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煌握著的手驟然一，眼中的痛幾乎要溢出來。

“是我不好，害玥兒如此重傷……”

黎清玥緩緩搖頭，勉力地開口：

“我沒事，扶我起來。”

蕭煌點點頭，先去倒了碗水放在床頭，這才坐過去，小心地扶著坐起，讓靠在自己懷里。

取出一個藥瓶，倒出兩粒服下，蕭煌已默契地端過水來放在邊。

黎清玥勾了勾，這人真是了解。

藥效發揮得很快，終于覺氣息順暢了些，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開口。

“這是哪里？我們……被抓了嗎？”

蕭煌臂環住，輕輕蹭著的頭發，低聲說：

“放心，這里是天渠幫，襲擊你的那人逃了。”

黎清玥有些驚奇：

“逃了？他武功那麼高，竟沒有繼續對我們下手嗎？”

蕭煌眼底閃過一戾氣，語氣卻毫無破綻：

“我聽說，有些人練的功法，就是長時間蓄力才能發出強力的一擊，若一擊不中，便后續乏力，說不定那人就是這樣。”

黎清玥眨了眨眼，“哦”了一聲。

行吧，不就是大招冷卻時間長麼，可以理解。

幸虧是這樣，天知道昏迷前快擔心死了。

“玥兒……”

蕭煌的聲音打斷了的思緒。

下意識地應道：

“嗯，怎麼了？”

蕭煌聲音聽起來很是低落：

“對不起。”

黎清玥沉默了片刻：

“……下次不許傻乎乎地沖到前面去，知道麼？”

蕭煌摟著的雙臂攸地收，一言不發。

黎清玥覺到他的抗拒，嘆了口氣，苦口婆心勸道：

“那甲確實能抵一般的刀劍，可那是劍氣！普通刀劍比得了嗎？你若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辦……”

半晌，蕭煌終于低聲開口：

“玥兒記不記得，你臨出門前我說的話？”

黎清玥回想了一下，突然沉默。

還記得當時那不敢置信的心。

他說，你若不在，我定會去尋你。

是想的那個意思嗎？

蕭煌的聲音低低在耳邊響起：

“我若不在了，玥兒或許會傷心一段時間，但也能好好地活在這世上的，對不對？”

黎清玥怔怔地聽著他的聲音，不知該說些什麼。

蕭煌輕蹭著的臉頰，繼續說：

“可是，我早就決定好了，玥兒去哪，我便去哪……上天地，死生相隨。”

“所以你看，若有危險，由我來擋才是最合理的，不是麼？”

他的聲音低沉，淡淡地似乎沒什麼緒，一字一句卻如重錘一般敲在心上。

黎清玥回想起覺到那一道劍氣的瞬間，他第一時間就沖過來擋在面前。

他說他若不在，仍能好好地活著，若不在，他卻定要陪一起的。

所以，這就是他的邏輯。

他想告訴，若有一天遭遇必死之局，他寧愿用命換活，也好過兩人一起喪命嗎？

所以他說對不起，不是因為他沖上去擋劍惹生氣，而是因為沒能替擋下那一道劍氣嗎？

黎清玥的口又開始憋悶起來。

使勁咬著，直到幾乎要咬出來，才費力地吐出一句話：

“蕭煌你記住，你若好好的，我便不會有事。”

無法否認他的話，就不是那種尋死覓活的格。

回應不了他的話，只能用理智告訴自己。

有主環保護，不會有事，所以只要他好好的，便一切都好。

蕭煌靜靜地摟著，沉默半晌，忽然說道：

“是我拖累了玥兒，之前你說讓我習武，我該答應的。”

黎清玥愣了片刻，用力撐起子，轉頭看他：

“就算你不會武功，我還是有辦法保護你的，你若不想練，不必勉強。”

天道不允許用威力過強的武，可似乎對防沒有什麼限制，只要給些時間，總有辦法將他護得周全。

有在，他沒必要過得像書中那麼辛苦，日里被天道針對，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扛。

蕭煌定定地看著，淺瞳中一片復雜。

終是低下頭，緩緩覆上的，即將口而出的話語悉數被下。

他想告訴，卻始終不敢。

若知道他有能力保護自己，還會像如今這樣念著他，時時刻刻都想著護他周全嗎？

他最怕的是，一旦對他放了心，他便離失去，不遠了。

心中的惶恐忽地發，他原本溫的作變得強勢霸道起來。

黎清玥很快有些承不住，呼吸困難地發出幾聲嚶嚀，有氣無力地推了他幾下。

蕭煌的理智漸漸回籠，放開的，沉默著輕輕拍著的后背。

黎清玥重重了一會兒氣，眼中水汽氤氳地抬眸看著他，只見那雙眸如水晶般純凈，卻又矛盾地深不可測。

他那優雅的眼尾也有些泛紅，額前紅的印記妖艷張揚，仿佛地獄里盛開的彼岸花。

不由自主地抬手，指尖輕上他的眉心。

卻在到那印記的一瞬間，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片的畫面，甚至仿佛嗅到了濃重的腥氣息。

電般地收回了手。

蕭煌看著忽變的臉，頓時張地問：

“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黎清玥頓了片刻，怔怔地搖頭，又去他的眉心，卻再沒有什麼異樣的覺。

收回手，閉眼回憶著剛剛那一瞬看到的場景，幸虧的記憶力超群，即使那畫面只有一瞬，仍是記住了許多細節。

半晌，緩緩睜眼，看著仍在張注視的蕭煌，輕聲問：

“來犯的那兩個幫派，你是如何置的？”

蕭煌面一頓，垂眸：

“若是玥兒，會如何置？”

黎清玥盯著那印記，了手指，一字一句：

“不能殺。”

一直想不通他這次額前的印記是怎麼回事，直到剛剛到那印記，仿佛醍醐灌頂一般頓悟。

是殺孽。

三千余名已無再戰能力的俘虜，一旦被他誅殺，恐怕就再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