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
青燈照金佛,如來佛像帶著莊嚴和慈悲,靜靜俯視著一群同樣靜默的人。
就在佛像之前,著黃僧,外披大紅袈裟,白長須一直垂到腰腹的老僧,一手豎掌,另一隻手撥著檀木佛珠,目低垂,口中默念著佛咒。
這老僧,正是靈龍鐵剎方丈,名近百年的佛門高僧——靈門。
在老僧左右,則是分別站立著六位同樣披紅袈裟的人,羅漢堂、般若堂、訶院、藥王院、戒律院、菩提院,兩堂四院的首座,都來了。
這在靈龍鐵剎之中,是有的隆重場面。而能夠讓靈龍鐵剎這般鄭重對待的,自然也只有來參與無遮大會的各派高層了。
「阿彌陀佛。」
長長的靜默之後,靈門方丈終於率先打破了平靜,道:「諸位施主,若是無事要談,不妨便散了吧。關於本寺的最終決定,老衲會在無遮大會上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的。」
「怎麼可能無事要談?」著淡藍長袍,面微微泛藍的魁梧漢子冷笑一聲,道,「有事,我們當然有事。只是我們的事不在於貴寺,而在於我們當中的某位罷了。」
說話之時,他的目往右邊撇,落到一個三十來歲,面相俊雅的青男子上。
那青男子輕輕挲著腰間的長劍,聽聞魁梧大漢的話語,面不變,只是淡淡回道:「明人不說暗話,祁拓海,你若有話不妨直說,無需用這些拐彎抹角的伎倆。」
他一出聲,鞘中長劍便輕輕發出錚鳴,微微,彷彿隨時都要出鞘一般。一無形的銳氣,讓周的空氣輕輕波。
然而那魁梧大漢祁拓海卻是不為所,眼見青男子把話挑明,也就敞亮了說,「齊九淵,你們劍閣出了不肖弟子,還不讓人說是吧?今日若非我那弟子鐵山不挑食,說不定也要被你們劍閣送了命了。」
大漢祁拓海,乃是大江幫的副幫主,他的弟子正是今日同樣參與小無遮會的「開山掌」鐵山。對於鐵山而言,這一次小無遮會可說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但凡他吃點齋菜,說不得就和白驚雲一樣七竅流而死了。
對於此時,作為其師的祁拓海自然是不肯罷休。
但齊九淵作為一個劍客,也是從來不乏銳氣的。他毫不退讓地冷笑一聲,道:「當真是不挑食嗎?也許你那弟子就是林楓的同謀呢?齊某可不信所有人當中,只有我劍閣的白驚雲有忌口。祁拓海,你們大江幫也有參與三年前的那一行吧。說不得,現在你們幫中就有人想著取伱命呢。」
他這一言道出,祁拓海上頓時漾開一層洶湧的氣浪,和無形的銳氣撞,令氣氛轉為嚴峻。
幸而在關鍵時刻,靈門開口,一聲佛號宣出,有金龍自他後揚起了龍首,凝如實質的金將二人氣機撞引起的氣浪一舉彌平。
「阿彌陀佛,」靈門微微拔高聲音,「二位施主請稍安勿躁。」
他這一出手,頓時就顯了不世修為,在場眾人一時為其氣勢所奪,氣氛都平靜下來。
「靈門方丈所言極是,諸位還請稍安勿躁。」
著星河袍,頭戴紫金冠的中年人開口打圓場,勸誡道:「如今首要的是預防各派弟子之中再有人下毒手,壞了各派之間的誼。諸位,你們也不想因為一些個人的原因,害得自家和其餘門派生了嫌隙吧?」
不管是否涉及當年之事,至各派能一同前來參加無遮大會,
那就證明互相之間非是敵人。
這一次也就是查出了真兇是劍閣的自己人,若非如此,無論是何派導致白驚雲死,事後都免不了一番風波。
「是極,」古木道人提醒道,「諸位可莫要忘了,鐵策軍的軍師陳天元也快要到了。」
提到陳天元這個名號,齊九淵和祁拓海這才真正平靜下來。
鐵策軍,擎天關駐守軍隊,三年前那場大難的最大苦主之一。其軍中智囊陳天元乃是古今有的智才,與他有過集的人都親切稱其為——
「那攪屎!」
祁拓海低聲咒罵道:「果然是什麼地方都不了他。」
齊九淵雙目微闔,掩去目中,說道:「三年時間,劍閣死了個煉罡境的劍師,大江幫死了三個化煞境的堂主,幽州有兩個知府意外死。他們的死,和陳天元有關聯,只是沒有證據。齊某現在懷疑,就是陳天元收攏了林楓這樣的人,想要進行報復。」
聽到此言,眾人更顯沉寂,一雙雙閃爍的眼眸之中,也不知藏著什麼樣的心思。
只因他們都知道,齊九淵此言並不是不可能。
如今潛藏在各派之中的復仇者們必然有一個核心人,那人需要有名,有實力,有智謀,如此才能團結一眾復仇者,並驅使他們做出如今日一般的行。
否則單憑林楓這樣的年輕弟子,就算有一腔激憤,又能做什麼呢?
別的不說,說那輕易毒死白驚雲的混毒,就不是林楓一人能夠搞出來的。
一時之間,大雄寶殿之再度歸於靜默。
與此同時,戒律院側的山之中,沈羿開始漸佳境。
也不知是否不再瞻前顧後,下定決心讓無覺招收信徒的緣故,沈羿在擺了初期的惡念侵擾之後,心中越發清明,便是從太虛幻境中傳來的雜念都無法再干擾他的注意。
龍胤鐵布衫和虎嘯金鐘罩同時運轉,淡淡的金遮掩了的異常,沈羿就如一尊金羅漢,拳掌運作之間,打出龍虎嘯般的勁風。
有時候,保持進之心就是如此簡單。
當沈羿因太虛幻境之雜念而遲疑之時,那雜念對其影響也是越來越強。
當他決定繼續招收信徒,不惜承雜念侵擾之時,他反倒是應了那殺賊之意,開始勇猛進。
眼看著沈羿越練越是自如,空相亦是目激賞之意。
他手一按,金氣勁略斂,更為洶湧的黑氣升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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