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也沒強求，只問一句：“怎麼會傷到人？”

沈遇白眉頭微蹙：“我當時也并不在場，是聽見驚呼聲過去的。當時人已經在地上了。老三也不知道為什麼，和自己邊人分開了。”

葉知秋一愣：“那這麼說，王爺當時在附近？”

“嗯，追那頭白狐貍過去的。”沈遇白解釋一句：“不過，沒追上。”

本來那白狐貍皮他打算送給做帽子，但現在是不可能了。

出了這樣的事，狩獵無論如何不能再繼續。

葉知秋搖搖頭：“人平安就好。那三皇子這個事，怎麼理？”

比起這個事，那頭的事，反倒是無關要，現在也沒有必要立刻跟沈遇白說。

沈遇白言簡意賅：“徹查中。但未必能查到。但箭是四皇子的。”

葉知秋霎時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下意識想到了栽贓嫁禍四個字，但事擺在這里，繼皇后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四皇子恐怕有口難辯。

如果三皇子再有個三長兩短……

四皇子難辭其咎。

想起上午四皇子意氣風發的樣子，葉知秋抿了。

心里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到了梅妃。

一箭雙雕，這種計謀，梅妃做出來實在是不奇怪。

可這只是臆測。

葉知秋正沉著，陛下邊的小太監過來傳話：“陛下請王爺和王妃過去。”

沈遇白應一聲，隨后和葉知秋一同進去。

帳篷里彌漫著濃厚的藥味和腥味，混雜在一起，讓人聞著有點口發悶，不由自主就煩躁起來。

陛下沉著臉，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葉知秋上前去行禮。隨后卻下意識地去看四皇子那邊。

三皇子躺在床榻上，看不太清。

但周圍已經圍了一圈的太醫。

陛下看一眼沈遇白和葉知秋，目落在葉知秋上：“黃神醫可有給你過靈丹妙藥？”

這話一出，葉知秋也反應過來陛下為什麼想起了自己。

當初二皇子出事，及時地拿出了藥。

可這一次……

葉知秋是帶了些藥，但不確定能用得上，更不確定有奇效。

只委婉道：“有一些傷藥，不過，未必有太醫院的好。”

太醫院畢竟也是一國之中，最好大夫集結之地，還有最好的藥，各種珍藏的方，不是外面隨便什麼人都能比得上的。

說句不好聽的，那是正統，是天下名醫都希去證道的地方，可沒有那麼盲目的自信。

陛下眼底一閃而過的失，但并沒有失態，他頷首：“你過去看看。”

葉知秋應一聲，隨后走到了床榻邊上。

太醫們還在商量對策，三皇子中箭的位置是在口。

那個位置，分明就是心口的位置，底下就是心脈。

箭還沒拔，只是折斷尾羽，只留下箭桿。

還在不停地往外滲出。

再看三皇子，已是臉慘白，人也昏睡著，沒有半點讓人覺得樂觀的跡象。

太醫們都很不解，為何讓葉知秋一個流之輩過來。

葉知秋只看一眼，就皺起眉頭：“怎麼不拔箭？”

太醫們多有點輕視葉知秋：“十九王妃，您不懂，這個時候貿然拔箭，止不住，只怕人當時就不住。”

葉知秋看著他們那表，就知道他們想什麼。

想了想，還是沒忍住：“那這麼耗著，人就好了？你們商量半天，怎麼都沒商量出一個辦法嗎？”

這樣一直拖著，人遲早就是個死路一條。

太醫們也紛紛皺眉：“十九王妃還是別添了，這個時候，時間無比寶貴，回頭我們再解釋吧。”

說完一個個還拿眼睛去看沈遇白。

那意思，簡直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葉知秋無話可說。

但也知道跟這些太醫們廢話沒用。

干脆轉，拉著沈遇白到一邊去，低聲道：“王爺也上過戰場，應該知道，這種況，拖下去就是死。”

沈遇白已經反應過來：“你有法子？”

葉知秋搖頭：“沒有特別好的辦法。只能拔出來，看看到底有沒有傷到要害，傷到了，就將人醒，讓他留下言。如果沒有，哪怕看著兇險，也有很大可能緩過來。前提是不能繼續拖了。不然恐怕都要流而死。”

沈遇白定定的看著葉知秋：“你想出手？”

葉知秋有些躊躇：“我……不確定。”

這事是個燙手的事。

辦好了，給自己惹麻煩。

辦得不好，同樣也給自己惹麻煩。

如果是一個人，今日毫不猶豫。憑醫者本能，就會出手。

可不是。后有葉家，還有沈遇白。

三皇子份太尊貴，真死了，估計陛下恨不得將們這些治病的人也全都送去陪葬。

看一眼那些太醫們，嘆一口氣：“他們其實心里也明白，但是絕對不敢手。”

太醫院的是好地方，但同樣也有個弊端，那就是用藥十分謹慎，而且……太醫們個個膽小如鼠。寧可不邀功，也決不能出錯。

畢竟，太醫也是個高危險行當。

沈遇白飛快下了決斷：“我與皇兄說。”

他隨后過去跟陛下說了幾句話，又將葉知秋過去。

陛下只問了一句：“你有幾把握？”

葉知秋斟酌一下，沒敢給太高：“三。之所以敢給這麼高，就是單純覺得三皇子拖到現在還沒死，是有一定概率沒傷到要害的。”.七

隨后分明就看見，陛下眼里那一點期待的，瞬間熄滅了。

這一刻，陛下不是什麼天下之主，而就是個守在病床前的父親罷了。

葉知秋催促陛下：“您得做決斷。拖下去，失太多，就算神仙也救不回來。”

陛下卻躊躇著，遲遲不敢下決定。

葉知秋則是已經從香囊里掏出一枚蠟丸來。

想著畢竟是狩獵，還是做了些準備的，這一枚藥，是強效止丸。

但同樣的，副作用也是有的。

那就是后續必須用活藥——否則，也容易猝死。

只要陛下這頭一答應，葉知秋就打算讓太醫院的太醫們拔箭，如果沒傷到要害，但止不住，這顆藥丸，就正好派上用場。

不過，也很清楚，這枚藥丸一下去，那可真是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