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昌被兒這話說得一愣。

但他怎麼說也是場里出來的，不至于這麼明顯的意思都聽不出來，不由得驚道：

“瑤兒是說，王爺打算對渠州下手？你有把握？”

夏初瑤篤定地點點頭：

“父親不必懷疑，嬴王殿下現在越是面上不顯，越說明他完全沒打算手下留。所以父親你如今配合著演戲也就罷了，但絕不能真的跟宋海那些人有什麼深往來。”

夏昌縱然心中不是全然明白為何如此肯定，但這兒向來靠譜，他這個做爹爹的也確實從閨的建議中得了不實惠，所以聽這樣說，他心下便有了決定。

“既然如此，為父心里有數了，你放心。”

夏初瑤回到自己房間，倒了杯茶坐下來慢慢啜飲，暗自盤算著。

見嬴王收禮收得毫不手便知道他在演戲。

雖然也始終沒搞清楚嬴王府的財錢源自何，但以他的財力，怎麼可能把這點東西當回事呢。

只不過，嬴王向來心思難測，到現在也沒看明白他對于渠州的事安排了什麼后手，只能先提醒爹爹別讓他做傻事，后面隨機應變了。

總歸只要知道殿下是要整治宋海這些人的，總能找到立功的機會，讓殿下注意到的。

如果能借機踩那賤人一腳就更好了……

夏初瑤緩緩抿了一口茶，心想，夜菱在京城那邊，應該已經開始行了吧？

很快黎清玥就該后悔，不該粘著殿下不放，跟到這渠州來了。

第二天用過早飯后，巡視隊伍再次集結。

宋海笑瞇瞇地說道：

“殿下，夏大人，今日咱們去良業縣的堤壩巡看一番如何？”

他這話看起來像是詢問，但事實上只是走個過場而已，經過昨天一天，他心中早就認定自己怎麼安排他們都不會反對了。

然而就在他等著王爺點頭之際，蕭煌卻沉片刻，說道：

“為何是良業縣？”

宋海一愣，頓時不知這話該怎麼接。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良業縣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就是專門用來就會巡察的啊！

但這話哪能直說，他皺了皺眉，說道：

“這良業縣可是今年決堤最嚴重的地方了，雖說下已在最短時間組織人修復了堤壩，但仍有千頃良田被淹沒損毀，如今百廢待興，百姓們是極盼著王爺和欽差大人的。”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殿下今日一行，百姓們定會念著殿下的好，為您歌功頌德！”

宋海心想做皇子的哪個不希自己在民間樹立威？他這樣一說，這嬴王就算為了積累聲，也該對這安排沒什麼意見了吧。

哪知蕭煌不不慢地抖開一張地圖，宋海看見上面用筆在不地方做了記號。

蕭煌指著一標記說道：

“本王這些天也派人打聽了些況，沒聽說良業縣決堤有何嚴重，倒是聽說這平縣如今狀況不大好，今天還是先去這里看看吧。”

宋海心中一驚，心說他可是一直安排人盯著呢，竟是一點也不知道嬴王派人打聽消息的事。

但這時候也來不及多想，平縣的現狀可不大好看，雖說王爺收了禮便算表明了立場，但他巡視這一趟，總得面子上過得去才好說麼。

自己做的這種種安排明明是為了不讓他為難，向皇上匯報的時候有容可說、有功德可頌，這嬴王殿下總不會這點事都不懂吧？

他趕臉上賠笑道：

“殿下這是從哪聽來的消息，莫不是被人唬了吧？這平縣是有小規模水患，但決比不上良業縣嚴重！”

“而且實不相瞞，下為了提高效率，自作主張通知良業縣的百姓王爺要親自問了，若現在臨時更改，怕是影響了王爺的聲啊！”

真話當然不能說，拿聲說事，這王爺總該知趣些了。

然而蕭煌仿佛毫沒有領會他的意思，一雙眸斜睨向宋海：

“本王今日就是想去平縣看看，難道不可以？”

他的目淡淡的，仿佛只是做了一個任的決定。

宋海連忙應道“不敢”，心中卻暗自皺眉，心想這王爺難道只是為了現一下自己的權威，不想被他牽著鼻子走？

他雖然覺得奇怪，但倒也沒有不安，畢竟王爺收了那麼多錢財已事實，這便是個不小的把柄，他必然要跟自己站在同一邊的，有什麼好擔心的。

于是他收起心中的疑，將巡視地點臨時改為了平縣，一行人便出發了。

當然出發的同時，宋海也悄悄派人，快馬加鞭去通知平縣令，讓他提前做做準備。

雖說時間太倉促許多事顧不上，但看住最難搞的某些人，讓他們別生事端總是沒問題的。

臨近午時，一行人來到了平縣。

令宋海心神不定的是，平縣的蔣縣令竟然沒有提前出來迎接。

而嬴王毫沒有要等縣令迎接的意思，直接帶著一眾人奔著河堤方向而去。

宋海阻攔不，只得跟著一起前往。

一路上，越是往前走，黎清玥的眉頭就蹙得越。

蕭煌手中的地圖，自然是據神機閣的暗衛收集的信息標記的，而之所以指名來平縣，正因為這里才是決堤最嚴重的地方。

眾人并沒有走縣城里的路，而是直奔田間朝堤壩方向而去。

如今汛期已過，治水主要便治的是水患過后的民生，所以倒沒有遭遇洪水的危險。

然而，田間的景象一片狼藉，莊稼盡數被毀，沿途空無人煙，似乎洪水過后這整片區域便被徹底放棄了一般。

等到來到堤壩，黎清心中怒火幾乎要不住了。

這就是所謂的“小規模水患”，所謂的“災不重”？

眼看著整片整片的河堤已被沖毀得不樣子，本該在汛期后第一時間好好修繕，然而舉目去，缺口竟只是草草地用袋土的麻袋隨意地掩上了事。

而上百個衫襤褸的苦工，正在差的皮鞭催促下，吃力地將一袋袋土繼續往缺口填去。

舉目去，以目前堤壩的損毀程度，就這麼點人手，怕是到冬才能勉強填完。

然而就這麼草草填上的堤壩，來年但凡再有點雨水，能不繼續決堤？

黎清玥心頭冷笑，難怪這水患永無止境！

就在這時，蕭煌淡淡掃了一眼宋海，冷冷開口：

“這便是宋大人說的，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