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師的再次記憶移植，整個兒過程用了一下午。晚上五點，喬季卡終於醒來，一睜眼，還不等旁人說話，便聽主道：

「好像做了一個很好的夢呢！現在夢醒了，原來……一切依舊。」

百里夜猛地閉住眼，卻依然沒有擋得住有一滴夜的劃落。

他努力了將近一年，到最後，卻還是把人又帶回原點！

「後悔嗎？」這聲問，是宇文息發出來的。他正站在喬季卡的床邊，低頭與之對視，目淡然。

所有人都往喬季卡那看去，似都在等著的回答。

半晌，但見子點點頭，主承認說：

「後悔了……但不能逃避。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不可以當做沒有發生。因為騙了我自己，卻騙不了其它的人。除非把你們的記憶都換掉，不然，我總會覺得自己是個飄渺的過客。明明都是一步步走來，就只有我，連個腳印也不曾留下！」

話裏帶著無盡凄苦，百里夜上前去勸幾句，可剛邁一步，卻見喬季卡也向他看來，同時道：

「對不起，我居然把自己的過錯怪罪到你的頭上。」這話一邊說一邊以手輕著自己還未見隆起的小腹，再一開口，竟是道：「我們的契約到期了，但是我失言，懷上了你的孩子。不過你放心，這孩子能不能活得下來還不知道。我這殘破不堪的是我自己造的孽，我自己心裏有數。所以百里家不用擔心這個。夜，我們離婚吧！履行當初的約定，這是我跟你強求來的，現在都還給你！」

這番話差點兒沒把百里夜的鼻子氣歪！他算到了喬季卡恢復記憶之後有可能會接不了從前，但卻怎也沒算到，這人剛一睜眼，卻是要跟自己離婚！

該死！

「哪裏有什麼契約！」他怒目而視，道：「那東西我早就撕了！讓你懷上孩子也是我的意思，所以，你的話統統不立！」

他一否定，在一旁的西門和黎小沐正想要歡呼，卻不想，喬季卡再開口，竟是道：

「可是怎麼辦呢？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我沒有辦法想像我們的孩子因為我的曾經而……而死去！那樣我會瘋掉！所以，讓我離開你，那樣我還可以騙自己說這孩子沒有父親！可若你我安好，你我如何在全家人的期待中看著他從我的里流失？」

黎小沐「哇」地一聲就哭了，一邊哭一邊道：

「嫂子，你不可以跟哥離婚！你們離了，那我怎麼辦？」

喬季卡的眼裏也泛了眼，一手，把已經到了邊的小沐攬了過來，然後的發，說：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我想補救，卻被人扔到江里。你竟原諒了我，小沐，真的謝謝你！」

一時間，哭聲一片，就連西門都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宇文息湊進百里夜，小聲說：

「要不你就放走，等過了那道門檻，你再把接回來！」

百里夜深吸一口氣，微閉雙目，心中思緒不住地翻騰著。

話是這樣說，可這門檻怎麼能是說過就過得了的？喬季卡的心中有那麼多那麼多事在堆積著，是得有多大的勇氣，才能一個人把那個門檻功過？

但也不能就這樣僵持，半晌，終還是道：

「好！我放你走。但我找人來重新簽一份契約！喬季卡，如果七個半月之後你平安生下孩子，我會立即把你們接回我的邊。如果孩子沒了，我就給你一年的時間去調整自己。一年之後，不管你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只要活著，都必須給我回來！」

這話帶著濃濃的霸氣！但卻霸得讓人。

喬季卡再不拒絕，強忍著淚點了點頭。一間，眼淚到底還是紛飛。

宇文息默默垂頭，良久，終還是問出：

「那這一年，你還打算見我嗎？」

喬季卡抬頭看，當時此刻瞬間又再度融合。從當年滾落山崖被他救起，再到如今懷了孩子他仍然無微不至。每一份都恩，都是今生償還不了的債。

「不見了。」輕搖起頭，「誰也不見了吧！」

「不行！」有人突然出聲兒，是西門。「我不管你見不見夜哥哥跟息哥哥！我也不管你是要去什麼地方！卡卡，我必須得跟著你！不管你接不接，我都得跟著。這是我欠你的，一定得還！」

很堅決，堅決到讓所有人都有點驚訝。百里夜帶著希看向喬季卡，他希能接，至這樣，邊就能多一個人照顧。

但心裏明白，喬季卡點頭的機率，太了！

然！就是有一種不可能會為可能！

面對西門的要求，喬季卡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竟是說：

「好，那就跟著吧！有你跟著也好，至我吃穿不愁！」

百里夜氣得咬牙——

「這什麼話！難道我還能讓我的老婆孩子在外苦不？」

喬季卡頭一偏，反問他：

「怎麼還是老婆呢？我很快就不是你的老婆了！我們履行契約，離婚吧！就按三年前說好的，我們離婚！」

男子屏住氣，悶聲道：

「你這是何苦？我都答應給你一年的時間，你說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我讓你去過，可為什麼一定得離婚？」

喬季卡沖他眨眼——

「你怕什麼！我們之間不是又有新的契約了麼！一年之後，你若有心，再把我娶回來就是。這一次，我想要一個真正的婚禮！不再凌駕於相互利用，再不凌駕於任何條條款款。百里夜，這一次，我想只因為！」

……

四天後，兩人於拉斯維加斯簽字離婚。

名字的最後一筆落下時，喬季卡忽然就笑了！說：

「你看，我們結婚時我就以為你是怕被人發現自己結婚，所以才到這地方來。可是後來才知道，你準備了那麼盛大的一場婚禮。如今我們離婚，地方還是在這裏，但心境卻全然不同。」

「有何不同？」百里夜的最後一筆也落下，然後再眼睜睜地瞅著公證人員了一個大章在上面。離婚證書生效了！

「我也說不上來。」子起，跟著他往外走去。「就覺結婚的時候好像不是那麼太明正大，反而離婚時，心裏底氣更足了！」

百里夜失笑，張了張口，卻又不知再該說些什麼。

「夜。」到了外面，已經分別有兩輛車子停在那裏。一輛是百里夜的布加迪威龍，一輛是西門開來的保時捷。「我跟你說個事。當初推我到黃浦江里的那伙人里，有一個我看著十分眼。但那時候想不起來是誰，矇著面，只了雙眼睛。可如今想來，那是葉霜。還有那時我們出海，就是我聽到宇文息吹笛子跑出來的那次。我看到對面駛來的船上有兩個人，一個是齊樺的小姨李兒，還有一個只見背影和側影。我那時只覺也很眼，卻失去了從前的記憶。我告訴你，那個人也是葉霜。我也搞不明白這些事怎麼會跟葉霜攪在一起，印象中，那個子雖然面冷了些，但人還不錯。也曾勸過我要調整自己的心態，接你待我的好。可是一轉眼，卻又是這樣一張本來面目。人，實在是太奇怪了！」

百里夜搖手，道：

「沒什麼好奇怪的。既然有了這些行為，就是有一定的目地。我是一個原因，再一個原因，便是我如今想要查的。」

「嗯。」喬季卡點頭，再道：

「我也覺得，一定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針對！也許這種喜歡在從前還沒上升得樣強烈，但是這東西誰說得清，可能突然之間就覺得沒你不行，必須要拆散我們。不過現在我們離婚，你放心，我安全了。」

以為分析得八九不離十，可百里夜還是不完全贊同，他說：

「沒有那麼簡單，如今我們能夠確定的，是葉霜跟人蠍就是同一個人。但不能確定的是，這麼些年潛伏在我邊，到底是為了什麼。我不是個浪漫主義者，單純是為了，這樣的答案我不相信。而且就算最初是為了，那麼後來呢？似乎在你出現之後，就把目標點又放到了你的上。所以，為了到我這裏也許是真的，但八也沒想跟這麼多年，只是差錯地遇見了你，這讓驅使一直留下。不覺得奇怪麼？若只想讓你死，當初為什麼還要讓李兒再把你給送回來？如此來看，應該是想讓你活著，而且還得千方百計地喚回你的記憶，讓你像以前一樣活著。也許在你上，還有什麼想要得到的東西！那都是有可能的！」

喬季卡皺眉，心中有的痛在逐漸升華。葉霜想要喚回的記憶，於是……就犧牲了小安嗎？唯一的弟弟，在這世界上唯一僅存的至親之人！就這麼被犧牲掉了嗎？

一時間，有強烈的恨意襲上心來！

百里夜瞧出端倪，趕上前扶了一把，急聲道：

「別氣，小心孩子！卡卡，我們的婚姻關係雖然解除，但是你知道，在我心裏，你依然是我的妻子！你肚子裏的那個生命，只能是我百里夜的孩子！所以你得保重自己，盡一切可能的保全母子平安！我可以保證這一年之不出現在你面前，但你不可以拒絕我對你的保護。一旦有事，一定要聽小的話。請最好的醫生，先保自己，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