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兒是徐老太太一向對喬玉言的昵稱,這世上也就只有徐老太太一個人這麼說,好像是因為小時候有一次出去踏青,說到新出的樹芽兒之類的話題。仟韆仦哾
喬玉言便念叨著自己就是這樣漂漂亮亮的芽兒,非要用這個做名字,大家都覺得小孩子的話,偏生徐老太太就是這樣寵,想用這個做名字,便真的就這樣喚。
「芽兒」這個名字就一直被這樣了下來,卻也只有徐老太太和徐老太太跟前的胡嬤嬤這樣喊。
喬玉言聽到這個名字,就瞬間淚如雨下,再看到徐老太太花白的頭髮,眼淚更是控制不住,也不管其他人,先撲到老太太懷裏痛哭了起來。
外祖母的懷裏還是帶著淡淡的檀木香的味道,還是喜歡穿潞稠的裳,喬玉言只覺得那些好的懷的記憶通通在這一瞬間,鋪天蓋地地將淹沒。
在這一刻,好像忽然間所有的委屈都復活了,不管是前世的還是今生的,忽然發現,原來自己可以堅強,是因為自己的外祖母沒有在自己邊,知道離開了這個地方,離開了邊的這個人,就沒有了肆無忌憚闖禍的底氣。
徐老太太被哭得心疼,一個勁兒著的後背,「你在信里總也不肯說自己怎麼樣了,我想著你那母親執拗的子,生怕是非不分委屈了你,偏偏你總說沒事兒,偶爾出來的一星半點兒,也都不肯說得十分明白。」
喬玉言聽到外祖母的話,終於漸漸地止了哭泣,這才想起來,在眼下這個時候,這樣大哭特哭,也實在容易老人家起疑。
「我哪裏是了委屈,我是怪你呢!你都生病了也不跟我說,我就知道,你總是覺得我不懂事,大事兒從來都不告訴我。
若不是因為停淵這回有公務在,我跟著來了江州,怎麼都不知道你病了這麼久,你是不是覺得嫁出去的外孫,就是潑出去的水了?!」
溫停淵和後面的安郡王也一邊和徐家的人說話,一邊往這裏頭走。
安郡王聽到喬玉言這個語氣不由驚異地看了溫停淵一眼,卻見他似乎習以為常的樣子,甚至角還帶了一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是喬玉言?
平時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溫停淵心裏卻比誰都明白,其實這才是喬玉言原本的樣子,他從前在徐家生活,一直都是這般說話全憑心的樣子。
安郡王也就只能將心裏的好奇咽回到肚子裏,跟著溫停淵一道進去。
若是按照正常的接待況,應該由徐家的男人們親自迎著他們過來,而老太太和謝家的舅太太們,也該先跟他們見過禮,好生一番談論之後,才請他們去外院,們娘兒們再在院相談。
但是看眼前這個架勢,很顯然徐家沒有將他們當外人,只當是姑回家省親,溫停淵到的不是對他這位巡查欽差的接待,而是對孫婿的待遇。
安郡王自然沒有什麼異議,跟著溫停淵先進門給徐家老太太請了安,然後在徐家老太太滿臉的笑容中坐到了給他們安排好的位子上。
「停淵這回有公務在,想來也是要先去洪都府的吧?那是打算什麼時候去?芽兒跟你一塊兒去麼?」
溫停淵這才起回話,「回外祖母,聖上給的日期也就這幾日了,怕是時間有點兒趕,孫胥打算陪言兒在這裏住兩天,然後啟程去洪都府,至於言兒……」
他看了一眼喬玉言,眼睛裏含著兩分寵溺,「許久沒有回江州了,想必心裏也記掛大家,便讓留在這裏住一陣兒,等洪都那邊的事料理了個大概,我再過來。」
徐家老太太顯然很滿意他這樣的安排,當即便笑著道:「也好,也好,洪都和江州也不過百餘里的路程,騎快馬一天都可以來回。」
然後又笑著跟喬玉言說起如今的事兒,聽說溫家已經分家了,眾人都有些訝異,但是這訝異也並沒有持續太久。
徐家二太太快人快語,「分家了好,言兒是咱們這裏出去的,京城規矩大,若是按照他們說的那樣給婆婆站規矩還不知道要多罪。
眼下分家了,就可以隨便自己折騰,就是睡到日上三干起,也沒有人說什麼,多自在呀!我覺得分了好。」
徐家老太太便又問起邊的人夠不夠使喚呀!和妯娌之間的關係如何呀!在京城有沒有什麼朋友之類的,橫豎就是關心一些生活上的瑣事。
原本以為見了面會有許多許多想說的話,實際上心裏也確實有這種覺,可真坐在了一起,說來說去的也還是這些家長里短。
只不過因為心不一樣,哪怕是這樣無趣的話題,聊起來也覺得十分有趣。
雖然有些不捨,但是眼看著徐老太太已經有些神不濟的樣子,喬玉言一方面覺得心疼得厲害,一方面又怕打擾到老人家,便說自己趕了一路的車,有些累了,也想回去看看自己的院子。
徐家大太太便帶著和徐家四姑娘徐璐出來,往從前住的院子去。
「知道你回來,早早地就人收拾起來了,你走了之後,老太太特意吩咐,這裏的東西不許,只人按時打掃,還跟你從前一樣。」
徐璐一直挽著喬玉言的胳膊問起京城的事兒,言談間都是對京城的嚮往,不過聽到喬玉言說起京城那些姑娘們的規矩,又覺得實在難以忍。
「算了算了,原本還想著說,跟你們一起來的那個姐夫的表弟看上去還不錯的樣子,想著要不要你給我牽個線做個,但是聽你這麼說,我也不想做京城的媳婦了,沒得還要人瞧不起,我還是找個家裏有錢的嫁了算了。」
喬玉言在京城呆的久了,聽到徐璐的話,一時間竟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隨即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經在徐家,與徐璐之間說這樣的話分明再正常不過。
還沒有開口嘲笑徐璐,就看到一個丫鬟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表姑娘,你們帶過來的那個婦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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