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期看著幺娘,笑了一下:「我原本以為不會那麼早有孕的。」
雖然付憫一直標榜自己和付大人不是一路人,但是據云期前世今生對的了解,反而是姐妹兩個裡面最符合付大人在外人眼裡的樣子的——孤高清傲,十足十的清流做派。
即便宮,但那畢竟不是自己願意的,按理說不會這麼早有孕才是。
也不知道在宮中都經歷了什麼。
不知道是該說宮裡人辦事快還是慢,雲期前腳剛進了定國公府的大門,後腳冊封郡主的聖旨就到了。
「凌河郡主」,傳旨的宦笑瞇瞇的,「接旨吧。」
雲期看著這位過去十分悉的宦,對著他手中的明黃捲軸跪了下去:「臣謝主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後站起來,便有鄭氏邊的人十分見機地往宦手裡塞了一個荷包。
「有勞大人跑一趟了。」鄭氏對他也十分客氣。
這種沒了底的人最是毒辣記仇,吃孝敬不嫌多,記仇也不嫌。
所以滿京城的人對宦的態度一向是捧著敬著,畢竟宮中風雲變幻,今天還是個灑掃看門的小太監,說不準明日就了哪位主子跟前的紅人。
更別說眼前這位李公公是陛下幾十年的心腹了。
李公公對著鄭夫人回之一笑:「小姐出類拔萃,頗有當年初代定國公風,陛下見之心喜,這才跟國公府搶上人了。」
「被陛下看重,是的福氣。」
雲期站在一邊,在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奉承中,充分地表現了一個吉祥的自我修養——面帶微笑,一言不發。
不知道多奉承結束之後,李公公對著雲期笑了一下:「明日小姐可要記著進宮謝恩哪。」
雲期微微福:「自不敢忘。」
不過現在對於定國公府而已份尷尬,既不算是自己人,但若是非說是外人又未免顯得薄。
因此李公公走了之後,眾人之間就只剩下的古怪。
雲期看了看眾人,無心繼續親切友好,行了個禮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明日還要進宮謝恩,若是運氣好說不準能見付憫一面,雲期可不願意繼續在無謂的關係上浪費時間了。
何況雲期與他們並沒有什麼,非要說的話也是跟薛雲霓的深厚一些。
而現在薛雲霓不在府中,即便說什麼在其他人眼裡只怕也是害死薛二爺的元兇又在盤算什麼。
鄭氏看著雲期自顧自離開的背影,悠悠地嘆了口氣:「也是個可憐孩子。」
.........................
可憐孩子云期回到院子的時候就發覺院子里空無一人,就連以往都會等雪青也不見了影子。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孤獨。
別人給的雪青留不住,強留的方渠一門心思想要逃走。
這次離開南疆的時候雲期也沒有再聯繫方渠。
現在方許過得不錯,方渠見到哥哥之後未必願意跟走,再加上雲期現在也不想著什麼早晚收心的天真事了,索就當做沒有這個人。
左右現在也不缺邊人。
幺娘為雲期倒了一杯水:「小姐。」
雲期對笑了一下:「你在謝長安手底下位階不低吧,真就打算跟著我了?」
「公子說小姐邊總要有人的,不是我們的人也是一些雜七雜八信不過的,既然如此還不如讓我這個信得過的來。」
雲期笑了一笑:「他倒是想得多。」
幺娘看了一眼雲期,覺得不像是在生氣,於是趁機說道:「公子對小姐一向是周到妥帖的。」
唔。
幺娘簡直是昭然若揭地在幫謝長安說好話,雲期有些想笑,但是想一想說的也沒什麼錯。
謝長安不管為人事如何,待雲期確實是十分妥帖的。
可以說自從兩人知道彼此底細之後,雲期因為謝長安的存在省去了很多力氣。
不過眼下一切因為郡主封號又來到了新的岔路口,雲期也並不想要跟幺娘討論謝長安待如何,微微笑了一下就不再說話。
好在幺娘也十分知道分寸,見雲期沒有回應也不再開口。
一路舟車勞頓,兩人都不輕鬆,這一夜就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天剛破曉雲期就醒了,這有些反常,猜測今天恐怕要有大事發生。
但是剛剛在西北立了功,按理說這個時候即便有人要對出手,也不會選在風口浪尖的時候。
可若不是有人要對下手,那是因為什麼呢?
既然已經醒了,雲期索來幺娘服侍洗漱,等用過早飯之後,兩人便坐上馬車前往皇宮。
作為新出爐的凌河郡主,雲期這一路走得十分順暢。
這時候陛下還在上早朝,從宮門進去之後直接去的皇後宮中——是眷,按理是應該對陛下謝恩后再去皇後宮中。
雲期想起趙宛對這位皇後娘娘的形容:心狠手辣。
倒是不這麼覺得,當年做皇后的兒媳的時候,這位母后可是十足十的溫敦厚。
哪怕是後來因為鎮北王府的事不願再見趙景殊,皇后都是一副溫寬厚的樣子,還說是趙景殊做錯了事,咎由自取的。
不管當時是因為什麼原因說出這樣的話,雲期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真的把當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直到親耳聽見這位溫的母后說斬草除。
所以對於即將開始的今生第一次鋒,雲期的心裡充滿警惕與小心。
所以在皇後宮中看到笑容可掬的皇后時,甚至有些晃神,一時竟是忘記了,這位皇后在撕下假面之前,是那樣溫的一個人。
「臣參見皇後娘娘,娘娘......」
雲期的見禮話還不等說完,皇后就直接說:「不必多利,起來吧,來人,賜座。」
等雲期坐下了,才對著下首坐著的一個麗婦人說:「現在的小姑娘都是禮數周全的,哪像你年輕的時候,見到本宮一個勁地漂亮姐姐。」
婦人掩口而笑:「那時候年輕不懂事,家裡又慣壞了,現在可不興這麼慣兒了。」
「是呢,」皇后也笑,「兒家雖說應當養,但是養的太氣可不好。你看則,阿玉,就連永昌在的時候也是個皮實的姑娘。」
婦人又笑:「分明還有個定國公府的雲霓,我看皇后姐姐是向著自己家的兒媳婦,這才故意不提雲霓的。」
皇后的目再次落在雲期上:「凌河與薛雲霓不就是姐妹,看著倒像是天差地別的。」
雲期與薛雲霓,即便是還假扮姐妹的時候,也沒有人能夠違心地誇一句有姐妹相。
所以皇后說這話雲期並不覺得奇怪,但是真正令到警覺的是為何他們要提到薛雲霓。
不管是從跟今天宮謝恩的關聯,還是與皇后的親近程度,按理說都不該與薛雲霓扯上關係。
就像是特意提起一樣。
皇后含笑看了雲期一眼:「陛下有意為薛家兒賜婚,你年紀還小,不知道雲霓可有什麼心上人,免得我們點鴛鴦譜。」
賜婚......
雲期的臉有點發白。
前世也是有這麼一出的,但是沒這麼早,是在明年鎮北王府覆滅后不久,定國公府也正是因為這樁婚事,才接替了鎮北王府駐守北疆,最終滿門戰死。
為何今生卻提前了。
皇后看著雲期的臉,笑容微微地淡了:「看你這樣子,莫不是雲霓早就對人芳心暗許,啊呀,這可不好了,陛下可別把好好一樁談做壞了。」
雲期看著皇后,笑了起來:「娘娘這是哪裡的話,陛下賜婚,自然是談,怎麼會做壞了呢?」
皇后看著雲期,笑容更盛幾分:「倒是跟太子說得不錯,是個跟則一樣聰明的孩,麗妃,你說是不是?」
麗妃?
雲期的目落在婦人上,這就是趙宛的生母麗妃?
麗妃對著雲期出一個慈的笑:「則也說伶俐,但是現在看看也就是一個普通姑娘,比之太子妃尚且不如,太子殿下這麼誇,太子妃要喝醋的。」
兩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麗妃在這,不管是不是專門來幫雲期的,都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有一個人在總比孤面對皇后要好一些。
皇后又看了雲期一眼:「昨日落了雪,宮中雪景也是一絕,不妨出去看看。」
宮中雪景自然是的,或者說宮中四時之景都是極的,但是皇后這個時候單拎出來說,只怕是有意支開雲期。
雲期看了兩人一眼,又看了看已經站到一邊準備引路的,笑著站起來:「那臣就卻之不恭了,也有幸賞一賞宮中景。」
帶著雲期走出皇后的宮殿,順著路帶進了一件暖閣。
「外頭實在是冷,這裡是觀雪景最好的地方,小姐稍作休息,有事呼喚下就好。」
雲期頷首:「有勞大人。」
在宮中住了那麼多年,哪裡是最適合賞雪景的地方能不知道?
這暖閣雖然暖和,但是四周都是枯枝,就算是強稱破敗之也遠遠不夠格。
不過除此之外,在這裡說話是絕對的死角,不管與什麼人說什麼都不會被發現的那種。
看來是有人想要見啊。
雲期氣定神閑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皇后真的有心暗箱作什麼,在後宮雲期也做不了什麼,還不如順其自然呢。
直到一杯茶飲盡,門口的簾子也終於響了一聲。
一隻帶著束袖的手拂開簾子,那手腕上還帶著紅綠碧璽,看著十分特別。
雲期一看見那碧璽手串就忍不住挑起了眉:「謝長安?」
謝長安走進來:「久等了。」
「是你要見我?」雲期有些不贊,「何必在宮中相見,這裡多耳目口舌,徒增許多麻煩。」
謝長安笑了一下:「實在是有件事想要問你。」
「什麼事?」
「當初我去南疆的時候說,去掙軍功好回來娶你,你還記得嗎?」
這話的曖昧含義實在過於明顯,雲期的手攥住自己的角,定定地看著謝長安:「自然是記得的。」
謝長安出笑容:「陛下有意為我賜婚,薛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雲期看著他:「你這是......在求娶我?」
謝長安點頭。
忍不住起了壞心,問:「那若是我不答應呢?」
謝長安眉一撇,做出一副可憐的樣子:「那我就只能跟陛下說,臣懷大志無心兒長了。」
雲期笑起來,然後說:「好。」
謝長安也笑起來:「臣何其有幸,能與郡主喜結良緣。」
說到郡主雲期就笑:「你知道我這次西北之行的獎賞是什麼嗎?」
謝長安是知道的,但是看見雲期這種古靈怪的樣子,就猜出來有些顯擺的心思:「是什麼?」
不過他估計錯了,雲期並不是顯擺,而是把這個當笑話。
「陛下封我凌河郡主,哎呀,兜兜轉轉,還是了郡主。」
謝長安忍不住笑起來:「也未必,你這畢竟是封賞的郡主,說不準哪一天你就了公主呢?」
雲期倒了杯茶水給他:「借你吉言好了,雖然我並沒有那麼想當公主,但是份越高,日後行事就越方便些。」
謝長安喝了茶,就起告辭了:「我總該去回了陛下,你好好等著我來娶你吧。」
雲期也出溫的笑意:「我等你來娶我呀。」
雖然不知道陛下為何要為謝長安賜婚——他之前還表現出想要削弱世家的念頭。
不過雲期也是樂見其的,畢竟不管陛下打的是什麼算盤,真正便宜的還是雲期和謝長安——若是正經求娶,兩個人的份是最不相配的。
一個是國公小姐,一個卻是世家分支子弟。
一個是父母早亡的孤,一個卻是兄長出息的嫡次子。
是各種意義上的天差地別。
從貴重的程度上來說,謝長安比不得雲期,但是若是從份家庭上說,雲期又遠遠不如謝長安。
所以謝長安之前說去南疆掙功名,若是沒有什麼功名,定國公府就是為了臉面都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不過現在好了,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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