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到門口了......”英里環顧一圈, 盡可能地描述細節，“呃，在有樹的地方, 我在樹的右邊, 花是白的。”

　赤司沉默了一秒。

　相久了，就會發現德久也有一些不擅長的東西。

　比如說描述自己的方位。

　他耐心道：“邊有沒有教學樓？”

　“有。”

　“現在看一看, 你的位置是在教學樓的什麼方位？東西南北？”

　“唔、呃, 這教學樓居然是全玻璃的......”

　日本優秀的私立高中很多是仿西式的建筑，年代也久遠。山的教學樓卻以玻璃為主, 著重采的同時展現出了一種高科技的時尚度。

　“是想通過夸贊教學樓來略過上一個問題嗎？”赤司了然。

　“是的，對不起。”

　“沒關系, 我也應該提前考慮到的......”

　英里握著手機埋頭往前走。跟赤司不同，對自己的前景非常樂觀。

　反正山就這麼一個半封閉式的學校, 說不定走著走著就找到路了......

　赤司也很放心的安全, 放任走了一會兒, 才問：“現在到哪里了？”

　英里答：“天臺。”

　赤司：？

　赤司：“天臺是怎麼出現的？”

　英里大無辜：“就走著走著就上來了, 我也沒怎麼看路......”

　這大概也不能路癡了......

　赤司無奈：“不過天臺更好找，你就在天臺等我吧。”

　“好的~”

　英里掛上電話, 扭頭就在欄桿邊看見一個人。

　灰短發，無神的眼睛, 還有手上裝幀繽紛的小說。

　“迷路了？”黛千尋挑眉, 原本充當書簽的拇指一收，輕小說‘啪’的一聲合上。

　聽剛剛的電話里講的，應該是這樣沒錯。

　不過這家伙看上去并不像是迷路了的樣子。

　英里走到他旁邊, 好奇：“這是什麼書？”

　“輕小說。”黛說，“一種可以輕松閱讀的......”

　“啊，我知道輕小說是什麼, 我是說這是一個什麼故事。”

　黛想了想：“就是說，轉學生在上學第一天誤天臺，和一直守候在這里的孤獨的年相遇......”

　他說著說著，覺得不對：“呃，我不是在說你......”

　英里很鎮靜：“確實，我也不覺得你在說我。”

　黛笑了一下：“我認識你，帝中學的教練，沒錯吧？”

　這個稱號名副其實，英里正要點頭，被下一句話嚇得差點從天臺翻下去。

　“——也被稱為奇跡的時代魔之第七人......”

　“咳、咳咳咳！”

　英里震撼：“什麼東西？”

　“總之就是這樣。”黛從地上站起來，“護花使者到了，迷路的學妹。”

　他看了一眼天臺門口紅發的年，莫名到一陣不爽。這不是一種有理有據的不爽，而是一種油然而生的，好像是上輩子結的仇一樣......

　就是，看這家伙很不爽。

　“有人我魔之第七人！”

　英里給赤司簡要概括剛才的對話，眼睛依然瞪得很圓：“這是什麼名字啊！怎麼比黑子那個幻之第六人還離譜？”

　赤司一邊笑，一邊不忘安：“沒事，至說明在記者眼里你比黑子有殺傷力。”

　“......你覺得這能安到我嗎？那你是什麼，紅之第一人？”

　“聽上去已經不像是打籃球的了......”

　“怎麼你覺得魔之第七人這種名字跟籃球聯系很嗎？籃球魔是嗎？”

　好弱智的對話。

　黛搖搖頭，趁著兩人說話的空隙溜走了。

　*

　盡管頭頂魔之第七人這種聽上去比起在黑籃更像是在《海○王》的稱號，英里依然盡職盡責地從經理做起。

　“不過這次我應該能犬升天一下吧？”很誠懇地問，“赤司同學，已經在準備篡位了吧？”

　赤司黑線：“你到底為什麼對犬升天這麼有執念啊......”

　他比較不理解的是，要說帝時期英里沒有名聲也沒有實績，所以想通過他曲線救國也很正常。但現在都高中了......

　無論是帝的績還是英里自己的表現，都用不著他幫忙才對吧？

　“德久，這里我應該跟進嗎？還是說我等一等比較好？”

　葉山小太郎弓著子，把臉湊到面前問。

　“等一等比較好。武谷雖然蓋不住玲央姐的其他投籃技巧，但普通的投籃想要阻止還是沒問題的。”英里把他的腦袋推開，“與其湊上去，還是在線外守著更保險。”

　“噢！知道了！”

　葉山剛跑開，實渕就后腳跟上：“英里，零度角的投籃度還是沒辦法提高......”

　面對自家偶像，英里的表一下松緩許多：“既然這樣，就沒必要目測了。平時投手用目測的辦法來估計距離和角度，但零度角位置特殊。還不如練出記憶更有效——”

　“哇哦！真不愧是英里！”實渕捧場地給了一個飛吻，順便出一包玫瑰清口糖塞給，“送給你的~”

　“玲央姐——”

　實渕之后還有武谷、還有無數的板凳隊員在排隊等著聽的答疑解。赤司略掃一眼，還沒過來的人就自散開了。

　再問下去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

　“怎麼看都不像需要靠別人坐穩教練位的人吧？”黛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邊。

　赤司沒答話，心里卻也是這樣想。

　他是不能理解的。屬于英里的格標簽很好確定——首先是自己不能吃虧，其次是越省事越好。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不必通過他多此一舉的。

　真是越想越搞不明白。

　黛在旁邊看著，忍不住一陣好笑。這位小爺自認為把人悉得很徹底，殊不知世界上還有一種生，一種會看輕小說、常常妙語連珠、把麻煩事全都推給別人應付的人。

　從天臺上初見開始，黛千尋就認為德久英里是他的同類了。

　如果英里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定會鄙夷他自夸【妙語連珠】，不過還忙著做小老師答疑解。

　等應付完那群選手回來，黛就有意無意地發問了：“如果真的想做教練，現在申請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人反對吧？”

　“所以為什麼一定讓赤司作為隊長來推一把？”

　英里詫異地看他一眼，確定黛自己其實并不好奇，又轉而看向赤司。

　赤司一陣無力。這世界上能讓他覺得‘原來我這麼稚嗎’的人不多，剛好眼前就有兩個。

　原本一個英里就夠他的，升高中還多了一個黛學長。

　要不是黛學長同樣存在低，能更周全地傳球，他真是......！

　“這個嘛，當然是因為......”

　英里眨眼：“不勞而獲就是最棒的！”

　附帶一個大拇指。

　赤司面無表：“嗯。知道了，明天把下個月的訓練計劃給我。”

　“啊咧，惱怒了？”英里歪頭。

　黛點頭：“是呢。”

　兩人對視一眼，合唱：“惱怒了呢~”

　在赤司徹底發之前，英里腳底抹油逃之夭夭：“總之我的教練位就拜托你了赤司大人！順便一提今天我要請假早退！”

　赤司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為什麼？”

　黛很冷靜地解釋：“今天有木野子老師的簽售會，就在市中心的書店，所以專程去了吧。”

　赤司對新名詞到費解：“木野子老師？”

　黛跟變魔一樣出來一本花花綠綠的口袋讀本：“這個，《關于穿越進運番后一次后宮都沒開卻升級大魔王這件事》，輕小說的原作者。”

　赤司：......

　赤司：“我真的越來越看不懂你們了。”

　*

　偶爾，無冠的五將也會問起關于奇跡的時代的話題。

　“你們那個小前鋒跟我比，怎麼樣？”葉山用犬牙咬下一塊熱狗，揚眉問，“果然還是我更厲害吧？”

　他比較湊巧，沒有跟帝對上過，因此有此一問。像實渕和武谷這樣見識過綠間跟紫原的，不會把雙方擺在一起比。

　赤司倒是很耐心地問：“你是說黃瀨還是灰崎？”

　“誒？有兩個嗎？哪個比較厲害？”

　赤司想了想：“應該是黃瀨。”

　直到現在，他也依然堅持這個看法。最初要把灰崎趕出去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黃瀨的實力未來將遠超灰崎。

　與其到那時候撕破臉，還不如讓他自己退部，留下最后一分面。

　不過......

　他看向一邊安靜吃飯的英里。

　“不過，在德久眼里應該都差不多。”他微笑，“畢竟是注重發展的人嘛。”

　正在跟英里分便當的實渕忍不住挑眉：“是這樣嗎？英里？”

　“他說是就是吧......”的語氣無端端出幾分滄桑，“畢竟是實權隊長，我哪敢得罪......”

　葉山立刻順桿子就上了：“赤司！對德久也寬容一點嘛！不就是上次沒經過你允許早退了嗎？做教練本來就能給自己批假條啊！”

　實渕扶額。

　小太郎，話都說到這一步了還聽不出不對嗎？

　就好像為什麼銀行需要設立第三方機構來監管一樣，要是教練自己就是學生，自己給自己放假、自己給自己高抬貴手，本就是破壞平衡的行為。

　當然，赤司和英里這種冷靜到變態地步的人不包含在，完全可以當做另一種生來看。

　不過據黛學長說，上周確實有特殊原因？

　好像是非常有名的作家來開簽售，剛好又是特別喜歡的一位，這種一輩子不知道能能上幾次的事......

　實渕想了半天，還是開口：“赤司，這件事要不然就讓它過去吧......”

　赤司看了眼義憤填膺的葉山、憂心忡忡的實渕和在看好戲的黛。

　——總之又變他太嚴厲了。

　而且說到底他也本沒有因此生氣啊！

　赤司嘆氣：“德久......”

　英里立正：“到！赤司大人！”

　“什麼時候能不演了？”赤司無奈。

　“那你把那本簽名版還給我。”

　赤司更無奈了：“那不是你自己不小心鎖進我柜子里的嗎？”

　“那不是你自己不肯幫我拿出來的嗎？”

　教練跟隊長吵架，一個都得罪不起。

　所有人夾尾伏低做小，力求不讓這兩人察覺到自己還活著。

　偌大一個籃球部，一時間連拍球聲都沒有了。一眾選手能上械的上械，不能的就原地開始打太極拳，不知道的看了還以為是健房呢。

　赤司看著英里。

　英里看著赤司。

　“今天訓練結束的時候我肯定會開鎖，到時候你自然能拿到。”赤司眼睛一瞇，“非要現在拿到，你的意圖是什麼？”

　英里理直氣壯：“當然是訓練的時候魚看啊！”

　赤司：......

　他真的費解：“你怎麼能做到這麼......好像你在說一件很合理的事一樣？”

　英里頭一抬：“小說，當然是要上課的時候瞄、媽媽巡查的時候躲進被窩打電筒看，只有這種時候才最好看啦！”

　黛在旁邊深有同地點頭。

　其他人依然大氣不敢一聲。

　“知道了。”赤司嘆氣，“去給你拿。”

　“耶！”英里歡呼，“赤司萬歲！”

　又萬歲了......

　赤司轉過往休息室走，忍不住失笑。

　真是，拿沒辦法。

　*

　某天，山的門衛迎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看在他們確實都穿著校服運衫的份上，門衛沒太阻攔，確認了份就放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