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籬肩頭和背后的傷口一直在緩緩滲,人也燒得厲害。
宇文琮已經不知道自己這一夜是如何捱過的。
他被無措和恐慌牢牢攫住,把摟在懷里,時刻注意著的氣息和心跳,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會永遠離自己而去……
浮空舟沒有降落在專用的起降點,而是闖進皇宮范圍,不顧地面軍的警告直奔明德殿而去。
蕭煌被驚出來的時候,浮空舟正緩緩降在明德殿前方的白玉石臺上,被軍如臨大敵重重包圍。
只因浮空舟上北蒼皇室的徽記,軍才沒有輕舉妄。
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走過去,面雙雙凝重下來。
只見艙全是目驚心的跡,而宇文琮抱著江籬蜷在角落,明黃的大氅染著。
他抬頭看向蕭煌,面憔悴雙眼發紅,嘶啞的嗓子艱難地發聲:
“梁帝……求你讓我見長姐!阿籬……快不行了……”
……
……
黎清玥剛生產沒幾天,這會兒正被圈在溫暖如春的寢殿養子。
蕭煌自然不會讓接如此慘烈的傷患,急召來太醫給江籬診治。
好在江籬傷雖重,但主要是因為失過多,以及嚴寒的惡劣環境下才越來越嚴重,好生安頓后,太醫給開了退燒和滋補的方子,總算沒有生命危險。
宇文琮始終提著的心終于放下,兩眼一黑也昏迷了過去。
他恢復意識時,覺到床邊有人,子發沉難以彈。
悉而悅耳的聲音響起:
“琮兒醒了?覺如何?”
宇文琮睜開眼,便看見黎清玥坐在床邊,正溫和地看著他。
他眼圈一紅,掙扎著坐起,啞著嗓子說:
“長姐……對不起,我……我讓你失了……”
黎清玥倒了杯溫水遞給他:
“我知道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別多想了,先養好子,在長姐這里,沒有人能再你半分。”
宇文琮眸黯淡地搖了搖頭:
“我說的不只是那件事,而是……長姐將北蒼托付給我,我卻……”
黎清玥靜靜地看了他片刻,溫聲道:
“琮兒無需自責,我只問你一句,你這決定,當真不是一時沖,而是沉思慮的結果?”
宇文琮深吸一口氣,正點點頭:
“是。”
“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以后要如何?”
“我……”
他猶豫了片刻,低聲說道:
“其實,我想……進研究院。”
黎清玥一愣,饒有興趣地挑眉:
“哦?你竟是對這個有興趣?”
宇文琮耳發熱,有些不好意思地了鼻子:
“其實我這兩年,偶爾會去冉族的工坊,我覺得比起朝政,可能這個更適合我。”
黎清玥目深意地笑了笑,所謂的“偶爾”,大概率真正指的是“經常”了。
點了點頭,淡然一笑:
“你若想試試自然沒問題,不過我要提醒你,研究院沒有任何捷徑可走,你若真下了決心,便要從學院開始,明年參加統一的考核,憑真本事考進去。”
宇文琮眸一亮:
“長姐不反對?我真的可以進學院嗎?”
黎清玥笑道:
“當然,梁國皇家學院歡迎你。”
……
江籬昏迷了兩天,黎清玥還是空去看了一趟,換了更有效的藥方后,第三天終于蘇醒。
睜開眼便見宇文琮抓著的手,趴在床邊睡著了。
靜靜地凝了他許久,腦海中不控制地回想起在浮空舟上的那些對話,還有迷迷糊糊間,聽到他一遍又一遍在耳邊低喚,讓堅持住。
他還說,已答應嫁給他,不許食言……
江籬心口重重一跳,指尖下意識地蜷了蜷。
這一點靜卻立刻把宇文琮驚醒,他睜眼抬頭,驚喜地看著:
“阿籬!你終于醒了!覺怎麼樣……你臉怎麼這麼紅?”
他突然皺起眉,手了的臉,立刻又目擔憂:
“嘶……有些燙,難道又發燒了?來人!快傳太醫!”
江籬阻止不及,王公公已經小跑著去找太醫了。
只好借著太醫來看診的時機,整理了一下心,免得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直到太醫診過,說恢復得還不錯,只要好好休養些時日便無大礙,宇文琮這才放下心來。
太醫離開后,屋又只剩下兩人。
江籬剛剛做好心理建設,宇文琮已坐到床頭,小心翼翼將扶起來靠在他肩頭。
心里頓時又是一陣小鹿撞,不知所措地說:
“做、做什麼?”
宇文琮端過床頭桌上的粥碗,舀一勺輕輕吹了吹,遞到邊,聲道:
“來,多補些營養,傷才好得快。”
江籬心頭狂跳,抬手想去拿勺子:
“我、我自己可以的……”
“阿籬莫非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宇文琮溫低啞的聲音,分明帶著幾分固執。
江籬的臉又開始發燙。
毫不懷疑,若是再堅持,他要將自己急之下為了勸他說的話,多重復幾遍。
抿了抿,只好乖乖就范。
宇文琮喂喝掉了整碗粥,給了角,終于心滿意足地攬著,輕蹭著的秀發,緩緩嘆了一口氣。
江籬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也不敢,靜靜地靠在他懷里,才發覺年的肩膀已寬厚到足以為遮風擋雨了。
要不了一兩年,他便會長為真正的男人,而自己卻……
江籬眸漸漸黯然。
耳邊忽然響起宇文琮低啞卻溫的聲音:
“阿籬,等你子徹底好了,我們就大婚,好不好?”
江籬咬了咬,垂眸低聲說:
“你再考慮考慮,不要倉促決定……”
宇文琮呼吸一滯,張地看向:
“你要反悔?難道你那時說的話都是騙我的?”
江籬輕輕搖頭道:
“我沒騙你,可你生來份尊貴,我卻只是個下人,你正是最好的年紀,我卻足足比你大了五歲……”
頓了一下,終于抬眸直視著他,朝他出一抹笑容:
“琮兒,娶妻是人生大事,我不想你將來后悔……其實,只要能在你邊有一個位置,不論是什麼,我都心滿意足。”
宇文琮眸深沉地聽說完,沉默了許久。
就在江籬以為他聽進了的勸告,心頭既酸又安時,他緩緩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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