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屜包子上來,香氣撲鼻,柳云湘饞的要流口水,干脆和乞丐一起吃了起來。
二人一邊吃一邊說,好似忘年故友似的。
正說到興頭上,不經意抬頭,赫然見陸長安走了過來,嚇得柳云湘噎了一下。
“嗝……”
謹煙幫給柳云湘了一碗湯,“姑娘,您慢點吃,早上明明吃過分的啊。”
柳云湘鎮定了一下,起沖陸長安見禮。
“世子,許久不見。”
陸長安點頭,“剛遠遠看到,竟真是三夫人,您和這位老伯是……認識?”
柳云湘忙搖頭,“同桌吃飯而已。”
“我見您二位似乎聊得很好。”
柳云湘請陸長安坐下,又道:“這位老伯見多識廣,談吐風趣幽默,雖然不,但很容易聊起來。”
見陸長安坐下了,那乞丐要起,“我吃飽了,不打擾二位了。”
陸長安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讓您不自在了?”
“不不,我這頓吃飽了,得去要下頓,忙著呢。”
柳云湘忙道:“您帶走一屜包子吧。”
乞丐擺手,“做乞丐的必須朝不保夕,不然不夠格。”
這什麼歪理,但乞丐不要,柳云湘也就不為難他了。
柳云湘看了陸長安一眼,見他神如常,似乎并沒有懷疑什麼,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世子,還沒恭喜您高中狀元呢,可惜我不能喝酒,不然一定敬您幾杯。”
陸長安赧的笑了笑,“我在考場用的是三夫人給我的硯臺。”
“那便也有我一份功勞了?”
原是一句開玩笑的話,但陸長安重重點了點頭,“其實最開始決定參加恩科的時候,我并沒有什麼信心,而且一遍一遍質疑自己這個決定對不對。因為三夫人那晚的話,我才下定了決心。”
“世子進翰林院了吧?”
陸長安搖頭,“不是翰林院,而是京兆府。”
柳云湘不解,一般科舉甲等都會進翰林院,家里有背景的其他進士也能進翰林院,只是品秩有高低。了翰林院,一來是份象征,翰林院學士很推崇,二來這里也是培養朝廷文的地方,從這里出來的一般能直接朝堂。
京兆府并不是什麼差,朝廷哪個衙門都能京兆府一頭,按理說他一個狀元郎又是肅平王世子,不該進京兆府吧。
“翰林院負責起草機詔制,而我是肅平王世子,皇上自來忌憚肅平王府,我進翰林院不啻于一刺扎進了皇上的眼睛里。皇上能忍,但這刺更惶恐不安。父親知我參加恩科,知我中狀元后,將我大罵一頓,而后趕進宮,謝皇上厚恩,并推掉了翰林院侍讀學士一職。皇上念肅平王府忠心,讓我進了京兆府。”
柳云湘一下了然,可還是為陸長安不平。
“不過比起編纂文書,我倒更喜歡查案辦案。”
“你寬心就好。”
城門一日無事,嚴暮半睡半醒的,見乞丐樂哉哉的回來了。
他煩躁的轉過,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但乞丐不識眼,在他旁邊坐下,憋了一會兒,到底沒憋住。
“今天那位長得跟仙似的小娘子,是你的心上人吧?”
嚴暮騰的坐起,“想挨揍?”
乞丐嘿嘿笑,“若不是,倒也沒什麼,若是的話,你該哭了。”
“什麼意思?”
“中午我在蘇園到那位了。”
乞丐把柳云湘讓他往李芷禾上潑水,破壞和陸長安相親的事說了。
“陸長安?”
“二人很呢。”
嚴暮皺眉,陸長安和柳云湘,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麼會認識?而且柳云湘破壞陸長安的相親,任誰都會猜疑喜歡陸長安。
可能嗎?
他從旁邊落葉堆里拉出酒壺,打開塞子喝了一口,“你去給我查查二人的關系。”
“我?”乞丐瞪大眼睛,“我只是一個乞丐……”
“你一個乞丐認識陸長安?你一個乞丐敢打我?你一個乞丐會功夫?”
“所以我是誰?”
嚴暮哼了哼,“義父有七個干兒子,我排行七,其他五位哥哥,我都是認識的,唯有老大,我們誰都沒有見過。”
“那憑什麼猜我就是老大?”
“小時候跟著義父上街玩,你跟義父討過錢,而義父給你銅錢的時候,在桌子上擺了一個形狀。那晚你們見面,我就在馬車里。”
“義父說你睡著了。”
“我裝的。”
乞丐無語,這孩子太了。
“這幾天,你怎麼不點破?”
“你要是個乞丐,我想揍你就揍,你要是我大哥,我不得收斂一點。”
乞丐又嘆了口氣,這孩子太壞了。而且為了掩藏份,打架的時候,他都收斂著,但這小子是實打實的打,好幾次他被打得鼻青臉腫,只能稍微出點功夫防。
這幾頓打是白挨了。
“義父讓我保護你。”
“我知道。”
“你……你就這麼對一心護你的大哥的?”
最可恨的是每次城門放飯的時候,他讓他眼瞅著,喂給流浪狗都不給他吃。
“你想讓我查柳云湘和陸長安的事,這算是公事還是私事?”
“公事。”
“你要不要臉?”
嚴暮哼了哼,仰頭又灌了幾口酒,沉思許久,又道:“算了,別查了。”
“怎麼又不查了?”
“沒意思。”
“不是你的人?”
“老子活一天,就是一天。但給我算過,我活不長的。”
乞丐嘆了口氣,“義父說你一心求死。”
“死了好,死了干凈。”
誰都殺不死他,只有他自己。
乞丐嘆了口氣,正因為如此,他們救不了他。
他在旁邊坐下,奪下嚴暮手里的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
“你知道這周圍有多暗衛嗎?”
“很多吧。”
“所以沒人能殺你,你可以放下戒備,大醉一場。”
嚴暮搶過酒壺,喝了一口,忍不住又問:“你覺得我長得帥還是那陸長安長得帥?”
“啊?”
“怎麼會喜歡上陸長安?”
乞丐心思轉了一轉,道:“那陸長安不如你帥,但比你細心,比你溫,比你對柳云湘好,我要是人也喜歡。而且人家還有能力,世家公子,翩翩狀元郎,作一首酸詩就能把人哄得暈頭轉向的。我瞧他那眼神,定也是喜歡柳云湘的,沒準兒等你死后,那柳云湘離開侯府便嫁給他了,到時你的兒子管陸長安爹,你的人給陸長安暖床。”
“他娘的我還沒死都想從棺材里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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