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九日，星期五，晚上七點，九衢市武道家協會宴會廳。

一張張圓桌整齊有序地擺放著，旁邊皆環繞了六張椅子，紅彤彤的地毯從門口一直延至最前方的「舞臺」，將大廳一分為二。

樓等強者在不斷亮起的閃燈和喀嚓集的響聲中，沿著長長的地毯，緩步。

大門之外，安保人員眾多，阻攔著緒高漲的圍觀群眾們靠攏。

如此多外罡聚集，安全問題其實已微不足道，除非發一枚核彈過來，否則沒誰會傻得襲擊這裡，但總要有人維持秩序，防備渾水魚者。

剛離開的焦點，跟在寧梓潼後的樓便看見了一藍的彭樂雲。

他的穿著兼有道袍和練功服的特，狀態相對地放鬆，似乎在神遊大廳每個角落。

「早的嘛。」樓微笑打了聲招呼。

他左顧右盼了一下，未曾在彭樂雲周圍發現上清宗其他強者，包括但不限於「武聖」錢東樓。

彭樂雲眼神逐漸清明，平和笑道：

「是你們來得比較晚。」

說完，他喊了一聲「后前輩」。

寧梓潼輕輕頷首，端莊優雅地問道：

「武聖又不想出門了？」

「錢師叔就是這樣，不應酬的場合。」彭樂云為尊者飾地回答道。

眾所周知，「武聖」錢東樓雖是千年一出的超卓人，但他子懶散，能坐著不站著，能躺著不坐著，對類似的宴會場合毫無興趣，對一干人等的寒暄應酬深麻煩，故而常常缺席。

「那其他人呢？」樓好奇地追問了一句。

彭樂雲再次渙散了眼神，不知想起了什麼問題，在好友的耐心等待里，終於苦笑開口：

「他們還沒到……」

跟著，他解釋了一句：「掌門師叔祖討厭坐飛機，是乘高鐵來的，前幾天不是連續的大暴雨嗎？很多班次取消或延誤，他直到今天才出發，雲雁師叔和明鶴師兄則陪同著他，現在上清宗的代表就我一個人……」

樓差點笑出聲，因為寧梓潼和龍真他們就在旁邊，沒多和彭樂雲寒暄，尋找著宴會桌上的銘牌，往前行去。

剛走了十來步，寧梓潼便低聲音笑道：

「你知道為什麼雲雁和明鶴非得陪著五道人嗎？」

樓腦海瞬間閃過了一個念頭，這該不會是老年版的任莉吧？

「總不能讓一派掌門獨自去坐高鐵吧？」他猶豫著猜測道。

「那給上清宗外務堂的人就可以。」寧梓潼嗤笑道，「五道人不僅害怕坐飛機，覺得那是漂浮的鐵皮棺材，一旦遇到狀況，沒法施展開來，而且還是一位存在非常薄弱的掌門，曾經有一次，上清宗年祭，直到結束，都沒人發現掌門始終未曾現。」

「有雲雁和明鶴跟著，組委會至還能記起有參戰者尚未抵達。」

這可以說是非常有特點了……樓暗自吐槽，極目眺，總算找到了書寫著自名諱的桌牌。

正要靠攏，又是一位人映了他的瞳孔，任莉披散著烏髮直發，睜著似乎只得漫畫里才有的大大眼睛，陪著位穿白連的子經過。

那子不施脂，素麵朝天，留著半遮住眉的劉海，清而俗，乍眼去，像是只得二十三四歲，可眼眸幽深，烏黑如漆，自有歷經世事的味道流溢。

作為頂尖職業賽和頭銜戰的忠實好者，不用別人介紹，樓就認出了是誰，崆峒院的一品強者，任莉的師父，「耀日劍」祁鈴。

從的長相和打扮，真地很難看出，和自家師父、「意后」費丹屬於一代，年齡在強烈要求下，各種資料皆是不詳，但肯定五十好幾了。

闖了職業賽二三十年，總是差錯地丟掉拿頭銜的機會，至今除了幾次門派間爭雄的冠軍，沒別的榮譽。

據說「后」出道那幾年，因為同樣的容貌絕艷，同樣的實力高強，總是被拿來和做對比，被稱為「小祁鈴」，因此引發了一段恩怨，在很長一段時間，是「后」的苦主。

看見寧梓潼，祁鈴淺淺一笑道：

「你這條子真有意思，彩繽紛，搭配艷麗。」

「哪裡，哪比得上祁前輩清水出芙蓉，不染一點塵埃，哪怕最普通的打扮，也能驚艷全場。」寧梓潼嫣然笑道，「只不過我作為曾經的『宗師』，等下得上臺籤，總得正式一點。」

在「曾經的宗師」上加重了語氣——拿到過兩個頭銜，一個「王者」，一個「宗師」，但皆是龍王和武聖閃耀當代前拿的。

祁鈴的表略微一滯，旋即笑容清雅地點頭：

「那我不耽擱你了。」

說完，領著任莉便走向了側方，整個過程里，後者淑地保持著安靜，未發一言。

走了幾步，任莉低聲音問道：

「師父，剛才那位是誰啊？」

「龍虎的寧梓潼。」祁鈴語氣平淡地回答。

任莉頓時恍然大悟：

「我就說旁邊那人很像樓，原來真是他！」

接近三個月沒見，作為一個稱職的臉盲，對樓的長相已是陌生。

另外一邊，直至坐到餐桌旁，樓才約品出「后」和祁鈴剛才對話里的冷嘲熱諷。

們彼此譏笑了對方老來俏，像是妖婆，而「后」以頭銜這件事完了致命一擊，

汗，這對話弄得就跟和尚打機鋒一樣……

收回思緒，極目四，樓看見了一位位往常只在電視里見過的強者，他們有的縱橫十幾二十年，有的剛突破幾年，正飛快躥升，但名字皆讓自耳能詳，至於面孔，有的更是曾經出現於自己在臥室的海報上。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一陣，進來位高超過一米九的男子，他穿著相當的武道服，澤淺白，間雜深紅，用特殊的材料織就，行走之間，展出剛而威猛的線條。

他的鬢角往上梳起，黑髮扎著古代武者常見的髮髻，廓剛，五稱不上帥，卻自有一種睥睨四方的男人味道，正是燕趙堂首席，「后」寧梓潼一代的武者，現年四十四歲的董霸先。

在「絕對雙驕」時代前，他拿到過四個頭銜，兩個王者，一個宗師，一個超品，被為「戰王」，是當時備期待的強者，可惜，生不逢時，遇上了「武聖」和「龍王」，之後幾年，到樓大一那會，他僅僅拿到了一個宗師頭銜。

不過，他似乎逐漸調整了心態，走出了影，最近兩年百尺竿頭再進一步，重新煥發了彩，連拿了兩個頭銜，去年的「武聖」，上個月的「麒麟」，有種不讓「龍王」和「武聖」專門於前的氣魄，為絕代雙驕時代拿到頭銜最多的「其他」武者。

和「龍王」不茍言笑的威嚴不同，董霸先睥睨之中噙著微笑，時不時與邊的外罡強者談笑風生，他們是燕趙堂的員，容貌明艷，風姿婉轉，喜模仿魏晉名士的一品林書瑤，被董霸先稱為日後頭銜強者，剛二十九歲的二品王確，才晉陞一年卻讓王確讚不絕口的三品胡書白……

收回視線，樓看見九衢市武道家協會的理事長李灝登上了半高檯子，準備致辭。

此時，要來的外罡強者全部抵達，大門緩緩合攏，只留下數幾家合作在。

幾位嘉賓發言之後，也是本屆組委會負責人的李灝笑道：

「今年有五位小友新晉外罡，作為以培養武道宗師為目的的賽事，我想從他們之中出一位來揭開本次比賽的帷幕……」

上半年是玄武派茍雯，十州島孟良，下半年八月，冰神宗樓，上清宗彭樂雲，崆峒院任莉相差幾天地先後突破，是近十年裡，魚躍龍門者最多的一年。

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的鼓掌認同，李灝讓禮儀小姐端來大口玻璃瓶，裡面擺放著五個小球，每個小球皆有裂口，藏著書寫姓名的紙團。

不是三分之一，五分之一的概率……樓角了一下，有種合該是我的直覺預，眼睜睜看著李灝前輩拿出一個小球，出紙團，展了開來。

「龍虎俱樂部，樓。」李灝哈哈笑道。

果然……樓輕笑搖了下頭。

「有請曾經的宗師，『后』寧梓潼為我們出樓的對手。」李灝攤手邀請道。

寧梓潼站起，娉娉婷婷上臺，從另一個箱子里，拿出了一團的紙張。

舒展開來，凝眸一看，寧梓潼角緩慢勾起，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絕艷笑容。

這看得樓心驚跳，覺得這簽怕是不太好。

過了幾秒鐘，寧梓潼嗓音清悅地開口：

「吳越會……」

我，孽緣啊……不會和我師姐打吧？或者「小丑」？樓心頭咯噔了一下。

從寬鬆的意義來講，吳越會算是自己的師門……

聽到這三個字，場也是一陣喧鬧，各位外罡皆興緻盎然。

寧梓潼頓了兩秒，繼續宣布：

「辛小月！」

呼，還好……樓稍微鬆了口氣。

這是吳越會寒螭派的外罡強者，前年年底才躍過龍門。

但絕對不可小視，能在三十歲以後突破至外罡的，古代沒有，當前也不超過五指之數，而就是其中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