“奴婢是怕五姑娘等急了。”
杜云蘿沒想到許嬤嬤會打趣,一時愣怔。
夏老太太忍俊不,收了笑,才道:“侯府里如何說的?”
“我們五姑娘雕花瓜的本事,老太太您還不放心呀,”許嬤嬤拍著脯豎起大拇指,“自是人人夸贊的,只說那花瓜雕得巧妙,栩栩如生。”
夏老太太沒有瞧過杜云蘿送去的花瓜,聞言問道:“云蘿你雕了什麼?”
杜云蘿支吾了兩聲,見許嬤嬤一個勁兒的笑,干脆豁出去了:“端午時,三哥哥回來不是說起世子在龍舟上擂鼓嗎?我就雕了這個。”
夏老太太意外不已,可想到杜云蘿平日里的古靈怪,又覺得這個念頭還真是想的出來的,哭笑不得地拿手指對著杜云蘿點了兩點。
侯府之中。
吳老太君細細看著杜云蘿的花瓜。
周氏已經瞧過了,那龍舟就是大刀闊斧般的雕了個形兒,心思都費在了鼓和人上,這種理,比角角落落都要置得致細膩的刀工,更得周氏喜。
該大氣時大氣,該細致時細致,不似小家子氣的扭,反而頗有些大將之風。
“這般生,怕是連瀟擂鼓時瞪大眼睛瞧了吧。”吳老太君笑著道。
將門行事,與尋常書香人家不同,杜云蘿便是接了圣旨后就出門觀龍舟,吳老太君也不覺得有毫不妥。
周氏含笑點了點頭,能將的兒子雕刻得如此神似,可見杜云蘿心底里是認同這門婚事的,而且還帶了幾分歡喜。
這樣最好,媳婦進門能把兒子放在心上,滿夫妻,是樁好事。
若是娶個冤家進來,周氏想想就頭痛了。
練氏亦認真瞧了,蹙眉猶豫道:“這可把
連瀟的神態都刻畫得清清楚楚的了,連我們這些親人看著,都沒有一一毫違和的地方,杜家姑娘是在岸上瞧的龍舟吧?隔了那麼遠,難為能看得這般仔細,定然是一眨不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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