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顯打斷了他說話,“你認識劉牧多久了。”
丁翦愕然,照實回答,“多年好友。五六年的總有了。”
“劉牧是京畿本地人。”
“是,京畿人士。他家族是兩代之前遷移京的小士族出,他是家中長子。”
“去年的八月初十,城外兵城之夜,宮中同時生出劇變,聖人當時還是晉王,帶了五百兵宮侍疾。”裴顯說起去年的舊事。
“我追查當夜的宮事,心中就曾經生了疑問,聖人當時只是藩王的份,為何能如此順利,五百晉王府親兵直紫宸殿外,並未遭阻攔。”
他敲了敲桌案上擺放的六尺宮值守圖,
“當夜,聖人由西南城門宮。值守西南皇宮城門的守將,正是劉牧。”
裴顯聲線沉下,“劉牧行可疑。他的背後,或許另有其主。”
“丁翦,你日常多盯著他。”
丁翦帶著深思的表告退了。
裴顯並未在值房停留多久。他今日申時準點出宮。
回了兵馬元帥府裡,換了會客的鮮亮袍,帶上了一張拜帖。
等到夜之後,朝中重臣紛紛歸家,他騎馬上了夜後宵的長街,直奔京城東南邊的安仁坊。
安仁坊是京城有名的富貴坊。居住在裡面的都是功勳高門。
晉王府佔據了東邊半座安仁坊,靠西另一半的安仁坊裡,就安置著王相王懋行的邸。
他今夜做了一次不速之客,不請自來,專程拜訪王相。
拜訪的目的是兩件要事。
當面隻提第一樁。
王相很快親自迎了出來,兩人在布置風雅的正堂落座,裴顯客氣寒暄幾句,提起第一樁來意。
“敢問王相,裴某去年曾經聽說,謝家郎,王氏,乃是京中佳配。去年五月裡,謝氏家主曾經將兩家的八字合婚送給裴某親眼見過。後來怎麼不了了之了?”
王相王懋行,四大姓族的太原王氏出,文武百之首,在京城場經歷了多年的大風大浪而不倒。
聽到裴顯的來意時,也只是略驚愕了片刻,便又重新鎮定地啜了口清茶。
“裴中書夤夜到訪,竟是為了我家六娘和謝瀾謝舍人的婚約而來?”
王相須微笑,“老夫一時竟未想到。實在出乎意料啊,呵呵。”
裴顯淡笑,“不敢瞞,謝舍人曾經是裴某中書省的得力下屬,如今又是東宮的得力臣屬。下奉了皇太的口諭,私下裡拜謁王相,當面詢問一番。皇太殿下的意思,謝家郎,王氏,若是可能的話,如此佳配,還是極力玉的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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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裴顯和王相的談並沒有持續太久。
王相王懋行, 場沉浮了數十年,城府深沉,如古井無波。聽裴顯幾句道明了來意, 隻呵呵笑著,把話頭扯開, 和他說起了京城最近的閑話。
不置可否,也是一種態度。
王相對王謝兩家的這樁聯姻, 不甚看好。
王相沉得住氣打太極, 裴顯同樣沉得住氣, 兩人你來我往,笑說起了京城的閑話趣事。
各家的閑事都聊了一遍, 王相口乾舌燥,搖了搖頭, 最後笑談了一句, “裴中書耐心上佳, 看樣子能坐個三兩晚也無事。老夫不了,子骨比年輕時差了許多, 抵不住了。裴中書今晚想要討個準信,老夫是給不起的。關於這樁婚事,老夫只有一句話好說。”
“婚事中途出了變故,變故不在老夫這邊, 而在謝氏。謝家郎, 王氏,兩邊的合婚裴中書也看到了,家連生辰八字都給出去了, 六禮行了一半, 謝氏忽然送回了合婚, 說八字不合。”
王相撚須笑歎,“謝氏說我家六娘和他們五郎的八字不合,另送了一份相合的八字來,卻是他們族中所謂後起之秀的九郎。當初山中佛寺兩家相看,來的是謝五郎,我家六娘點了頭,兩邊才定下的婚事,難道他們謝氏換了個小郎,我們太原王氏就要應?”
王相說著,搖搖頭,起送客。
“時辰不早了,老夫上了年紀,夜裡眼花乏力,比不上你們年輕後生力旺盛,不留裴中書了。老夫隻說一句,如今的謝氏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謝氏了。這一代謝氏家主的為人世,呵呵,會稽謝氏,名聲在外,其實不符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謝家郎,王氏,眼看是不了。
只要王相在世一天,兩家再無聯姻可能。
裴顯得了王相一句準信,卻也不試圖勸說什麼,也不多停留,直接起告辭。
王相親自把他送到會客的正堂庭院邊。還要再往外送,裴顯攔住了。
“更深重,吹多了夜風恐得風寒。王相還請留步,保重。裴某自去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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