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淵并沒有帶林靜回舒殿,而是去了后宮另一地方。
等到他停下來,林靜下意識地看向四周。
只見夜中,湖水在月下反著粼粼波,而二人正在湖心中的一方小亭。
心口微跳,輕聲說:
“你……還記得這里……”
東皇淵無言地點了點頭,那一年他重傷,便是在這里被救起。
他沉默著在亭子邊緣的長凳上坐下,毫沒有放開的意思,反而雙臂了,把人牢牢扣在懷里。
半晌,他終于低聲開口,聲音仍有些沙啞:
“為何要瞞?你明知我這許多年來,一直都……”
林靜抿了抿,輕聲說道:
“你讓我如何開口?說我轉世投胎時沒喝孟婆湯,上輩子的事還記得一清二楚嗎?這種天方夜譚般的事……”
聲音漸漸低下去,長長嘆了一口氣道:
“若只是如此,我怕是也忍不住會說出真相,可我就在被發賣的前一天,知道了自己中毒,活不了多久了。”
“沒想到你竟會突然出現,救下了我,當時……我只覺得造化弄人。”
“原本只想著,若這最后的一段時間,能盡量多看你幾眼也好……后來才知道你這麼多年,竟還是……還是孤一人……”
東皇淵手臂微微一,腦海中與相遇后的一幕幕閃過,終于明白過來,之前一舉一間飽含的深意。
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不忍再讓他經一次痛失所,寧愿將所有的牢牢下,默默地扮演那個被他救起的小丫頭。
哪怕明知,只要說出那些只有二人知道的過去,他定會相信,更會竭盡全力滿足的一切愿。
他心頭堵得厲害,緩緩手扣住的后腦,將的頭按進懷里,下頜用力蹭著的秀發。
“故意用右手寫字,找借口去皇宮,當著兒的面你還能裝作不認識……靜姝,你騙得我好苦……”
“就算之前你不相信玥玥能醫好你,事到如今,你總該明白了,可你為何還要瞞?若不是兒機靈,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打算說實話了?”
林靜費力地從他懷中抬頭,黑眸映著月,泛起陣陣波瀾:
“其實我……自從子漸漸好轉,就一直猶豫不決,本想著等徹底好了再做打算,卻沒想到竟被玥玥識破了。”
緩緩吐了一口氣,眼皮有些發沉。
到底是子未愈,之前又折騰了一番,加上大悲大喜,若不是黎清玥早有準備給好好調養過,說不定之前在火場都要昏過去。
這會兒放松下來后,雖然極想多陪東皇淵說說話,但整個人還是開始昏昏睡了。
林靜不不愿地了眼睛,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我到現在都想不通,玥玥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勉強說完這句話,已閉上了眼,沉沉睡過去。
東皇淵眸深深地看著的睡,忽地一陣恍惚。
起初的震驚、不敢置信到終于確信,他幾乎來不及消化種種緒,一舉一全憑本心。
此刻終于,心中涌起一遲來的狂喜。
從曾敢想過,竟有一天能失而復得,這一次,他定會將好牢牢守護好,再也不放手。
他低下頭,輕輕吻了吻的眉心,聲說:
“好好睡一覺,從今往后,我會一直在你邊。”
地久天長。
……
……
林靜第二天醒來時,東皇淵和黎清玥就守在床邊,還帶著蕭念。
所有宮侍已被屏退,所有空間都留給了一家人。
母相認,林靜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
上輩子去世時,黎清玥才三歲,這輩子歷盡艱辛終于見到,卻又只能默默注視著,不敢相認。
但終歸是濃于水,團聚的喜悅很快就沖淡了一切。
當黎清玥說起聽到昏迷中哼著那首歌謠時,林靜終于恍然大悟。
東皇淵也明白過來,看著母二人溫馨相擁的面畫,眸深邃而溫。
……
林靜的份說來也特殊得很,直到黎清玥告知,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氏是“宇文”。
但最終并沒有恢復宇文靜姝的份,而是決定從今以后,仍以林靜的份生活。
黎清玥理解的選擇,畢竟不是魂穿到十多歲的林府嫡小姐上,而是一生下來,便已是林靜。
哪怕保留著上輩子的記憶,但以林靜份生存于世的這十幾年,仍是抹不去的。
如今既是從前那個宇文靜姝,也是林靜。
所以不管想以哪個份生活,黎清玥都會尊重的決定。
東皇淵對此也沒什麼意見。
相比之下,倒是另一件事更加棘手些。
就是關于東皇淵是黎清玥生父這件事,至今仍是機,只有數心腹知道真相。
問題就在于當初黎若雪潑臟水,最后被蕭煌化解,但同時全天下也都知道了,黎清玥是靈曦郡主“天而孕”生下的九天玄化。
若突然多出來個生父,被發現當年欺君倒是小事,反正蕭煌已是皇帝了。
然而,此事一旦公布,就坐實了靈曦郡主未婚先孕。
林靜倒是坦然表示后名不過虛妄,沒什麼好在意的,既然一家人已經相認,若還要在公開場合遮遮掩掩,才是令人難以忍。
但東皇淵卻心疼。
這世界對男子寬容得很,子卻總是被苛責的一方,哪怕錯本不在們。
他終究不愿讓背負半點不好的名聲。
最終還是黎清玥結束了這糾結的局面。
正說道:
“此事本就不是娘親的錯,但事一旦公開,卻要娘親背上惡名,那便是這世道本就有錯!”
“既然如此,那便由我親手來糾正這世道!”
“不僅為了娘親,也給天下遭不公正待遇的子一個公道!”
東皇淵眸微:
“你要面對的是所有人心中,深固的偏見,即便高位,那重重阻力也是你想象不到的,你打算如何做?”
黎清玥微微一笑:
“給我些時間,必定給父親一個滿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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