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臉上一紅：“……你、你這是知道倆那個……的事兒了……?”

這種事兒在一般人家，都算是家丑。

周老太本是打算一直裝不知的。

可眼下到了這艱難關頭，也沒啥好裝的了，還是趕幫老村長一家渡過難關要。

“我早猜著了，不過你也不必害臊，我們都不覺得有啥，只有云秀們自個兒覺得幸福就好。”周老太說得很是直率。

老村長低頭憋得脖子都紅。

“既然你們都猜個差不多了，那我也不瞞著你們了，倆的確是那啥……要是有啥法子，能幫這倆孩子躲過一劫，那讓我當牛做馬報答我都肯。”

老村長說著，眼眶就漉漉的，他蹲下地上著眼角。

周老太也有兒孫，這當爹娘的一番心，怎能不同，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兒的。

上前給老村長扶起來。

“咱都一個村兒的，說這客氣話做什麼，你且回家好生歇著，讓我回家想想再說，晚些時候我再過去找你商量。”

這會子，小綿綿也顧不上嘲笑楊婆子方才的窘狀了。

看出是老村長爺爺家要有麻煩。

自然也跟著急得跺腳。

于是一回到家，小綿綿就跟個風火似的，一直追在周老太的屁后邊，問個不停。

“！你們剛才到底在說啥。”

“云秀姐姐怎麼了，還有翠霧姐。”

“們遇到啥麻煩了嗎。”

周老太也不知該咋跟解釋，畢竟云秀和翠霧之間的事兒，不好跟個孩子說。

直到最后，綿綿都快給周老太追到鴨圈里了，這老太太才終于沒轍。

只好晦些給解釋：“是這麼回事兒，你云秀姐和翠霧姐不是關系很好嗎，可眼下衙門在查些沒用的東西，不許倆之間太好，不然就要下大獄，所以和你老村長爺爺現下正發愁呢。”

聽了這話，周綿綿的小兒張得老大。

還是頭一回聽說，關系甚好衙門也要管的……這不狗拿耗子嗎。

“，那我以后還能跟文英們玩兒嗎，會不會有兵來給我倆逮走。”綿綿心慌得絞著小手指頭。

周老太看這小樣兒，心里不由一陣：“你倆玩兒自然是無妨，這事兒管不到你頭上，主要是……你云秀姐們特殊些，所以就是不行”

因這話始終沒有說，小綿綿也聽得一知半解的，始終不明為啥不行。

不過腦瓜轉得快。

很快就想起，那日看到云秀和翠霧在被窩里的事兒，后知后覺的覺出那倆姐姐關系好像真不一般。

綿綿懵懵懂懂的。

走到周老太的懷里乖乖坐下，小手張抓住的裳。

“，可不能讓云秀姐們出事，綿綿想了個法子，不知行不行。”

“啥辦法啊乖寶兒？”周老太忙問。

小綿綿認真道：“既是衙門現下就抓這個，那想個法子，證明倆并不好不就行了。”

“要的是，這個怕是也難啊。”周老太道。

綿綿卻已經想了個招兒。

趴到周老太的耳邊嘀咕兩句：“要不就這樣，肯定能行的，就是要讓翠霧姐點皮之苦啦……”

當天夜里，周老太就去了老村長家，把綿綿想的法子告訴了他。

老村長聽后沉默良久，心中覺得可行，卻又怕云秀不同意。

可不曾想，云秀和翠霧在聽說了后，卻是心一橫，二人都干脆極了。

立馬答應了下來。

“你倆當真愿意？”老村長有點驚訝道：“這要想做真，那可就得是真打下去才，你倆，都沒意見？”

翠霧雖平時膽小了些。

可這會子也是懂事的。

角彎起來笑道：“瞧您說的，跟被衙門抓走比起來，挨些皮之苦又能算得了什麼。”

說罷，翠霧嗓子一哽。

“倒是您這般費心，反而讓我不安得很。”

云秀也深吸一口氣：“爹，就照您說的去做吧，總歸能保全住我倆，至好過被抓走要強。”

看著這兩個孩子都如此堅毅，周老太也頗覺。

“好，那事不宜遲，現在就手吧，到時候再讓老村長用些法子，把有些傷做得像舊傷似的，就能蒙混過關了。”

于是老村長心一橫，這就去多點了幾盞煤油燈。

燈照得院子亮堂堂的。

翠霧早就下了外，只穿了衾，單薄地坐在地上。

院子里，云秀眼含淚花兒，這便舉起手里的笤帚，對著翠霧，不忍地落了下來。

一下……

兩下……

三下……

翠霧咬著牙齒，瘦弱的板兒被打得直晃悠，即便如此，也仍忍著疼，不吭一聲。

直到笤帚都快打歪了。

云秀力的松開手，撲過去和翠霧拌在一起。

“翠霧，委屈你了！”云秀泣不聲。

“沒事兒，不打得狠些可就不真了，一會兒還得再打，為了咱倆以后的安生。”翠霧白著小臉兒，汗水了滿滿一后背。

……

果然，周老太懷疑得沒錯。

過了才不到兩日，那楊婆子就反過味兒了，一個人在冷炕上摳腳丫，越摳越覺得不對。

“衙門既鼓勵揭發，又咋會因揭發不實就給人酷刑呢，俺那老嫂子定是騙俺的！”楊婆子怒摳下來一條腳丫子泥兒，氣得往門口一丟。

正好這時，楊凄剛從地里干完活兒回來，又累又，正拿起水舀盛了些缸水要灌進嚨。

誰知老娘的腳丫泥兒就落了進去。

楊凄看著水舀里激起的“小水花”，頓了一下，最后默默把水倒了。

“娘，待會兒我燒個熱水，給您洗洗腳吧。”

楊婆子蹦下地來：“洗啥腳，俺這個月都洗過兩回了，你這丫頭是力氣多了沒使是不是，省點水還能去河里挑兩回。”

說完，趕踩上鞋子：“走，你背俺去鎮上一趟，路怪遠的，俺懶得走。”

“去鎮上干嘛。”楊凄有些抗拒：“待會兒我還得去地里干活兒呢，咱家又沒個閑錢，去鎮上什麼不得要錢。”

楊婆子可不管那三七二十一。

這就強摁著閨的肩膀，是跳了上去。

“讓你去你就去，放心吧，俺這趟不是去花錢的，是去搞錢的。”

楊凄聽得一頭霧水。

可母命難違，也只好背著往鎮上去了。

……

約傍晚時分，村里飄著淡淡飯菜香味兒，周家燉大骨頭的香氣，混著白家涮鍋子的麻辣氣，聞起來那一個饞人。

沈家別院那邊，魏泠將軍看著桌上的清淡雅菜，失得直搖頭。

最后，他只好扯了兩塊布，暫且堵住鼻孔，才能堪堪筷子。

只是這樣沈卿玄又不樂意了。

“好好吃飯，你做的什麼怪！”小世子的銀筷子啪嗒往桌上一撂。

魏泠鼻子一堵，說話也不自覺變得甕聲甕氣了：“別人家的飯菜太香，本將軍不聞，關你何事？趕吃，你再不吃我全給吃了。”

沈卿玄瞥了眼桌上，除了清蒸鱖魚和鹽焗花生算是有些滋味兒的，其余都是些清淡口。

跟外頭飄的香氣比起來，總是缺了些勾人食的東西。

他重新拿起筷子，隨便夾了兩塊蒸山藥，沒滋沒味地嚼著。

這時，魏泠再咽下一大口龍井蝦仁后，想起了綿綿的囑托。

他趕忙提醒：“對了，昨個兒綿綿托咱的事兒，你小子萬不能給忘了。”

沈卿玄筷子一停。

“我又不是你，年紀大了，怎會忘記，不就是讓咱們幫圓番說辭嗎。”自打昨個兒后，沈卿玄心里頭就一直惦記著此事呢。

“什麼圓說辭，就是讓咱幫忙撒個謊。”魏泠說話直率：“你爹最擅撒謊，你肯定也會，是吧。”

提起自己討厭的父親，沈卿玄的臉都氣得皺了。

他一把甩下筷子。

“我才跟他不像呢，能不能好好吃飯別提他！”

說罷，沈卿玄這就要起離桌。

就在這時，小綿綿拎著個大食盒，從隔壁跑過來了。

一進院子，就先聲喊人。

“將軍！”

“小世子鍋鍋~”

“綿綿來給你們送大骨頭吃了。”

只是別院門檻弄得太高，綿綿小兒又短，跑得一急差點兒撲通跌倒。

魏泠和小世子見了趕忙去扶。

這扶得及時，綿綿雖沒有摔地上，但一不小心子摔到食盒上。

食盒蓋子直接被“打”飛出去。

一雙小手也不偏不倚的，摁進那大骨頭湯里……

魏泠見了趕給抱起來：“跑這麼急做什麼，摔壞了可怎麼辦。”

綿綿白凈的邊兒濺上幾滴湯。

還沒等沈卿玄取出帕子給，綿綿就小舌頭一嗖，把湯給了。

小世子只好拿帕子給先把手了。

“你都五歲了，怎麼還冒冒失失的。”看綿綿手心都燙紅了，沈卿玄不由嘆起氣來。

周綿綿不覺得有啥。

只是生怕那大骨頭涼了。

魏泠趕讓侍把那骨頭拿進去。

雖說這骨頭已經被綿綿的“小爪”摁過了，不過魏泠和小世子都不嫌棄，一進屋給綿綿的手沖完涼水后，二人就拿著骨頭大快朵頤起來。

看著他倆吃正香，周綿綿則抓著桌上的點心吃，小兒叭叭，一個勁兒往里塞。

就在這時，忽然，村里傳來了很多人的聲音。

魏泠派人出去查看，這才知道是衙門的人來了。

小綿綿馬上著急，就要往門外奔：“壞了，肯定是要去云秀姐姐們那兒。”

魏泠知跑的慢。

于是二話不說，一把把夾在腋下，三兩步就追上了衙門的人。

此時，衙門出了五六個兵，和一個書吏，正跟著楊婆子一塊來抓云秀和翠霧。

自打楊婆子一進衙門揭發。

衙門那邊就像是貓聞到了魚腥味。

不得馬上把人擒來。

而老村長也是做足了準備，看見人來，立馬攔住大門。

“你們這是要作甚，我家世代清白，哪能你們說抓人就抓人？”

“清白？”楊婆子激地跑上前：“清白個屁，你家閨跟你家丫鬟，干的那好事兒，你以為還能瞞的過去？”

這時，一個兵頭子也出來道：“哼，二相歡，實乃污穢，你家若真有此事，今日這人就非抓不可。”

正說著，院子里就傳來了子的氣聲。

那兵還以為能抓個正著，趕拉開老村長，一腳就踹開了院門。

誰知下一刻，他卻怔在了原地。

只見披頭散發的翠霧跪在地上，而云秀則舉著個笤帚，滿臉怒。

那兵遲疑了下：“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云秀一笤帚在翠霧的后背上。

只聽一聲痛響起。

“這賤丫頭，回回干活兒不利索，今個兒為我洗時又洗壞了一件，我非把這賤骨頭打出來不可，不然是不知道我的厲害！”

兵傻眼。

下這狠手？還能是那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