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嬪，宜妃來坤寧宮見王容與，還抱著小公主，「陛下現在還沒起名呢，就小公主的著，我給取的小名思靜。」

「思靜也好的。」王容與看了襁褓中的小嬰兒，「看著是個乖乖小妞。」

「不怎麼哭鬧，睡的也好，吃的也好，是個乖妞妞。」楊嬪說，「倒是我得福了。」

「只信任你，我也信任你。」王容與說，「你日後時時帶著思靜去慈安宮給太后請安，若得了太后親眼，也是的福氣。」

王蓉與讓人抱著小公主去和榮昌玩，宮人都退下后，兩人才對坐著說些知心話。

王容與仔細看著宜妃，看了許久，最後也才遲疑的起個問，「你——」

「娘娘，我是真想的開。」宜妃知道擔心什麼，不等問就直接說。「只是看娘娘如今纏綿病榻，我倒是擔心娘娘看不開。」

「我有什麼看得開看不開的。」王容與苦笑說，「我只是對死亡還有些不能釋懷。」

「劉靜那，不止是娘娘，我也沒有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原來心事那麼重，一直在抑自己。」宜妃說，「若是我再心細一點，也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這幾天只要想到這，我就悶悶不樂。」

「但是到底沒有皇後娘娘如此掛心。」=

「這宮裡，像你這般想的清楚的人不多，像靜兒那樣想的多的人不。」王容與說，「因為知道靜兒不會是唯一一個，所以心裡才堵得慌。」

「娘娘太心善了。殊不知，都是個人的緣法。」宜妃說，「個人選擇什麼的活法，之後活好活壞都是個人的事。娘娘只管自己就好，何苦還要擔憂那些人想不開苛刻了自己。」

「同一宮，都是子，進宮也由不得們選擇。」王容與苦笑，「春天看雨打落了枝頭的花，秋天看風吹落了樹上的葉，心中都難免悲春傷秋，何苦是一個好好的人，就這麼香消玉殞。」

宜妃看著王容與，「娘娘為後宮子所做的夠多了，但說到底是這是陛下的後宮，不是娘娘的後宮，娘娘憐惜子，有些事卻也只能看著。」

「我沒有娘娘那麼高尚，我只顧自己活的痛快，別人我卻是管不著，我也管不了。陛下一個月也來不了幾次我的宮，就算我品德高尚，把機會都讓給沒有機會面聖的后妃，也幫不了許多。再說人心慾壑難填，我這次只是幫們面聖，過後們不能承寵，不能得寵，不能懷孕我又如何能相幫。然後們還是抑鬱還是想不開，最後死了，難道我也要愧疚自責嗎？」

王容與失笑，「你這張啊。」

「娘娘心疼靜兒我知道，都是一同宮，一起住儲秀宮的緣分，我和還托娘娘的福，進了選三，初封為嬪，日後只要不出差，論資排輩也能升到妃去，都是一宮主位，宮還挨的近，在宮裡輕鬆自在，長日無聊，來好友也不過是幾步路的事。」

「有娘娘在，就是不得寵也無人敢小看半分。」宜妃說，「這樣的生活比起還在後宮裡掙扎的低階嬪妃，我已經知足了。」

「娘娘以為們還努力爭寵是為什麼？為的也不過是能想在後宮裡活的好一點，住的房子大一點，不用吃冷的東西，不用年年穿的舊的服，帶舊的首飾。」宜妃說，「難道娘娘以為們都是真心仰慕慕著陛下嗎？」

「我知道。」王容與說，「哪裡有那麼多，也沒見陛下幾面就深種。就是才宮有些小兒心思也會長大也會變。」

「娘娘既然知道，就該明白，劉靜的心事全是自己找的。」宜妃說，「娘娘做的夠好了，沒必要還耿耿於懷。」

「聽你的，我不在此事上，耿耿於懷。」王容與說。

永年伯府的老太太聽聞皇後子不好，也遞了牌子要進宮，崔氏期期艾艾的跟著，也有小兩年沒見兒了，老太太思索一會還是帶上了。個老婆子，有一年沒一年的，雖是繼母，但是皇后對繼母不親近也會被人詬病。

王容與見了祖母的神就知道有話要說，就讓人去請王人過來，讓崔氏去西暖閣喝茶等候。

「祖母。」王容與先撒說，「趕抱榮昌來給老夫人看看。」

「公主等會再見。」老太太說，「聽聞娘娘已經病了好些時日，我也焦急想知道娘娘況呢。」

王容與見躲不過，讓宮人去殿外聽候，對老太太說，「近來已經好了許多，只是還乏力，已經不曾發熱了。」

老太太坐到王容與床邊，握著的手，「娘娘又瘦了，自娘娘大婚以後，就再沒見過娘娘從前臉圓圓的樣子，我看著很是心疼。」

「我會努力多吃一點。」王容與笑道，眼眶有些發熱，「宮裡什麼都有，我一定吃胖一點，下次祖母來見我，就又是從前的模樣了。」

「娘娘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老太太著的手說。

「娘娘在宮裡也沒有一個人能說知心話，就和老說吧。」

「沒有心事。」王容與笑說，「我是在宮裡當皇后耶，誰敢讓我不痛快。」

老太太仔細的看著，「你自來有什麼心事都藏在心裡不說，你小時候，不是你發作了崔氏邊新來的嚼舌賣好的婦人，我一直當你把崔氏當親生母親呢。」

王容與低頭苦笑，一手指指口，「是不是親生的母親，不用別人說，自己也覺的到。」

「我和你父親都憐惜你時喪母，對你很是寬鬆，你喜歡什麼就做，不喜歡什麼就不做，我們都不攔著你。你三個哥哥也是一味的慣你。」老太太說，「你比京城裡所有的大家閨秀都過的要自由。」

「所以你進宮后，我常常半夜醒來就睡不著，你這個自由的子，到宮裡百害無一利，就算你是皇后，沒人給你找不自在，但是架不住你自己覺得不自在了，然後在心裡就擰起來了。」老太太很是擔憂的神。

「我沒有自己想不自在。」王容與對老太太保證說，「陛下對我很敬重，嬪妃里也沒有刺頭讓我煩憂，宮務如今上手，幾個大宮人都是得心應手的，我只聽們彙報過一下耳朵，太后那如今靜修，榮昌能吃能玩，如今都能走路，也能母后了，我在宮中一切都好，祖母在家，千萬不要掛念我。」

「我如何能不掛念你，我心頭掛的一塊，有時候迷糊了還問大姑娘呢？這個好吃給大姑娘送去。」老太太失笑道，「老了，不中用了。」

「祖母如何老了？祖母還年輕的很呢。」王容與撒說，「看來以後我得多祖母進宮來，免得祖母見不著我，東想西想還以為自己老了呢。」

崔氏見了王人，眼眶一熱就掉下淚來，「我的心肝，你如何瘦了？」

王芷溪忙用帕子按住崔氏的眼角，「娘，快收收，宮裡掉淚是犯忌諱。」

「你在宮裡過的如何，陛下可曾多見你？」崔氏接過帕子吸吸鼻子問。

王芷溪面容暗淡，卻強歡笑說，「之前太後娘娘生病，陛下無心後宮，就是鄭嬪也沒見幾次陛下呢。」

「一年一年，眼看著韶華就過了，還不得陛下寵這可如何是好？」崔氏焦急的說，「你如今不是和恭妃一個宮，陛下去看皇長子時，你也上前去湊湊啊。」

王芷溪苦笑，「大皇子到現在都沒有得陛下賜名，從落地到現在，陛下就見了一次大皇子，還是在慈安宮裡。」

「那你常來坤寧宮見你姐姐。」崔氏說，「外頭都說陛下和皇后很恩，總要多來幾趟，才會有這樣的傳言。」

「娘娘不愉，向來不喜人打擾。」王芷溪說。

「我去說，我去求，讓多多召見你，都是一個爹生的，怎麼也得有幾分分。」崔氏說。

王芷溪不甚認真的阻攔道，「難道在坤寧宮多見了幾次陛下，陛下就會寵幸我嗎？」

「多見幾次總比不見好。」崔氏說。「就是你常來坤寧宮，這宮裡拜高踩低的人也知道你和皇后姐妹深，不至於給你使絆子。」

「姐姐掌宮很是威嚴，不許有人苛刻低階嬪妃的吃穿用。恭妃也是個好子，我在景宮住著，並不覺得多大不便。」王芷溪說。

「你總要當到一宮主位，有孩兒傍，我才放心。」崔氏說，「討好著別人去得到一點點的東西，我真是聽了都心疼。」

「也沒有那麼不堪。」王芷溪勸道。「三妹妹嫁過去還好？」

「你快別說了。」崔氏一臉氣憤，「你祖母給裳兒找的好人家，雖是進士出，卻是個家徒四壁還有一個寡母的，寡母及其嚴厲，回門時我看你妹妹就有點據手據腳，才知道婆婆還給立規矩呢，我都未曾讓你們姐妹在我這立過規矩，可把我心疼壞了。」

「但是你妹妹死活不讓我去跟婆母說，顯然是怕了，也不知道在家了多苦，就知道怕了。我想著只要還在京城，婆母真過分了，我還能打上門去，結果上個月你爹就給你妹夫謀了外差，全家都要去任上，我那一個心如刀割啊。」

「你說到時候天不應地不靈的地方，你妹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幫都幫不著。」崔氏很是氣悶，絮絮叨叨的說道。

「既然是爹安排的，咱們家對妹夫有恩，想來裳兒的婆母也不會對苛刻。」

不約而同，這東暖閣里的祖孫兩也在說王芙裳的事，「這個婦人我是見過，很是欽佩，為人正派又通達理，喪父后把兒子拉，把兒子也教導的很好，與事上清白正直的很，咱們是低門嫁，我把裳兒嫁過去，嫁妝面都給足了，但是私底下也是直言說，孩子是個好孩子，只是有些慣，在家只當姑娘教，出嫁后就你當媳婦教，妻賢夫禍。」

「裳兒剛開始還不樂意，但是從回門來看兩口子還是甜自得的。」老太太說，「所以那邊婆婆要裳兒立規矩，跟著學管家，裳兒也沒不樂意，崔氏說要去找婆母麻煩也攔住了。」

「總歸們兩個人好就好。」王容與說。

「崔氏總埋怨我給裳兒找了個窮人家。」祖母說，「殊不知咱們家眼下也不缺錢，給姑娘嫁妝足足的，在婆家能過的舒服氣，丈夫家有錢是錦上添花，沒有也沒什麼大礙。何況孫婿是進士出，人又能幹上進，在場上，沖著你爹，指不定以後能當到多大，到時候也是冠霞帔，誥命夫人。」

「托祖母的福，希三妹妹能知福，惜福。」王容與說。

「我也不求謝我，我把關在祠堂里可不是幾個月，我只盼著自己過的好就夠了。」祖母說，「月前要跟隨孫婿去外地上任，過來給我磕頭，倒是有些真心實意的意思。」

「會明白祖母的苦心的。」王容與說。羨慕我華服高位，殊不知我有多羨慕呀，家庭簡單，丈夫一心一意。

送走祖母時，祖母特意無病來送出坤寧宮，「好孩子，娘娘自小與你最親近，若是娘娘有什麼想岔的地方，你一定要勸回來。」老太太叮鈴說。

「老夫人放心。」無病說，「娘娘沒有多想，只是之前照顧太後娘娘辛苦了，太後娘娘一好，娘娘一放鬆，就有些不舒服，只再躺幾天就好了。」

老太太見無病也這麼說才真正放下心來，多怕娘娘是左了子，別人又勸不得，那才一個為難。

「你的孩子那邊不放人，但章媽媽時常去那邊看了孩子，那邊直接認了章媽媽做乾娘，孩子章媽媽，你也盡可以放心。」老太太說。

「多謝老夫人，也謝謝娘了。」無病說，是跟著娘娘娘的。「若是那邊有什麼無禮舉要牽扯到侯府，也請老夫人知曉，斷不用顧忌我。」

「那邊還知禮的，三爺常和他有往來，若不是個好人，三爺也不會和他來往。」老太太說，「他若有心，你好歹在宮外也是有了一個家。」

無病只送到坤寧宮外，餘下就有無憂去送，又迴轉到寢殿來，王容與讓人靜了手，「你今個兒又在小廚房琢磨啥了，香味都飄到我這來了。」

「用胡椒燉了點羊。」無病說，「宜妃娘娘也來勸了，老太太也來囑咐了，娘娘現下總算有心吃點東西呢？」

「吃吧，不吃還能怎麼樣呢？」王容與笑說，「一點小矯，說出來丟人，不說，卡在嗓子里，如影隨形。」

「娘娘不就是因為是陛下的妻子，陛下這麼多人，總有不得志的，娘娘覺得可憐，雖然是陛下在造孽，但是娘娘覺得夫妻同，也是自己在作孽是不是？」無病說。

王容與驚詫的看著，隨後苦笑，「我知道你了解我，但是每次都還是會為你了解我的程度而驚訝。」

「娘娘看起來冷漠，其實心腸極的。」無病說。「並不難猜。」

「那你是否也認為我因為這種事就耿耿於懷，從而病倒是很矯的事？」王容與問。

「娘娘掛懷不矯，但是娘娘因為掛懷而病倒，則有些本末倒置。」無病勸道，「這後宮的人是規矩禮法，是有史以來皆如此，娘娘何苦把這些人的抑鬱也攬在上，娘娘自己的抑鬱，又誰來解呢？」

王容與怔怔，「你說的對，是我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