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辦公室陷沉寂之中。

　寧鴻雪沒有回應面人的話。

　他后仰的上半微微前傾黑的發隨著他的作下幾綹。此時已經是深夜，辦公室的燈黯淡，黑的影子將桌面上的幾疊雪白文件緩緩浸沒。

　他只是微微變換了姿勢，上就溢出一種強烈的迫——即使隔著屏幕，這種迫也分毫無差地傾瀉在面人上。

　面人在外的半張臉孔上徹底沒了笑意。

　“所以，您現在是什麼意思？”面人說道，“打算終止我們的合作嗎？”

　“不。”寧鴻雪字清晰地說，“我只是希我的合作對象能夠清醒一些，謹慎一些。你們一旦出馬腳，我也會到牽連。”

　“容我回顧一下，我們之前的易是什麼容？——攪賽場，同時讓兩國陷互相猜忌之中。然后由我推波助瀾，讓兩國重燃戰火。現在目標只達了一半，我先前安排好的后手也全部白費了。" 寧鴻雪低頭，指尖拂過那些雪白的文件，語氣明明極為溫和，卻仿佛刺骨的冰水，一點點浸沒面人的神經，“最重要的是，你們還留下了馬腳。”

　“但你瞧瞧，你們都辦了些什麼事？暗改設計圖，控制工人往墻里注星蟲……”

　滋啦。

　屏忽然抖了一下。

　面人的是暗紅的。他角微勾，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但那些‘馬腳’現在都消失了。”

　“怎麼消失的？你殺了他們？剛剛做的？”寧鴻雪用看蠢貨的眼神看著對方，那眼神幾乎讓面人無法忍，“當初，你讓他們以為是工程隊在工減料，于是往空的墻里混了一些 ‘雜’。本來這個借口找的非常合理，也非常。畢竟賽場上的那些建筑終究是要被毀掉的，新建的墻脆弱一些又有什麼問題……這些人很好理。我有一干種讓他們閉的方法。至于圖紙的問題，會不會被發現還是兩說。但你偏偏選在這個要關頭殺了他們——你是生怕別人發現不了真相嗎？”

　“死人不會開口。”面人反問，“這不對嗎？”

　“你也要看看時機。”

　寧鴻雪深深吸了口氣。

　“在你們”不死蟬”出現、并且尋求與我合作之前，我在軍部也領教過白銀中樞的招數。你知道它可怕在什麼地方嗎？……它無所不知，它無所不在，它利用信息和科技縱人類，但人類并不知道自己上發生了什麼。他們只是照常生活，卻在無形中為白銀中樞執行計劃的一環——這才是它最危險的地方。”

　“所以，大家都已經習慣了白銀中樞的行為方式。如果調查幾遍后沒有線索，他們就會直接放棄深調查。”

　"……但你的行為，無異于向外界昭示，現在這樁事和過去不一樣，真正手的不是白銀中樞，而是某些自以為是的人類——你覺得他們還會這麼輕易放過這件事嗎？"

　有時候，人類的行為邏輯就是這麼微妙。如果手的是白銀中樞，兩國的調查團隊會習慣地認為， “既然是白銀中樞的手，那一定沒有痕跡可查”。這意味著，他們一般會在主觀上傾向于放棄調查。

　但如果幕后主使是人，那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聯邦政府現在不得找個人類組織來為這次的襲擊事件負責——因為這樣，他們才能從"白銀中樞宣告蘇醒”的漩渦中逃出來。對于現在的聯邦政府而言，一旦觀察到“這次事件是人為”的痕跡，他們就會像聞到腥味的獵犬一樣窮追不舍。為了順利找到幕后黑手，他們甚至會在政府部掀起一次大清洗，把所有嫌疑者都給揪出來審查。

　之前，寧鴻雪為了配合"不死釁"的計劃，提前埋下了不后手。但現在，這些"后手"非但起不了作用，還會給寧鴻雪自帶來麻煩。

　“這時候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合適的……就等著這件事靜靜地過去，就像是雨后的池水淹沒請底的淤泥那樣。”寧鴻雪滿臉的冷漠，“可你偏偏把人給殺了。”

　“你們確實擁有白銀中樞的技，但行事沒有它的半分智慧。白銀中樞為什麼選你們做它的代行者？”

　面人的臉從未像此刻這麼難看。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寧鴻雪拾眸，眼底一片冰冷，“要麼想想怎麼彌補我的損失，要麼現在就滾出我的視線。”

　“等等。”面人有些急躁地打斷他，呼吸也變得重起來，“……先等等，寧統領。我們的合作不能就此止步。我可以為你提供一些新的技——"

　“更高級的仿生人技，怎麼樣？”

　短暫的沉默之后，寧鴻雪終于緩緩出他們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很好。”他說道，“期待我們下次合作順利。”

　說完，他手關閉了屏。

　寧鴻雪摁了桌面上的一個按鈕，天花板上的燈亮了起來，室頓時亮如白晝，連他后窗簾的流蘇都分明。

　他呼了自己的書。然后從桌面的文件堆里出一份名單，推給對方——名單上的人大概已經死了，但或許還有不于失蹤狀態。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把這些人的死亡偽裝"意外"。

　文件剛剛推出去，他還沒開口吩咐書，腦上就多了一條跳的消息。

　寧鴻雪扭頭在腦上快速掃了一眼，目停頓整整一秒。

　“先出去吧。”他說道。

　書敏銳地察覺到寧鴻雪現在心不好。于是書拿了文件，快速地離開辦公室，腳步與關門的作都輕巧無比。

　寧鴻雪則又打開了那條腦信息————是他的眼線給他帶來的報。

　公治禮自請加"白銀機械襲擊事件"調查組。已經在調查負責賽場建設的建筑師和工程隊。

　他們已經發現了圖紙的問題。

　這比寧鴻雪想象的要更快一些。

　ntt

　幾天后，帶國這邊也很快收到了聯邦調查組的回應。

　白沙是最快收到消息的幾人之一。

　當時，正在制造間里，試圖改良剛剛繪制好的機甲設計圖。

　“什麼？那些人都意外喪生了？”雙腳一蹬，下的座托迅速變形，了凳子的模樣，左邊拎著扳手，右手一揮把屏幕拖到自己面前，和自己的執政大臣打視頻通訊，“真有人信這是 意外？”

　“沒有人相信這是意外，殿下。只是他們被登記的死亡原因確實都是 因意外亡故’。”韓瓏說道，“有溺死的，摔死的，因通事故死亡的，猝死的————各種死亡方式，就像他們集收到了死神召喚一樣。從死亡時間的巧合上看，倒像是白銀中樞的手筆了。”

　“我懂了。”白沙吸了口氣，“意思是他們的調查任務變得更加繁重了。”

　“他們在查這些人的死亡痕跡。可能是被人滅的口。如果是白銀中樞出手，那他們大概什麼痕跡都查不到。反之……就是人為的手。”韓隴說道，“但無論怎麼考慮，調查都會再耗上一段時間。”

　但是聯合軍演的第二場回合馬上就要開始了。

　白沙收拾好工，拍了拍手，說："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自己先查。如果沒有結果，再由我們的外團隊施。”

　韓隴嘆息一聲："我只是在思考，該不該建議您退出聯合軍演。"

　白沙：“為什麼？”

　韓聰：“您知道的，無論那些人最開始的目的是什麼……經歷第一場比賽之后，接下來，他們很有可能會將矛頭對準您。”

　“您在之前的軍演中表現得已經足夠亮眼。加冕為皇儲之后，也沒有再去荒星上冒險的必要。我知道，您覺得自己的實力足夠應對這些麻煩。但請您想想西佩斯羅寧殿下——我們都還記得發生在上的意外。”

　“白銀中樞”的手段防不勝防。

　上次，如果不是白沙臨場無師自通了玄鳥的“共鳴”，恐怕也無法輕易地解決那些麻煩。

　"我能理解你的擔心。但我是帝國代表隊的總指揮，總不能臨陣逃。"白沙有些好笑地說道，“何況，接下來我要出席的只是一場聯合軍演。軍演之后是是二年級的英團賽。我本人又不需要上場。”

　上回機械人和星蟲在賽場肆，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場的軍校生太。而聯合軍演輒就是幾百人的隊伍，他們本就是戰士。白沙領導著一群戰士參賽，再安全不過了。

　韓瓏一時語塞。

　這倒也是……

　“實在擔心的話，就把賽場挪到我們帝國星域里來好了。”白沙開始活手腕的筋骨，玩笑道，“下回的聯賽場地決定了嗎？我記得該由聯邦那邊簽了。”

　“已經安排好了。下場比賽的場地依舊安排在無人星域里。只是相比之下，那顆星球的自然環境非常惡劣。”韓瓏說道，“溫差就不提了，那里還有極夜，風暴，甚至還有隕石。所以我真的建議申請換個比賽場地……"

　白沙不置可否，打開腦："那顆星球什麼名字？"

　“死兆星。”韓瓏回答道。

　白沙：“……？”

　聯邦那邊到底誰的簽？這什麼破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