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經過申悅那件事，直播間的水友們對「轉孽」兩個字都有些忌諱。

男人這話一出，直播間的氛圍都變得有些奇怪。

「我還是頭一回把轉孽說得這麼明正大的？你憑什麼轉孽？人家同意了嗎？」

「因果報應，只要是發生的，都是應該的。」

「做錯了事你要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還能敬你是條漢子。敢做不敢當的還想轉孽，只有孫子才做這麼噁心的事兒。」

……

男人看到彈幕區的評論有些愧，但還是有所期待的看向林清晚。

林清晚對上他的目，不咸不淡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會轉孽，但我不做缺德事。」

這……

算是拒絕。

男人眼中明顯的失，不過也沒有過多為難，只道了聲「對不起」就要切斷連線。

在他手即將手機屏幕的前一秒，林清晚又說。

「事是需要解決，但要解決不一定非要轉孽，轉孽了也不一定能解決。」

男人眼睛一亮，又重新燃起希。

「這麼說，你能幫我？」

林清晚沒說能，也沒說不能。

「你先說說看。」

男人點了點頭。

「我關興賢，從我記事起就沒見過爹娘，一直跟著師父生活。他是個瞎子，是真正的盲人推拿，我跟著他學了很多年。

後來師父去世，我就接手了師父的生意，想靠這門手藝養活自己。

誰知道顧客見我不是瞎子，本不願意來，店裏的生意越來越差，甚至有時候一整天一個客人都沒有。

後來，我就想到了一個辦法，裝瞎。」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盲人推拿」不是盲人就跟「老婆餅」里沒有老婆，「夾饃」其實是饃夾一樣，只要手藝好，誰會在意是不是真的盲人？

但在那個通閉塞的小鎮上，大家都一直認為「盲人推拿」就應該是盲人。

沒有盲人那不是掛著羊頭賣狗，騙人呢不是？

「我瞎了的消息散出去，才陸續有人願意試試我的手藝。後來顧客越來越多，生意越來越好，我也漸漸忘記了當初裝瞎的那份罪惡，直到我兒出生。」

「你只是裝瞎，靠的是手藝吃飯，有什麼罪惡？」

「是有點坑蒙拐騙的嫌疑，但問題不大。」

「我猜我可能已經接近真相了，該不會你兒真瞎了，你覺得是自己害的吧？」

……

說著說著，關興賢忍不住眼眶紅了。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我就是死，都不願意做出裝瞎這麼缺德的事兒來！」

想起兒白凈的小臉那雙烏亮亮的眼睛，怯生生的自己爸爸，關興賢的心就像是針扎的一樣難。

如果不是自己造孽，這雙眼睛該有多好看。

他造的孽為什麼不報應在自己上？

為什麼要報應在他兒上？

最開始聽關興賢說轉孽，水友們還以為他是自己作孽想要轉給別人。

但沒想到聽他一說，竟然是把在兒上的孽轉到自己上。

就在大家唏噓「可憐天下父母心」的時候，林清晚忽然出聲。

「是誰跟你說，你兒瞎是因為你造孽？」

關興賢一愣，沒想到林清晚會把重點放在這上。

不過他現在唯一的希就是林清晚，自然是林清晚說什麼，他就回答什麼。

「是我師兄告訴我的，我裝瞎這麼多年，積累了不孽。沒報應在我上，自然就是報應在我兒上。最開始我聽他的，只要把我造孽得到的錢財散了就好了。

我告訴每一個顧客我不是瞎子。這麼多年都是騙他們的。誰知道他們不僅沒生氣，反而說我手藝好，是不是瞎子有什麼重要的？錢沒散，這罪孽自然是不能消。」

「看來今天在林仙小課堂，學到的是不能隨便撒謊。」m.

「搞不懂為什麼盲人推拿非得要盲人，只要手藝好不就行了？」

「沒點噱頭怎麼吸引顧客？」

「林仙第一場直播的時候我就來了，按照我以前的經驗來看，這事絕對不是這麼簡單。」

……

林清晚聽他說完，重點卻放在了，「他說你兒失明是因為你假裝盲人，你就信了？」

關興賢點了點頭。

林清晚無奈，「你為什麼要聽他的，而不是去醫院做檢查？」

關興賢很能理解林清晚為什麼要這麼問。

「是有去鎮上的醫館看過，醫生檢查說沒什麼問題，屬於先天的瞎。我當時跟妻子商量，鎮上的醫生畢竟水平有限，還是帶著孩子去一些大地方看看。

我當時跟妻子正準備，我師兄帶來一個老道士，那個老道士說是我造的孽報應在孩子上。那團孽已經侵兒心脈，如果再去醫院那種相的地方，很容易有命之憂。」

林清晚「嘖」了一聲，心想這騙子懂得還不。

還知道醫院是相的地方。

哪個父母願意讓孩子冒險？

他這麼說，不是正好中關興賢的痛點嗎？

「你這個師兄除了跟你說這個，還做了別的什麼嗎？」

林清晚問什麼，關興賢就老老實實的說什麼。

「我這個師兄走南闖北，懂得多，幫我的也多。我老婆生孩子就是他找來的接生婆，說是這個接生婆祖上是給娘娘接生的，比在醫院裏還好。」

林清晚聽他被忽悠得一套一套的，不心累。

「他說什麼你都信？」

關興賢不假思索的說，「他是我師兄，我們認識二十年了，比師父陪我的時間還久，我怎麼會不信？」

林清晚在心裏嘆這還真是個傻子。

「那你聽他的話之後，你家有沒有越過越好？」

關興賢被林清晚問得一愣。

他從未想過這種問題。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自家大門被人推開。

他那個師兄就跟進自己家院子似的，也不敲門。

「關興賢你在家嗎？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