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到后半夜,沈芙做了場夢。
夢里是個傍晚,夕著天邊的最后一暮,胡同里風很輕。
沈芙只有六七歲的樣子,穿了件紅格子連,戴個小草帽,雙麻花辮從耳垂下來,一蹦一跳的往小賣部走。
醬油八塊錢一瓶,外婆給的錢還夠買一塊雪糕或者兩冰。一路掰著手指,幾塊幾算的門清。
遠遠的有人喊:“芙丫頭。”
那聲音很悉,懶懶的,帶著點吊兒郎當。
沈芙抬頭看過去,江殊同拍著個籃球,從胡同口不不慢的轉出來。
他走近了,把球顛到手里,在食指上轉的飛快,“買冰呢,給哥哥也買一個。”
沈芙墊著腳趴在冰柜上,手指從這頭到那頭,最后還是忍痛要了兩老冰。
“喏。”把其中一遞給江殊同,心道他要是不接,就和老板娘說還是換一塊雪糕。
小丫頭戴著草帽,柳葉眉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你的時候小心思明晃晃的,全寫在里面,像一個乎的水桃。
江殊同靠著柜臺,手肘往后撐在玻璃臺面上,出兩手指試探的夾住了包裝袋。
沈芙的小手了,又松開。
江殊同笑了一下,在沈芙熱切的注視下,慢條斯理的開了包裝,放進里咬了一口。
沈芙的臉一下垮下去,低頭扯開自己那,盯著看了一會后,拿舌尖了,不甜。
皺了眉頭,抿起,角的小梨渦都帶點委屈。大概是沒死心,隔了兩秒,又輕輕的咬上去。
那表太過視死如歸,江殊同笑起來,指了指冰柜逗:“聲哥哥的話,給你買雪糕。”
沈芙有掙扎了兩秒,還是抵不住雪糕的,乖乖道:“殊同哥哥。”
那聲音糯糯的,聽的人心。
江殊同拖腔帶掉的“嗯”了一聲,揚了揚下,“自己挑。”
沈芙也不貪心,只是拿了個小甜筒。
江殊同利落的付了錢,俯下,雙手撐著膝蓋,“那可不可以給哥哥咬一口呢?”
沈芙有點舍不得,比了個手勢,聲氣道:“只能一點點哦。”
江殊同忍住笑,點頭,接著湊過去,一口咬掉了上面的巧克力小圓球。
沈芙愣了兩秒,大眼睛里逐漸染上一層水霧,濃卷翹的睫啊,終于“哇”的一聲哭出來。
那種難過沈芙同,一下子轉醒。
外頭雨已經停了,房間里靜悄悄的,抬手,下意識了臉頰。
還好,沒真哭。
沈芙盯著天花板,記憶被拉回十幾年前。
那會爸爸還沒什麼名氣,常年把自己關在書房琢磨劇本,有時候跟組拍戲,一走就是幾個月。
媽媽是數學系的高材生,子要強不服輸,工作起來也是連軸轉。
外婆有次到家里來,看到小小的一團,跟著保姆窩在客廳地毯上吃泡面,氣的一通電話把媽媽回來罵了一頓,差點沒砸電腦,之后堅決把要過去帶在了邊。
的年,好像就是那時候開始的。
老胡同里男孩多,都比大,個個又渾又鬧,拉幫結派的組小團,打架也是常有的事。
初來乍到,更沒什麼玩伴,天跟在表哥后。只是表哥子悶,話也不多,日子難免無聊。
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纏上了江殊同,小尾一樣,揪著他服下擺,走哪跟哪。
他總欺負人,搶的糖和冰激凌,騙起人來真真假假的,還笑笨。但玩什麼都能帶上一起。
玻璃彈珠、熒棒、拿著顆麥麗素說是毒藥、撲克牌上做了記號騙說有視眼、夏天帶著爬樹去扣知了、冬天堆的雪人沒有鼻子、雖然嫌棄但新年還是幫放小煙花……
他其實耐心很好。
夢里的那個小賣部好像是在前年關掉的,老板娘的兒子出國定居,跟著去帶孩子,已經有段日子沒聽到過消息。
沈芙翻了個,睡意全無。開了床頭的小燈,瞇著眼適應了一會,從枕頭底下出手機。
屏幕上顯示凌晨四點,昨晚發的微博有了上百條評論。
——芙寶的畫風還是一如既往的溫馨。
——覺芙寶有點難過,抱抱。
——芙寶你忘了新漫畫的事了嗎!!!
……
沈芙窩在被子里,用食指著屏幕,很耐心的一條條回復過去。
中途殷樂發了微信過來,問演唱會門票的事。
沈芙重新看了眼時間,回道:你還沒睡?
殷樂惜字如金,連標點符號都不加:你不是也沒
沈芙一個姿勢窩久了,胳膊有點酸,干脆撥了語音過去:“你不會大周末還在加班吧?”
殷樂把手機夾在肩膀上,舀了兩勺咖啡在杯子里,倒進熱水,聲音帶著濃濃的怨念,憤憤道:“剛忙完。那個混蛋工作狂大半夜的還不消停。”
“不睡會?”
“睡不了。”殷樂端著杯子回到電腦前,拖長了尾音,“工作狂讓我給他帶份早餐到事務所。”
沈芙吐槽道:“你們事務所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從老板到員工,全都是工作狂。
殷樂笑起來,掛電話前不忘提醒:“演唱會門票,別忘了。”
“知道。”沈芙睡意又上來,迷迷糊糊應著。
再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外頭出了太。
手機上有通未接來電,是表嫂的。
表嫂小時候也住胡同里,不過很早就搬走,沈芙當時還小,很多事記不清,這里面好像是過了十年,表嫂回北京上學,才和表哥重新聯系上。
沈芙點了回撥,鈴聲響了十下被接通,那頭傳來輕的聲:“喂,芙丫頭。”
“彤彤姐。”沈芙下了床,著脖子往衛生間走。
家里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吃早餐了沒?”余彤問。
“沒。”沈芙說,“我剛醒。”
“最近還在寫稿嗎?”
沈芙:“這兩天沒。”
陷了瓶頸,一點靈都沒有。
“這樣。”余彤頓了一下,終于說出這通電話的真正目的:“你打游戲嗎?”
“吃還是王者?”這兩樣沈芙大學的時候都短暫的玩過一段時間,不過水平很菜就是了。
余彤道:“吃。”
沈芙為難道:“我打的、有點……爛。”
“沒事,我保證打的比你還爛。”那頭大概是開的免提,傳來表哥談遇的吐槽,被表嫂很兇的打斷:“一邊去。”
“沒關系。”表嫂的聲音又溫起來,循循善道:“你寫稿也累了吧,打把游戲放松一下?”
沈芙有點心,猶豫了一會還是答應:“那我去下載。”
“不是。”談遇從沙發上彈起來,絕道:“讓我帶你們兩個?”
余彤笑得森森的,語帶威脅:“那我也可以去找別人嘍。”
“……”談遇掙扎了兩秒妥協:“我再去拉個人。”
余彤滿意了:“那我先掛了芙丫頭,等會微信聯系。”
沈芙應了一聲,去應用商店下載游戲,等待的時間有點長,去客廳拿了瓶可樂,回來的時候提示正在更新資源包。
這是一款大逃殺類游戲,每一局有一百名玩家參與,可以一人、雙人或四人組隊,并由隊長自行選擇地圖。
游戲開局,玩家從直升機跳傘到不同的區域,落地時所有人都一無所有。玩家需要自行收集各種資源,包括防護甲、背包、槍支和醫療資,并在不斷小的安全區域對抗其他玩家,讓自己生存到最后。
回憶著各種作按鍵,表嫂那邊的組隊邀請已經發了過來。
點了接,戴上耳機,打開隊伍語音,那頭表嫂在問:“聽得到嗎?”
“聽得到。”沈芙回。
順帶瞥了一眼隊伍里剩下那人,想看看是哪個倒霉蛋被拉過來掉段,等看清頭像,“啊”了一聲。
???
江、江、江殊同!!!
他的微信頭像一直是一只企鵝,沈芙不會記錯。
表嫂問:“我們選哪張地圖?”
“海島吧。”江殊同說話了,語調懶懶的,像是剛睡醒。
表嫂不管他,又問:“芙丫頭。你想去哪?”
沈芙:“……雨林。”
雨林地圖小,裝備多,至不會落地連把槍都沒撿到就被打死了。
那樣死相也太難看了。
沈芙玩這個游戲最大的尊嚴就是不能落地盒。
江殊同“嗯”了一聲,不甚在意的樣子:“那就雨林吧。”
反正估計也差不多。
耳麥里響起機械的生:“您已進一級戰備狀態。”
沈芙回憶著各個作按鈕,屏幕上跳出一條:「今天搬磚了嗎」邀請您跟隨跳傘。
「今天搬磚了嗎」是江殊同的吃昵稱。
這位爺還接地氣,沈芙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又連忙點接。
四排的時候,最怕掉隊。以前和大學室友一起玩,好幾次忘了跟隨跳傘,一直到終點被直升機扔下來才后知后覺。
江殊同隨意的在地圖上標著點,問:“去哪?”
沈芙看了眼那個藍的地標——
!!!
天堂度假村?
開玩笑,那地方大佬云集,這樣的小菜鳥三秒鐘就能送人頭。
沈芙口而出:“不行!”
江殊同像是笑了一下,“那你說去哪?”
談遇頭疼道:“坎邦吧,人點。”
沈芙松了口氣,剛準備放下手機喝口可樂,就見半空中除了們隊伍還飄著另外四個降落傘。
又慌起來:“有、有人!”
“怕什麼。”江殊同的聲音輕飄飄的,淡定的不能再淡定。
當然怕,沈芙腹誹。
怕丟人,更怕在江殊同面前丟人。
他肯定會笑的。
降落傘飄飄然落地,沈芙跳下去就開始跑,換平時一定跟在隊友后面,但是那樣顯得跟屁蟲一樣,不僅菜,還膽小。
眼看表哥表嫂結伴去了碼頭,往反方向跑起來,進了間房子。
剛進門就撿到了二級甲和一把AKM,沈芙松口氣,看到前面還有一個二級頭。
還沒來得及高興,耳邊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逐漸清晰,再看地圖,周圍已經有了兩雙移的腳印。
就在這間屋子外面,一對二,沒勝算。
沈芙立馬竄到了角落里,槍對著門口,慌張道:“有人有人,我旁邊有人!兩個!”
江殊同“嗯”了一聲,不不慢道:“別,我過來。”
沈芙哪等的到他,剛來的及對門口那人放幾槍,就被反殺了。
江殊同正好趕到,一個漂亮的走位躲過子彈,三秒就利落的解決掉了兩個人。
“你死了?”他話里帶點不可置信。
沈芙的聲音很微弱:“……嗯。”
江殊同從嗓子里溢出一聲笑。
他走到沈芙的盒子旁邊,翻了翻里頭的東西,像是真的好奇:“怎麼做到這麼菜的?”
沈芙:“……&*#¥#!”
作者有話要說:眾所周知,賤必有火葬場。
考慮很多小可沒有玩過手游,但應該不影響閱讀哈,我只寫了最簡單的,后面打游戲的戲份很,手游的真諦主要還是能連麥......
劃重點:連麥!!!
ps:還是解釋一下,“雙排”是二人組隊,“四排”是四人組隊,“落地盒”就是落地就玩完了(玩家死了會變一個盒子),“天堂度假村、派南、坎邦”是游戲里的地名,大家都喜歡去的地方人就多,人多就容易gg,所以菜鳥喜歡去偏僻點的地方......咳咳,應該也只用得到這些。(鞠躬)
謝“綏綏睡覺”的地雷,比心心!
謝“呆呀”“全糖曲琪”“綏綏睡覺”“辜小九”“小凡?”“graceee”“”“Y.H”“Liquor”“就看小說”“或者”“染末”“宸宸”“慕楠”“甜甜噠”“茶茶”投喂營養,筆芯!
你們不要看我把主打游戲寫的這麼菜,其實我……打游戲還星的(真誠)
還是給大家發紅包呀,晚安。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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