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漸漸有了靜。

周嬤嬤輕手輕腳的進來點了燈，打起帳簾就見姑娘已經醒了。

了姑娘泛著涼意的手臂，周嬤嬤忙將被子攏一些，皺著眉頭道：“醒很久了？不必起得太早，真正忙的時候在下晌，不養好神會撐不住。”

“沒有很久。”喬雅南坐起來靠到周嬤嬤肩頭低喃：“婆婆，我要親了。”

周嬤嬤忙把被子覆到姑娘上，輕輕笑道：“親與否，對姑娘來說有很大不同嗎？不還是朝夕相，一起用飯，萬事有商有量。要說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親后睡到一間屋，一張床了。”

喬雅南想了想，點頭，還真是這樣，和懷信早就不那麼清白，要是換別人，可能已經被浸豬籠了。

而且以后至九年時間他們都在外面，連婆媳問題都不用擔心。等九年后回了京城，老公公說不定就帶著老婆婆游歷去了，他們還是不用長期相，想想就。

“所以，姑娘擔心什麼呢？”

“不擔心了。”喬雅南坐起來伏在膝蓋上看著老嬤嬤：“婆婆以后都跟著我嗎？”

“姑娘不嫌棄的話，以后就給婆婆一口飯吃。”周嬤嬤又將捂嚴實些：“夫人派我去姑娘邊時就說了，待姑娘和公子親后，我就是姑娘的人，不必兩頭報信。若姑娘愿意留下我，那我就再伺候姑娘幾年，要是姑娘有其他用得順手的人，姑娘也不用擔心我會過得不好，夫人說了，若是如此就給我自由。”

喬雅南一愣：“那當然是要自由了。”

“我一無親人，二無后人，要個自由何用？不過是換個地方活著罷了，倒不如跟在姑娘邊有趣味，我也舍不得小公子。”周嬤嬤看著：“姑娘不想留下婆婆嗎？”

“當然想了，有婆婆在，我能輕松好多。”

“那婆婆以后就跟著姑娘。”周嬤嬤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姑娘心善，還心，對老人小孩憐憫過多，一聲婆婆喊到現在沒變過。

安靜的賴了一會，喬雅南才起床。

遠嫁了許多事，就越加顯得不不慢，記著嫂嫂的教訓，早飯吃得飽飽的，都打嗝了。

沈家派了許多人過來幫忙，許峰指揮著將嫁妝抬到廳堂，此為看嫁資，雖然娘家沒幾個人，步驟卻不能。

喬雅南也去瞧了瞧，的嫁妝不說十里紅妝也差不了多了。是真的多，廳堂都擺不下，這輩子躺著用都花不完，個親算是完經濟獨立了。若是哪天真過不下去了，也能做個單富婆。

覺得自己想的事兒不太吉利，喬雅南緩緩神，也不讓人跟著，抱著手爐獨自在張燈結采的宅子里游。

雪還沒有完全化掉，白的紅的互相襯托，倒不顯得俗氣了。這宅子還未住，待回門之后，大哥要趕回去陪大嫂過年，修修齊肯定要跟著去沈家，以后大概也沒有時間起來。

“姐姐。”披著藍披風的喬修快步追上來。

喬雅南轉等著他走近，青的小年個子長得飛快，但是瘦，披風雖然高，穿在他上依舊非常好看，尤其是領間的白皮，襯得本就白凈的他越加像個小公子了。

“大哥不是讓你做這做那去了嗎？”

“做完了。”喬修把藏在披風里的手出來，將一個長長的木匣子送到姐姐面前：“我自己做的。”

“花錢沒有？”喬雅南邊笑問著邊打開匣子，看著里邊幾支雪白的羽筆驚喜不已：“這是什麼做的，這麼好看？”

“鵠。義父找來的，一共就十二，我用其他的練了手后才敢做。”

鵠，也就是天鵝，在這里并不多見，反正就沒見過，不知道何叔在哪找到了。

這才是真正的羽筆，用鴨做的那些只能將就用用，反正容易做出來，用壞了也不心疼。天鵝做的一支就可以用很久，當然，在手里可能會禿……

忍住現在就拿一支出來擼的沖，喬雅南合上匣子笑道：“有心了，我很喜歡。”

鵠和大雁是近親，大雁寓意吉祥，在親這一系列流程中極其重要，親手做這個禮給，真是花心思了。

喬修抿了抿：“等我長大，我給你撐腰。”

“你慢點長大，不用那麼著急。”喬雅南攬著他的肩膀往前走：“姐姐我現在厲害得很，能給你遮風擋雨，你先在我的傘下躲躲無妨，沒人會說你沒出息。”

可是我想快點長大，想給你扛風雨。喬修悄悄比了比，他已經沒比姐姐矮多了。

這一日，喬雅南也就得了這片刻閑，然后就被婆婆抓回屋里開面。

所謂開面，就是喜娘用五棉紗線為新娘家絞去臉上汗，有點疼，但是疼得很值得。喬雅南本就白皙細的臉就跟那剝了殼的蛋一樣又白又，和吃別人豆腐一樣得不釋手，那模樣把喜娘都逗笑了。

之后，周嬤嬤把嫁按順序擺開，每一件穿得仔細。

當一件一件上了，喬雅南那顆飄啊啊的心在這一刻好像悉數歸攏，全縛于這大紅嫁之下。

冠霞帔啊！真的要當新娘子了，喬雅南這時才有了真實。

“冠和外都不著急穿，太重了。”周嬤嬤扶著姑娘坐下：“有覺得哪里太或者太松嗎？”

“有。”喬雅南拍著口：“張。”

“婆婆沒看出來。”看著白得發的姑娘，周嬤嬤把胭脂水眉筆一樣樣拿出來。

“這個我自己來。”扶著婆婆的手起挪近一些，喬雅南了自己乎乎的臉：“妝容上有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嗎？”

“稍濃一些，妝淡了會不住。”

這一紅，是得濃一些的妝才行。喬雅南了手腕，決定大展手，讓這里的人開開眼界，見識見識什麼神乎其神的換頭。

可惜沒有玻璃鏡，這銅鏡磨得再亮也實在是差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