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農曆二月十七，董秋婉的生日。陸竽當然沒有忘記。

他們這群小夥伴從小一起長大，過生日聚餐慶祝是長久以來自然而然形的一項固定活，不需要提前約定的那種。所有人都默認生日這天會一起吃飯，送禮倒了其次。

一群人當中，只有董秋婉在曨高老校區就讀，是當初母親幫忙選的志願。其餘人都在新校區，平時聚餐很容易，學校里服務中心就能上一桌小炒。

想要給董秋婉過生日，卻只能出校門。

然而，學校有規定，沒有出證不得隨意進出校門。出證只有走讀生能辦理，住校生偶爾想要出去，不想找老師請假的話，老實一點的會找走讀生借用出證，不老實的就直接翻牆。

陸竽屬於老實人那一類，翻牆是萬萬不敢的，哪怕是借用出證，也有點怵，生怕被別人知道，低聲音說：「我知道，我一會兒找人借一張。」

「我放學過來找你，咱們一起走。」

黃書涵邊說邊倒退著走，蹦回了十三班的生隊伍里，跟班裡的生一塊走了。

陸竽扭頭找到同伴，跟們一起回班，暗自琢磨找誰借出證比較好。

很快，想到了沈歡。

他是走讀生，午飯一般在食堂解決，不出校門，中午用不上出證。而且，兩人以前好歹是同桌，關係不錯。他那人子大方爽朗，應當不會拒絕。

打定主意，陸竽心裡輕鬆多了，打算回班后就找他借。

一腳踏上樓梯，後背忽然被人用一手指點了點，陸竽猛地回頭，對上江淮寧的臉。他旁邊是一臉興味的李元超。

「幹什麼？」陸竽故作鎮定，沒表現出一一毫的驚喜，語氣也平靜得很。

江淮寧挑：「口袋裡的東西快掉了，提醒你一下。」

陸竽茫然一瞬，連忙低頭看向自己右側的口袋，江淮寧在後笑道：「左邊。」

又看向左側口袋，深藍的飯卡從口袋裡探出來一小半，再走兩步就要掉下來了。手進兜里把飯卡往裡塞了塞，有點不好意思地抿笑了一下。

樓道里滿了人，全都是做完回班的學生，腳步聲震得樓梯都要抖三抖。陸竽突然想到借出證的事，又看了看江淮寧。比起沈歡，顯然跟江淮寧這個同桌的關係更親近一些，找他借是不是更容易？

江淮寧在抬眸看過來的那一瞬就有所領會，眉梢微抬，問：「怎麼了？有事跟我說？」

陸竽鬆開了挽著張穎胳膊的手，往他那邊挪了挪。跟在江淮寧側的李元超非常自覺地讓位，退到另一邊去，而後找到個人的空隙，三兩步上了樓。

陸竽沒注意到李元超眨眼間跑沒影了，慢慢挪到江淮寧邊，的樣子，看著就像要幹壞事。

略一沉，低聲說：「能不能把你的出證借給我，中午用一下就還你。」

四周縱然嘈雜，江淮寧還是聽清了的話，他微微愣了一下，假裝沒聽見，側了側頭，疑道：「你說什麼？」

兩人走到二樓的拐角，陸竽乾脆站定，沒再往上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張穎見他倆神神有話要說，跟陸竽打了一聲招呼就拉著葉珍珍先走一步。

江淮寧笑了笑，沒有立刻答應，只問：「你要出證幹什麼？溜出校門可不是好學生該乾的事。」

陸竽臉頰微熱，赧然道：「我出校門是去幫一個朋友過生日，不是出去瞎混，吃個飯就回來了。」

「朋友？」江淮寧頓了一下，歪頭問，「男生生？」

「什麼？」

「我問你過生日的朋友是男生生？」

「生，董秋婉，你見過的。」

「哦。」

陸竽仰起臉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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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心，本以為憑著他們的關係，他二話不說就借給了，沒想到他這麼多問題，猶猶豫豫的，就有些不準他的意思了。

想說他要是不借，就去找別人了，下一秒，江淮寧舒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等著，我上去給你拿。」

兩人一起走到三樓，陸竽站在樓道口等著，江淮寧上了四樓，這會兒人沒那麼多，他一步兩級樓梯，很快消失在視線里。

沒多久，江淮寧拿著出證下來，視線自上而下，正好瞧見孩背著手，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在原地踱步。

三月底，氣溫剛剛開始回暖，還沒到熱的地步，沒穿校服，穿了短款的米白羊羔外套，黑鉛筆，運鞋。頭髮紮低馬尾，有些散，卻不影響。轉著圈踏步的樣子，映他的眼簾，便覺得可。

他故意放慢了腳步，停在幾級臺階之上，垂眸靜靜地看了幾秒，然後走下來，把出證遞到面前：「給。」

「謝謝。」陸竽抬起頭，開心地笑了一下，「那我先進班了，拜拜。」

橫著走，一步一步蹦跳著進了教室。

江淮寧站在原地，看著離開的方向笑了笑，轉上樓。

陸竽在位子上坐下，翻來覆去挲著手裡的出證。

明的質塑料殼裡放著一張卡片，藍掛繩纏在上面。繞開掛繩，看見了左上角了一張江淮寧的半寸照，淺藍背景圖，他穿著潔白的翻領襯衫，扣子繫到最上面一顆，五清晰俊朗，臉部線條流暢分明，黑髮濃，只覺得亮眼。

證件照都這麼帥氣，太讓人嫉妒了。

陸竽想到什麼，從書包里出一個小紙袋，裡面有以前照的寸照，多出來好幾張，一直留著，以防有什麼需要。

陸竽從中取出一張，覆蓋在江淮寧那張寸照上。

出校門時，門衛應該不會挨個檢查走讀生的證件信息，基本上掃一眼學生手裡拿著出證就讓出去。

怕眼尖的門衛看到上面的寸照是男生，上自己的照片，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

中午11點45分放學，黃書涵從對面教學樓繞過來，到八班找陸竽，兩人一塊下樓。

陸竽被黃書涵拽著，腳步都比平時邁得快，下樓梯時，腳下像踩了兩隻風火。

「顧承呢？」出了教學樓，燦白的照在臉上，黃書涵停下來歇口氣，發現自己把顧承給忘了。

陸竽說：「他比我走得快，一打鈴就跑了，估計是李德凱他們去了。」

說話間，黃書涵口袋裡的手機在振。

還在學校里，不敢明目張膽看手機，於是用陸竽的當掩護，拿出來悄看了眼。顧承給發了簡訊，讓們直接去東側門會合。

「顧承說，讓我們去東側門。」黃書涵把手機裝回去，轉述給。

東側門俗稱為學校的後門，在宿舍樓群和大場中間那條道路的盡頭，一排不鏽鋼柵欄門，平時只開側邊一道小門。

黃書涵想起來問：「你出證帶了嗎？可千萬不能忘了。沒證不讓出。」

「帶了。」陸竽從口袋裡拿出來，手指勾著掛繩在眼前晃了晃。

黃書涵住底下來去的證件，拿到眼前仔細一看，照片是陸竽的，旁邊的姓名一欄卻寫著「江淮寧」三個字，班級是高二（一）班。一班就是所謂的「奧賽班」。

「你找江淮寧借的啊？」黃書涵勾起角，神揶揄。

陸竽從手中奪回出證，板著小臉一本正經道：「做完課間在樓道里剛好上就找他借了。」

「我也沒說別的，你為什麼要跟我解釋這麼多，生怕我會誤會你倆的關係似的。蓋彌彰啊鱸魚小朋友。」

黃書涵跟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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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德，開玩笑時會的綽號。

陸竽說不過，橫了一眼。

黃書涵笑嘻嘻的，也把出證提前拿了出來，拎在手裡。找班裡的生借的，沒做任何改，照片都是別人的，反正門衛不會看得那麼細緻。

快走到東側門時，陸竽不由得張起來，抿，注視著不遠的門衛，想要看他是怎麼檢查的。

穿深藍制服的門衛，雙手背後站在門邊，臉嚴肅得跟包公似的，視線在往外走的一群群學生當中掃過，時不時攔住一個人問些什麼。

陸竽見狀，頓時張得牙齒打。

黃書涵拍了拍的後背，沒怎麼，一句話從齒中出來：「別怕，表現自然一點，別跟門衛對視。」

這方面陸竽不如有經驗，聽從的話，沒有去看門衛，偏著頭假裝與說笑，神態自然地出了校門，長鬆一口氣。

黃書涵得意地揚眉：「怎麼樣，聽我的準沒錯。」

「是啊，還是涵姐厲害。」陸竽開玩笑一般恭維。

「去去去。」

黃書涵推了一把，轉頭一看，顧承和另外幾個小夥伴站在校門口左側一棵壯的梧桐樹下，正等著們。顧承後背抵著樹榦，一條屈起，腳底踩在樹榦上，低頭看手機。

「承哥，們來了。」

邊上的周鑫先看到兩個生，笑著提醒。

顧承抬眸看過去的同時收起了手機，蓬鬆的短髮被他一手捋到頭頂，從枝丫隙里投下來的點點暈掃在他臉上。他瞇了瞇眼，邊綻開一個笑。

黃書涵暗暗地想，他收一收他那放不羈的氣勢，也是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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