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心中一凜：“劉叔這話什麼意思？”

“我們接到消息，已經跟蘇聯打起來了。”鐘建國道，“你們這些天注意聽收音機，能聽到打仗的消息。”

宋招娣連忙問：“你們要去支援嗎？”

“不用。”鐘建國想再說點，注意到幾個孩子都在，便喊宋招娣給他拿個饅頭。

宋招娣見狀，也沒再繼續問。

翌日，宋招娣把家里的糧票全換米和面，油票和布票全換油和布，又連忙買些東西給爹娘寄過去。

歷三月二日，上午，華國跟蘇聯開戰的消息傳遍全國。島上的漁民擔心資短缺，下午，一腦兒涌到副食廠和供銷社排隊買東西，宋招娣正在整理的菜園子。

鴨鵝拉的屎，宋招娣也沒浪費，全都灑到菜地里。

大娃斜著宋招娣給他用碎布頭拼的書包，拉著二娃的手推開家門，聞到一陣惡臭，哥倆相視一眼，就往里面跑。然而，大娃抬腳踩到一堆屎。

鐘大娃臉驟變：“娘，你在干什麼？”

“還想吃番茄和黃瓜嗎？”宋招娣問。

大娃噎住。

宋招娣放下鐵锨，拿起鋤頭：“等這些屎干了就不臭了。”

“什麼時候才能曬干？”鐘大娃連忙問。

宋招娣看了看天：“不下雨的況下，起碼得三天。你倆進屋，我把路上的屎掃地里面，省得你爸來家也嚷嚷。”

“娘，你都不嫌臭嗎？”鐘大娃捂著鼻子問。

宋招娣白了他一眼：“你說呢？”頓了頓，“不過，比農村的糞池好多了。”

“你居然還說好多了？”鐘大娃覺得不可思議，“我明明記得，你以前都嫌三娃的尿布臟，都爸爸洗尿布。”

宋招娣嘆了一口氣：“我倒是想把日子過得細些，可是有你們仨泥孩子，天上的仙也會變不洗手就吃飯的糙老娘們。

“對了，三娃在隔壁家，你倆領他出去玩玩，吃好飯再做作業。”

“好。”鐘大娃把書包送進去，出來突然想到，“娘，你，你晚上做飯會洗手吧？”

宋招娣眉頭一挑：“看心。”

“啊？”鐘大娃驚訝，“不能看心，必須得洗手。”

“娘，不洗手會生病的。”二娃跟著提醒。

宋招娣抬眼看到二娃一本正經，大娃滿臉震驚，莫名想笑：“放心，我會洗手。”

“一定要洗手啊。”鐘大娃不放心，走到門口還不忘代。

宋招娣擺擺手，趕滾蛋。

大娃轉向二娃，擔憂道：“娘不會忘記吧？”

“也許吧。”鐘二娃有一次生病拉肚子，宋招娣嚇唬他，是因為他吃飯前不好好洗手導致的。打那以后，鐘二娃洗手的時候都非常認真，了一遍又一遍。

今年冬天，島上的孩子的臉被風吹的很干，因為不好好洗臉和洗手，長輩們又忙，難免有些疏忽，導致很多孩子的手都裂開了。

鐘家三個孩子穿著有補丁的服，因服上的補丁不是花就是小，配上干凈的臉和手，給人的覺格外舒服。

馬中華有次到大娃和二娃，回到家又看到他的兩個孩子，也忍不住念叨周淑芬多跟宋招娣學學，把孩子收拾干凈點。

這麼一說就扯遠了。

雖然得了宋招娣的保證，鐘大娃還是覺得，他娘忙的時候極有可能不洗手就做飯，待鐘建國回來，鐘大娃就拉著鐘建國告狀。

鐘建國見兒子滿臉擔憂，真想說一句，不干不凈，吃了沒病。然而，他知道一旦這話傳到宋招娣耳朵里，外面下著大雪，宋招娣也會把他趕去睡椅子。

“你娘逗你們玩呢。”鐘建國道，“做飯的時候往鍋底下放一柴火，都會用抹布手。不信你去廚房里看看。”

大娃當真跑到廚房里：“娘，要我幫你嗎？”

“不用。”宋招娣道，“你爸進來端飯，我把菜炒好就行了。”說著話往鍋底下塞一把干樹葉。隨即，拿起抹布手，繼續翻炒菜。

鐘大娃滿意了，扭頭就喊他爸進來。趁著宋招娣不注意，沖扮個鬼臉，就去外面拉桌子等吃飯。

華國跟蘇聯打起來，東海艦隊雖然沒收到前去支援的命令，但全軍上下無人敢放松，端是怕國和老蔣趁搞事。

鐘建國在家吃了飯，洗個澡換服就驅車去營區。

宋招娣也不像以前莫名心慌，帶著孩子該睡睡該吃吃。反正慌也沒用，鐘建國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上面要派鐘建國出去，就算哭瞎眼也沒用。

九月份，華國和蘇聯達協議，暫時休戰。鐘大娃也上二年級了。

宋招娣原本打算的好，暑假的時候帶著三個孩子回去，也讓鐘建國的舅舅見見幾個孩子。然而北方不安穩，小宋村于北方，宋招娣擔心那邊局勢張，就沒帶幾個孩子回去。

可是鐘大娃和鐘二娃記住了。

大娃知道小宋村屬于濱海，也聽宋招娣說過，坐火車到濱海市再轉車去小宋村。

鐘衛國一家在濱海市，鐘大娃兩年沒見過他大伯和大媽了，就有些想鐘衛國一家。

離寒假還有一個月的時候，鐘大娃放學回家的時候突然想到，到家就問：“娘，放寒假的時候，咱們去小宋村嗎？”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宋招娣一時沒反應過來。

鐘大娃也沒瞞宋招娣，就說想他大媽了。

鐘衛國夫婦照顧幾個孩子好幾個，大娃想他們，宋招娣高興，孩子是個有良心的，便說：“等你爸回來，我問問他。”

天黑下來，鐘建國回來了。

小宋村離翁洲島很遠，宋招娣帶著三個孩子，至得一個星期才能回來。鐘建國一想到回到家里，漆黑一片，連一口熱湯都喝不到，便違者良心說：“天氣冷，濱海都下大雪了，以后天暖和了再回去。”

“濱海這麼早就下雪了？”宋招娣扭頭看著墻上的日歷，“才十一月初七。”

鐘建國：“那邊農歷十月初就開始下雪，白天最高溫度零下十幾度。”

“那我們還回去嗎？”宋招娣問大娃和二娃。

二娃連連搖頭，吐出一個字：“冷！”

大娃有些失，也沒鬧著再回去。然而，一個月后，鐘大娃考完試，回到家就看到宋招娣在收拾行李，臉驟變，抓住宋招娣的手就問：“娘，你跟我爸吵架了？”

“沒有啊。”宋招娣臉古怪，“誰跟你說什麼了？”

二娃：“那娘為什麼收拾服？林中哥哥說他媽和他爸吵架的時候，他媽就收拾服回娘家。”

“娘不是要回小宋村？”鐘大娃問。

宋招娣：“是要回去，咱們一起回去。”

“啊？”鐘大娃驚訝，“我們也回去？我們怎麼不知道？”

宋招娣：“別說你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爸剛剛跟我說，我趕收拾東西，待會兒就請老鄉開自家的漁船送咱們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