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胎Solo的人,最經不起糙的撥。
從原始社會到21世紀,男之間的本質其實本沒有做過任何的改變。直接放肆的耍流氓總會令對方心慌意,無限地傾向於深不見底的潭水還不自知。更別說,那人還在流氓的皮相外面披一件幾乎聞得到故宮陳木香的雅袍。
這種人因該什麼?
「斯文敗類。」
王疏月捧著熱咖啡對著辦公室的窗戶吐了四個字。
「喂,你沒課了嗎?」
張敏從背後拍了拍的肩:「你剛說誰斯文敗類啊。」
「我哪有說什麼。我在看外面的天。今天……說不定會見初雪。」
「哎喲,這話像是中的人說的。欸欸,你是不是等到你的都教授啦。對了,快讓我八卦八卦,你昨天那位相親對象怎麼樣啊。」
王疏月生怕這個話題一旦聊開,自己頂不住要怯,忙轉就往辦公桌前走,含糊地回頭應付:「能怎麼樣,我爸安排,見一見就回家了咯。」
張敏還不死心,一路跟過來追著問:「那你躲什麼?不對哦,你之前給我吐槽那什麼電氣男和外語男的時候多開心啊,這一位……欸,你不吐槽啦。」
王疏月放下咖啡杯打開電腦,胡點開一個課件。
「人也沒說什麼奇怪的話,吐槽什麼……」
「那你耳朵紅什麼?」
「我沒紅!」
張敏拖過一張椅子,挨著坐下。
「姐妹看你這回有戲,老鐵樹要開繁花了。」
「打住啊,說得跟我媽一樣……」
「哈,阿姨平時對我這麼好,在你的終大事上,我跟阿姨站一隊。」
「我媽才不著急呢。」
「那我跟王教授站一隊。」
王疏月跟貧不下去了,「行了,上課去吧。你不是還有兩節課嗎?在十二教的。」
張敏似笑非笑。「,我下了課再來問你。」
張敏走了,王疏月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想著剛才的話,雖然是在調侃,其中有幾句卻和賀龐昨天的話有些關聯。《來自星星的你》在國火的時候,也跟風追過。然而社會學是一個非常有時間的學科,每一個的課題的分割都伴隨著的明確的時間界限。王疏月一直覺得,劇集里的那位都教授,還好是個外星人。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類,伴隨著朝代顛覆,文明更迭一路活過來,那顆做的心臟,恐怕早就被切得七零八碎了吧。還怎麼氣定神閑地去明星?
所以學歷史的人還是不懂社會學和心理學的學科課題。
總是恨不得親經歷,保有前世今生所有的記憶,佔有所有的一手資料,卻不曾想,這種炸式的充盈,對人脆弱的心而言,對不斷更迭的社會關係而言,是多麼大的詛咒,會使人自己陷多麼大的混之中。
王疏月一時想得有些過於深了,正在出神,張敏的電話突然打來了。
「喂,疏月,你看看你桌上,是不是放著一個貓爪子的U盤。」
「哦,是紅的,你忘了拿了。」
「對對對,你沒課是吧。能不能幫我送到十二教來。我這節課要用。」
「好。你等著。」
「謝謝了,你。」
王疏月了電話站起,順手拍了拍自己後腦勺。
算了,想太多也只是在理論上糾纏,到不如出去清清腦子。
於是利落地揣上U盤,拎上包,鎖門出了辦公室。
十二教以前是歷史學院和社會學院的大本營,在Q大人林的後面,背倚著大片大片的銀杏樹。牆是清白,爬滿了爬山虎藤曼,夏季幽深,冬季蒼樸,十分古雅。教室的排課排得也不滿,暖氣又開得足,所以,以前很多歷史學院和社會學學院的學生都喜歡來這裡上自習。就了不系得,兩院的院長還笑稱,難得兩大文科院系部消化,因該多鼓勵多支持。
不過後來學校為歷史學院新修了教學樓,歷史學院就大部分搬了過去,只留下部分研究生的課程還在這邊上。
王疏月先去十二樓給張敏送了U盤。走回電梯口的時候卻發現兩個電梯都在檢修。師傅告訴,因為怕下雪天太冷,電路出問題,所以趁著上課時間利用率不多,提前檢查檢查,大概要等十分鐘的樣子。
王疏月想著樓層也不算太高,也不想站著乾等,索繞著樓梯慢慢地下去。
下到十樓的時候,卻隔著樓道聽見了昨天那個悉的聲音。
聲音如載,但很多時候,容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承載的細微的緒,好似出手掌來的陳酒香氣,擴散五七竅。
王疏月鬼使神差地站住腳步,站在樓梯口,閉上眼睛靜靜地聽了好一會兒。
原來不是「王疏月」那三個字,他平靜講述時的語氣,口吻,聲調,也有一種經年的悉。
不朝著那間教室慢慢挪去。
教室在走廊的盡頭,是一間容納百人的階梯教室。
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學生雖然沒有坐滿教室,卻沒有一個人在打瞌睡或玩手機。
王疏月走到後門口,朝講臺上看去。
他背對著學生正在板書,教室里沒有別的聲音,只聽見筆節律均勻的叩擊黑板,不一會兒,那一手寫得如同印刷一般的正楷,就佔據了黑板的半壁江山。他將方筆仔細地放筆盒中,轉走到講臺前。
「對於一段時期的研究,尤其是政治史方面的研究,並不是佔有越多的一手資料,就能夠做到客觀,在我的觀念里,我們雖然追求客觀的歷史研究,但這條路,或許並不能走通,經由時代里的人而進行的研究,從本質上來講,幾乎都是主觀。」
「那教授,你講述的東西也是主觀的嗎?」
前排一個學生舉手問道。
他示意他放下手,反問
「你相信它是客觀的嗎?」
「嗯……至,我覺得教授您沒有在這堂課對這位帝王做出什麼主觀的評價。」
聽完這個答案,他低頭笑了笑,隨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我是沒有評價,但是,我羅列給你們看的史料,早已是經過了主觀過濾篩選的了,關於這位皇帝,歷史上留下的史料何止千萬,我選擇了一些給你們講解,也選擇把很多我自己認為有偏差的史料暫時放到一邊,這些選擇,已經代表了我的立場和觀念。」
說完,他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接著說道:「快下課了,有收穫嗎?」
前排的一個生大聲答應:「有!」
他點了點頭,抬起頭朝後門看去,偏頭笑開:「那站在門口那位同學,你呢?」
學生們一齊回頭,嚇得王疏月連忙躲到了門邊。
下課的鈴聲響起。
他沒有再糾纏。隨手摞了摞講臺上講義,「下課。周末愉快。」
學生們魚貫而出。
王疏月埋著頭裝鴕鳥,好在周末的氛圍太好,學生打的打電話,聊的聊天,幾分鐘就散的一個人都沒有了。
空的樓道里就剩了一個人。
站直,朝教室里看了一眼,卻看見他半靠著前排的桌子站著,正笑著看向。
「王疏月,進來。」
「你都下課了……我不耽擱你。」
「你沒耽擱我,我有話想跟你說。進來吧,多關了,你站那麼遠,我說話費勁。」
王疏月吸了一口氣,頂著背走進教室,一步一步踩下階梯,在離他還有兩三梯的地方站住。
「你想跟我說什麼。」
賀龐站起,王疏月忙又往上退了一階。
「幹什麼……教室有監控的!」
「哈哈。」
他看著窘迫模樣,攤開手笑了。
「都21世紀了,你還這麼膽小嗎?」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也沒什麼,就想問問你,想聽我的課,為什麼不直接進來。」
王疏月聽他這麼說,這才稍微緩和了些語氣。
「那什麼……你講課講得好,各大學院的學生有口皆碑,我想跟教授學習學習。」
「那學到什麼。」
王疏月翻了一個白眼,他還真有臉詳細問,一定是故意的。
於是抬頭朝黑板指了指,隨口道:「字兒好。尤其那個春字,韶脈脈……春如海。」
賀龐順著手指的方向回頭。
「那是制詩。」
「制詩?」
「嗯。皇帝寫的詩。」
「這一句,聽起來真溫。」
「是啊,那是他年時代寫的,不過寫那首詩的時候,他在病中,整個紫城,除了一個老宮,沒有一個人去看過他。」
他背對著王疏月,王疏月看不見他的表,可不知道為什麼,將才還把到窘境里的人,說這會兒說起這一段話的模樣,看著竟有些疲倦。
「歷史上帝王家……這麼無。」
「後人杜撰過頭的地方也有,不過,不論是杜撰還是秉筆實寫,也都是旁觀者在猜測已故人的心境而已,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聽你這麼說,……真可悲。」
「也不是,我猜,他後來過得不錯。」
「說得好像你就是他一樣。」
王疏月嘀咕了一句,見他不說話,後悔自己說得話有些冒犯,忙有跟了一句。
「因為後來有人陪他吧。」
他點了點頭,回頭看向王疏月:「王疏月,你是個主義者,你覺得他可悲,不覺得陪著他的人也可悲嗎?」
王疏月愣了愣,抬頭又向那一行詩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放低了聲音開口。
「我不知道,直到現在為止,我也不覺得徹底擺了男權,可是,我仍然覺得,所有的鬥爭都不應該以否認「」為前提……」
一面說,一面在座位上坐下來,繼續著黑板上的字。
「過去的沒有婚姻的選擇權,也沒有生育的自主權,現在的有了,但婚姻本,卻沒有因此而對更為友好。反而因為我們有了清醒的認知,理的權衡,而更加艱難,甚至變得難信任,難以開始。我研究的婚姻觀念以來,也看了不理論和現實的矛盾,這個世上有很多偉大的,們試圖在為我們嘗試另外一種生活的方式,否認父權社會,否認婚姻本,否認孕,但也難免因為偏激,而使很多在婚姻當中的陷恐慌,陷對的絕對否認之中。我覺得這樣不對。」
說著,側頭看向他:「不善良,不人道。」
不算短的一襲話,其間他沒有打斷,也沒有評價。甚至到說完,他也沒有開口。
「你怎麼不說話。」
「我在聽你說。」
他說完,隔了一個座位與並排坐下。
「我以前,沒有什麼機會聽跟我說這些話,所以想得也不夠深。」
「我也是認識,經不起推敲的,教授。」
「不是,你沒變。」
「啊?」
「沒什麼……」
「欸欸,你看,下雪了。」
人的思維果真是跳躍,話音剛落,旁的人已經站了起來,指向窗外,欣喜地說:
「今年的第一場雪啊。」
他順著的目去,果見窗外不知什麼時候,靜悄悄地落起雪來。
風關聯起所有的記憶,猛然回到幾百年前的初見時。
「王疏月。」
「啊?」
「明天想不想去故宮轉轉。」
「拜託,教授,我土生土長帝都人,故宮,逛千八百回了。」
「也是。」
「不過……教授,我爸還沒陪我去過,我之前一直在想,有個明清史專家陪我去,應該……不錯。」
正說著,的電話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蹭地了出去。
「完了,忘記和張敏約了,教授,我先走了。」
「等等。」
「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想問問,下雪天,你的膝蓋會疼嗎?」
王疏月一愣,「你怎麼知道的?不至於吧,我爸連這個都跟你說嗎?」
他搖了搖頭,沒頭沒尾的應:「一直記得自己是個欠債的人,每天都在想著怎麼還。」
說完,他揮了揮手:「明天見,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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