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別墅群里,這間小別墅格外不同。磚紅外墻與漆黑鐵門洗得一塵不染。隔著院門,約可見花園里郁郁生機,偶爾有茸茸的小貓從門出的鼻子。
外墻垂落瑰紅薔薇花,濃綠葉片上珠熠熠生輝。清晨微涼的風里,滿是而微甜的花香,任誰經過也忍不住凝。
“有事?”隔著鐵門傳來的低沉嗓音冷淡,打斷了陸青萍的浮想聯翩。
陸青萍舉起手里的盒子,笑道:“早,你總要隔著門跟我說話嗎?”
謝昭將鐵門打開了,高大英的男人穿著背心和松垮長,烏黑發凌,冷廓被沖淡許多,像只年輕躁的獅子。
陸青萍臉紅了:“我一早從凱司令買了蛋糕,送一點來給你嘗嘗。前兩次我們家要請你上門吃飯,可惜你都不在家。這一回,你可不能再拒絕啦。”
謝昭垂眸,禮貌地掃過那盒子:“我說過,火車上的事是舉手之勞,換別人我也也一樣會幫忙。你們不必這樣客氣。”
陸青萍雙手把盒子遞到謝昭懷里,出無往而不利的微笑:“我爸爸可下了軍令狀,讓我一定把這蛋糕送到你手里。你不要的話,自己拿去還給他好了。”
謝昭角微抿,接住了蛋糕盒子。他修長的手指指節分明,顯得很有男人味。
陸青萍見狀心喜,有意無意地往院子里看:“你們家院子里好多花兒啊,還有秋千!”
一架嶄新的秋千在晨風里晃,帶著些未消散的油漆味。
陸青萍出雀躍的笑容。今天穿著條新子,臉上也略施脂,正是最的時候,很有人能拒絕。
謝昭的目卻未曾移到臉上,而是忽然回頭向院子里走去,牽住一個人的手:“妹妹。”
原來謝昭的嗓音可以這樣溫。
陸青萍雀躍的笑容僵在臉上,不甘心地上前一步。
程遙遙恰好轉過頭來,終于得以窺見的全貌。
眼前人的貌,能讓世上的人都自慚形穢。穿著一條白洋裝連,渾上下沒有半點珠寶氣,卻一而知這是個被寵的富家。在下,瑩瑩生,從頭發到指尖都挑不出一瑕疵。
可最讓陸青萍震驚的還不是這個。程遙遙的這張臉,與自己心收藏的海報重疊起來,比畫中人更活生香。
程遙遙看過來時,陸青萍攥了攥自己的擺,上這條絳的新款子人人夸贊,此時只想立刻藏起來。
程遙遙未曾開口,謝昭率先解釋道:“是鄰居,那天來找魚的。”
“哦,你好。”程遙遙對陸青萍笑了笑,看見謝昭手里的盒子,又道:“謝謝你的蛋糕。”
陸青萍被這笑耀花了眼,下意識道:“不客氣。”
程遙遙眼眸在陸青萍上停留一瞬,就興致缺缺地轉開,對謝昭道:“我摘了一束花。”
手里捧著一束帶的薔薇。謝昭接過去,稱贊道:“很,我去找個瓶子起來。”
“用那個細口玻璃瓶。”程遙遙囑咐,語氣帶著一點,“再把我昨天烤的蛋糕裝一盒來,給鄰居帶走。”
程遙遙這態度未免太傲慢,毫不將視作敵手。陸青萍繃起一個微笑:“你好,我是你們的鄰居。我陸青萍。”
“你好。”程遙遙也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我是程遙遙,他謝昭,他是我的對象。”
這句話殺傷力太大,陸青萍僅存的一口氣被擊散,接過謝昭遞來的蛋糕盒子落荒而逃。
程遙遙難得早起,做了一桌香噴噴的中式早點,小米粥,煎蛋,虎皮青椒,一籠熱騰騰蟹黃小籠包。
謝昭埋頭吃得酣暢淋漓,小麥上沁出汗珠。他一口一個小籠包,結咽時分。
程遙遙一邊看他,一邊喝粥,總疑心自己碗里的沒有謝昭碗里的好吃。
“看我干什麼?”謝昭注意到的眼神,端起程遙遙的粥嘗了一口,“還燙?”
程遙遙撐著下:“這些天讓你跟著我吃蛋糕喝牛,是不是委屈你了啊?以后我爭取早起給你做飯。”
謝昭天生好養活,程遙遙做什麼都吃得香。但是程遙遙早上賴床,從來是謝昭端了蛋糕牛來哄起床,自己也跟著吃些。
還是周末時謝緋來做了幾回粥,程遙遙才發覺謝昭是更喜歡中式早點的。
“說什麼傻話。”謝昭舀起一勺粥,喂到程遙遙邊,“張。”
程遙遙張口咽下香糯的小米粥,外焦里的煎蛋又喂到了邊,只好一口接一口地吃,不知怎麼的就坐到了謝昭懷里,然后又回了屋。
意迷時,程遙遙約聽見謝昭說:“比起早飯,我更喜歡吃你……”
程遙遙便理直氣壯繼續睡懶覺,用蛋糕牛來打發謝昭了,這是后話。
程遙遙做的蛋糕的確味。綿蛋糕掰開,芯子里流出綿油與酸甜果粒,口即化,比凱司令的栗子蛋糕更噴香松。
陸家餐桌上一人分了一塊,連素不吃甜食的陸長功也贊了一句。
陸青棠吃著蛋糕,眼底翻滾復雜緒。要說這蛋糕是程遙遙做的,實在令人詫異。
陸青萍心中有氣,嘀咕道:“我們給送栗子蛋糕,也回一盒蛋糕,是明擺著要我們一頭。”
葛繼紅嘖嘖稱奇:“這餡兒是芒果吧?咱們家也就去年得了一箱,他們家拿來做蛋糕。供銷社的芒果一個得兩三塊……”
一聲輕笑。陸青棠端起咖啡喝口,毫不掩飾笑意。
陸青萍敏地看向陸青棠,臉頰發燙地打斷母親小家子氣的話:“不就一個芒果嗎,咱們家又不是買不起!現在只要有錢,街上什麼買不到。”
“說得對。如今街上什麼都買得到,可托了私營經濟的福啊。”陸青棠一雙天生帶笑的桃花眼彎彎。
陸青萍這才意識到失言,正要補救,陸長功重重拍下桌子:“都閉!萍萍你也注意言辭,別學得一資產階級臭病!還有你,別天天出去瞎混,昨天還跟人打架了?”
陸青萍一早就氣不順,再被父親呵斥,眼淚登時長流。陸青棠不痛不,慢悠悠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起走了。
葛繼紅不敢惹這笑面虎似的繼子,還得賠笑道:“青棠,不多吃點兒?”
陸青棠微微一笑,回頭:“我有要事,先走了。”
軍牌轎車緩緩駛過長街時,一輛自行車飛快從旁邊沖下坡去。穿白子的人抱住青年的腰肢,絕面容人過目難忘。
陸青棠降下車窗,注目良久。司機見怪不怪,笑道:“那是住薔薇別墅的人啊,小兩口新婚燕爾,是真好。”
程遙遙的份在這兒不是個。
陸青棠自言自語似的:“很好?”
司機道:“那可不。你難得回家不知道,他們是一對兒大學生,好得不得了。”
陸青棠聽出司機的弦外之音,當自己看上程遙遙了?陸青棠低笑兩聲,眼前浮現出一雙怯生生小鹿眼來。
“轉道,去城郊紡織廠。”
夏秋之,白晝漫長,干燥熾烈的曬得人筋骨發懶,意志弱,最難抵。程遙遙和謝昭深陷熱,得不可開。一時失了警惕,沒發覺謝緋的偶爾恍惚。
這年夏天的西紅柿多得泛濫,便宜到一錢能買一筐,蔬菜市場堆堆往外扔。家家戶戶的人們都在做番茄醬,從醫院拿來的罐頭瓶和管,開水消毒后裝進去,能保存到來年春天。
這年種西紅柿的菜農們多遭了秧,只有甜水村的菜照樣賣給罐頭廠。罐頭廠的番茄醬和番茄牛罐頭出口銷量很俏,大把大把地賺外匯。
這一大筆錢全進了程遙遙的小金庫。謝昭信守承諾,把全副家到手里。
程遙遙自己也賺得盆滿缽滿。迢迢像棵搖錢樹,每季度的純利都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數字。
外資與私營品牌不斷涌現,迢迢早已打下口碑,加之有謝緋這個天才設計師,始終屹立于不敗之地。
程遙遙和謝昭見謝緋醉心于設計,本不想讀書,商量后將迢迢的份劃了一半給謝緋,讓跟著孟姐學習管理。
程遙遙見賬戶里的錢多得不知怎麼花,便買了幾只將來的龍頭,又買幾塊郊區的地皮,再投資幾個新興項目。謝昭由著玩笑似的投資,反正他賺錢的速度比程遙遙花得快。
謝昭每天騎著自行車載程遙遙去上學時,誰也想不到這對神采飛揚的年輕人,已經擁有如此驚人的家。
大學生涯堪稱多姿多彩,年輕的學子們生活大多清貧,神世界卻是富足的。
程遙遙逐漸適應了學習節奏,并不覺得吃力。作為大明星,被強制收編到舞蹈社,要排練一支舞,在新年晚會上演出。
程遙遙這天剛排練完,婉拒了同學們聚餐的邀請:“謝昭和小緋在門口等我呢。”
提著包走出舞蹈社,左看右看沒見到謝昭和謝緋,卻遇到了一個意外的人——徐南方。
第二屆高考就在夏天,秋季學。徐南方跟著新生學,一只胳膊吊在前,仍是意氣飛揚,惹得生們紛紛注目。
徐南方一概不理,在舞蹈社外堵住程遙遙,劈頭就問:“你結婚了?!”
程遙遙亮出手指上的鉆戒:“怎麼?要討喜糖吃?”
“太……太快了。你還是嫁給謝昭了。”徐南方虎崽子似的圓眼睛黯然下去,煩躁地撓了撓頭發,“他人還行吧,勉強配得上你。”
程遙遙噗嗤笑了。
徐南方瞧見的笑容,一時忘了難過,也跟著傻笑起來。
謝昭走近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妹妹。”
“謝昭!”程遙遙沖謝昭招招手,“小緋呢?”
徐南方看向謝昭。短短一年未見,謝昭越發沉穩斂,又出一強勢之意。
徐南方舌尖泛酸。他父親對謝昭百般夸贊,連程遙遙也被他摘下。可再不愿意他也得承認,謝昭的確配得上程遙遙。
謝昭率先對徐南方點了點頭:“我回頭把我的筆記給你。”
謝昭與徐南方的父親好,此時語氣也跟他長輩似的。
“……。”徐南方只覺得謝昭語氣有些怪,到底沒當著程遙遙的面拂他的好意。
程遙遙忍住笑,沖徐南方道:“你今天一個人來上學?你那些朋友呢?”
徐南方一聽就倒起苦水來道:“哎,他們沒考上滬大,不是去外地讀書了就是當兵去了。陸青棠績倒是好,這家伙也不肯上學,剩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程遙遙驚訝道:“你也認識陸青棠?”
徐南方臉一變,掃過程遙遙和謝昭的臉:“呃,你們跟他……”
他本不會掩飾自己的緒,謝昭一哂:“都過去了,現在都是朋友。”
徐南方一聽就笑了,沖謝昭爽朗道:“哥們你夠大方。上回陸青棠也不是故意害你坐牢的,一句話的事兒,誰知道能揪出黃金的事兒。”
程遙遙登時變:“原來是他?!”
謝昭還沒說什麼,程遙遙又瞪住他后,小聲道:“小緋……”
謝緋站在兩人后不遠,臉煞白,也不知道聽見了多。瓣了,忽然轉就跑。
“小緋!”程遙遙一跺腳,急忙追了上去。謝昭臉微沉,也跟了上去。
徐南方終于發現自己被套了話,撓了撓頭:“糟了,陸青棠非殺了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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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完結,會寫番外。月底營養過兩萬瓶,追加你們想看的七天七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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