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王夫人驚詫地看著蕭如月。

皇後娘娘這雙眼睛是要察人心麼？

明明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子，可這雙眼像是歷經了無數滄桑，眸中瀲灧著深沉世故，令人不寒而慄。

「正如王夫人所說，你不會坐以待斃，本宮自然也不會。」蕭如月如姜的纖長手指著茶盞，一字一句地說道：「王夫人可要想清楚，你把本宮的份捅破，和本宮讓王婕妤的日子不好過這兩件事，哪件更容易。」

「我家映月，什麼都不知道。」王夫人的聲音低了下來，兒在心目中的位置始終高過一切。

當初送映月宮，最初是因為太皇太后的意思，但同時也是的意思。

相公為人耿直，朝中瞧他不順眼的人不，尤其是魏王一黨，廣結黨羽排除異己，幾次三番在暗中找機會要對他不利。

那時候，再沒有比送映月進宮更妥當的方式了。

君上登基幾年，後宮一直就是擺設，把兒送進宮去，無異於是讓獨守空閨守活寡，為母親也極不忍心，但這決定是不得以而為之。

心中一直對兒心存愧疚。

無論如何，萬萬不能令兒再次陷危險之中。

「皇後娘娘不希這件機被提前宣揚出去，臣婦也希，我家映月在宮中不會多一個敵人。」王夫人徐徐道。

這是能妥協的底線，也是能爭取的唯一東西。

蕭如月端起茶盞淺淺呷了口茶，復又笑盈盈地道：「本宮掌管後宮，但只要王婕妤安分守己不做越矩之事，本宮也不能拿如何。王夫人認為呢？」

王夫人沉默不語。

蕭如月輕輕放下茶盞，瓷與檀木的相撞，發出「鐺」的輕響，迴響良久。

扶著秋詞的手站起來。

王夫人還跪著，垂眸看著地上，看不清是何神。

蕭如月徑自從王夫人邊走過，走到後，略微頓了頓，「王家若肯與本宮合作，王婕妤在後宮的日子，自然會比如今好過幾倍。」

王夫人背上僵了僵，毫不猶豫拒絕道：「絕無可能！」

就算對映月心裏有愧，也決不能拉上王家作為賭注。

「王夫人有了決斷就好。」蕭如月淡淡道，聽不出喜怒。

頓了頓，又道——

「出了這扇門，我還是工部水部司的員外郎司徒。」

秋詞若無其事扶起王夫人。門打開，蕭如月率先走了出去。

王尚書好似怕別人欺負了他的夫人，早早就在外面候著了。

見著蕭如月便迎了上來，「司徒，我夫人都跟你說什麼了？怎麼說了這麼久？」

瞧他一臉著急的，不知的還因為他是要來捉呢。

蕭如月一時沒忍住就笑了出來，毫不掩飾自己此時的真實。

王尚書就尷尬了，「司徒啊，你們在裏面說了什麼說了這麼久，不會又是要談什麼納妾的事吧？」

納妾？

蕭如月慢了一拍，恍然想起，王尚書府上應該還有幾個姬妾的，可自打進了府，便從未見過。

再聽王尚書這句話，莫不是，那些姬妾都是王夫人給張羅安排的。

蕭如月眼底掠過一閃而過的若有所思，拍了王尚書的肩膀道：「大人放心吧，夫人找我們進去，是希能幫大公子尋覓到良緣。令千金是宮裏的貴人，要與大公子相配的子，自然要多方考慮。「

王尚書聞言明顯鬆了口氣，「我王家沒什麼門第只見，只要那姑娘家世清白，與我家老大互相有意，是平民子也無妨。秋詞姑娘若有何事的姑娘，不妨介紹看看。」

蕭如月面微沉，說道：「我們家秋詞可不是婆。」一句話，婉拒了王尚書。

王尚書愣了一下，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失禮，失禮，是我說錯話了。秋詞姑娘怎麼會是婆了。我一時口快，司徒莫怪。」

在當下，三姑六婆是社會最底層的人，把人家的年輕姑娘說婆，這是莫大的侮辱，換了別人早就翻臉了。

秋詞與王夫人也走了出來，王尚書迅速走向王夫人，「你也真是，老大的婚事不必急於一時的。你瞧司徒第一次上門就與人家說這種事，是不是太之過急了。」

王夫人方才已經了王尚書與蕭如月的對話，蕭如月給遞了個眼神，便接上話。

「你瞧司徒年紀輕輕便已有佳人在側，咱們其越可比司徒大了好幾歲呢。他的終大事至今也沒個著落，你不急啊。」

王尚書被夫人這麼一說，倒是無話可說了。

好一會兒咕噥道：「我也急嘛，別人像其越一般大，兒子都滿地跑了。」

蕭如月忍俊不。

「大人，夫人，時辰不早，下要先先行告辭了。」

「不再坐坐麼，時辰尚早呢。」王尚書一臉認真地留客。

蕭如月推說：「下要先送秋詞回去，怕耽誤了下午的事。」

王尚書也就不好再留客了，王夫人臉有些勉強，方才在裏頭說的那些話，對來說多是有衝擊的。

王家三口送蕭如月與秋詞二人到門口，秋詞上了馬車，王大公子王其越的目仍依依不捨。

蕭如月將他的神收眼中，便上了車。

馬車漸漸遠去。

王夫人著馬車，眼底一片深沉。

自君上登基，後宮虛設，不近，大夏朝野上下人盡皆知。

可自打這位東陵公主主中宮之後，君上便專寵其一人。外界傳言皇後娘娘用狐之獻於君前，而與皇後娘娘幾番接下來，並不覺得皇後會是獻之人，眉清目秀，眉目之間自有傲骨凌寒。

經過今日之事，方才明白，君上是一國之君，但終究是平凡男子。會上皇后這般的子，想把捧在掌心給一切，也是理之中。

後宮中下毒之事，怎麼會是出自的手呢？

皇后如此清俊之人，本不屑這等下作之事。

疾馳的馬車裏，蕭如月靠著車廂閉目養神，很是疲憊。

「娘娘，您把什麼都對王夫人說了，真的無礙麼？」秋詞不解地看著蕭如月。

「無妨的，王夫人是個聰明人。」蕭如月緩緩睜開眼。

論聰明，姚梓妍那等蠢貨比不上王夫人的一半。真不知道當初怎麼會被姚梓妍這種貨給騙得團團轉？

而今想來，當年的是一葉障目，愚蠢之極。

「清楚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只要還在意兒與整個王家的存亡。」

蕭如月笑了笑，又補充道，「再者，真要揭穿了司徒無的份，於、於王家半點好沒有，反而會使王尚書無端陷漩渦之中。一心為了丈夫與兒著想，絕不會這麼做。」

秋詞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怔看著蕭如月。

的樣子像是在問，「這於王家又有何干係？」

蕭如月手理了理袖口，淡淡道：「當初在瓊林宴上，是王尚書主向君上請旨，讓司徒無工部任水部司員外郎的。」

秋詞恍然大悟。同時心裏也是極為震撼。

皇後娘娘的行環環相扣，步步為營，如此周全的思慮，豈是常人能想到的？

忽然就明白，君上獨寵娘娘是有理由的。

天底下可沒有幾個子能比得上娘娘的這份睿智城府。

馬車很快到了太白樓，蒙好面紗的秋詞與蕭如月作別後隨即進了太白樓。

這一幕在外人看來，便是傳聞中神莫測的太白樓掌柜三娘子，竟然與工部的員外郎依依不捨。換句話說，年紀輕輕的工部新任員外郎，竟然能得三娘子的青睞，這人許多人羨慕嫉妒不已。

蕭如月正要上車之際，眼角瞥見不遠一頂十分眼的轎子。

吩咐青青跟上，走向那轎子。

轎子的主人遠遠見走來，催促著轎夫趕走，但青青更快，一下攔去了轎子的去路，轎子裏的人只好命令停轎。

「杜兄，怎麼見了我就走。」

轎子裏走下來的人，斯文俊彥，臉上微有赧，又有些尷尬，不是杜子衡又是誰。

杜子衡支支吾吾道：「司…司徒賢弟，好巧。」

蕭如月挑了挑眉，不作聲。

杜子衡見狀只能苦笑，「沒想到司徒賢弟竟然認識大名鼎鼎的太白樓掌柜。」

「機緣巧合罷了。」蕭如月輕描淡寫，反問道，「時辰尚早，杜兄這麼早出門，是要到太白樓消遣麼？」

「這……我……也不是。」杜子衡結結的，「不是來消遣的，就是湊巧……也是湊巧，打從這過時，瞧見你來接人，便猜想你還會過來。」

他說的晦，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便轉開臉不敢看了。

蕭如月一時無語。

他還是在胡思想。

因為份尷尬，本來是盡量避開杜子衡的，同朝為，但各司其職，見的機會幾乎沒有，方才也是不想他再幹什麼傻事，才住他。

可眼下這份，想說不能說，真是尷尬極了。

回去定要好好罵罵那個狗皇帝！

都是他乾的好事。

宇文赫，你瞧瞧你這個皇帝當的！這都是什麼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