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質抬頭,將下顎擱在他的口,問:「太后如何說?」
皇帝的起居飲食起居一直都有侍省管著,而嬪妃們則有六局二十四司負責,就連掌管宮務的蕭淑妃也不敢過問皇帝的事。滿宮中,唯有太后能知曉些。
裴濟枕在枕上,著膩的面頰,蹙眉道:「太后也不大清楚,只知陛下近來已請了幾回醫,卻都說不出什麼來,似乎是心中積鬱,子虧空。」
白日太后說起此事,也不乏擔憂。可是他們都心知肚明,陛下這樣的子,近來日益敏,只怕子虧空也多是思慮過重的緣故。
太后先前本還有心替賢妃說話,勸陛下消氣后便將的足解了,可後來聽說,正是那日從仙居殿出來后,陛下才越發不對勁,反倒不敢多管了。
「過兩日,我父親打算往私下勸一勸陛下,稍放寬心,聽張醫的話,修養,慢慢調養。」
他料別人的話陛下恐怕聽不進去,本打算親自去勸,可父親恐他因此與陛下生嫌隙,便令他暫時不。
他們自然都希陛下能慢慢好轉,恢復從前的樣子。
他下心底莫名的,難以啟齒的矛盾,向趴在自己口的人,眼神悄然黯淡。
即便被遣回娘家,似乎也關心著陛下。即便恨陛下,也仍是陛下的嬪妃。
而他,只能躲在暗,偶爾與親近便已萬分不易。
這樣的境,令他挫敗不已,甚至開始期絕不可能的事。
麗質卻沒注意他的目,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三郎,你說,陛下會聽旁人的勸嗎?」
裴濟沒說話,擱在背後的手掌頓住,灼燙的溫度源源不斷傳遞至間。
會不會聽,他們心中都明白。
若聽得進勸,又怎會到今日這般地步?
麗質側過臉,將左耳近他口,聲音極低:「如果有一天,他已變得昏聵無比,誰也不信,只沉迷樂,連政事也不理了,你還會如此忠心地維護他嗎?」
裴濟一,渾倏然繃,震驚不已地著,似乎完全沒料到會說出這樣膽大妄為的話來。
如今的朝堂看似仍是一片平和,可暗裡,君主與臣子們已漸漸離心。太平盛世的表象下,似乎有暗洶湧,一旦哪一天失衡,便會發劇烈衝突。
他一點也不希這一天的到來。
可不知為何,他的心底竟然生出一微不可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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