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看看這時辰也是不早了,該是謝過主人離開的時候了,葛蕓兒幾位千金陪著公主走出小花園子,迎麵見一個小男孩,他本在廊子上彈著琉璃丸子,看見有人過來便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問:「家姐,這位姐姐看著麵生,是哪個府上的?」葛蕓兒笑道:「公主,這位是我的弟弟,命喚葛淨宗。宗兒,這位是當今聖上的胞妹帝姬永寧公主,還不快向公主施禮?」
那小孩一聽,連忙畢恭畢敬地向公主施禮,那一板一眼的模樣,還真像是個小版的葛清遠。聶清麟知道這該是葛清遠的弟弟便笑著說:「免禮了,模樣長得雖像姐姐而不像哥哥,但是教養禮數卻是跟兄長有些相似呢!」
看著小兒手裡的琉璃球子,聶清麟不覺又想起自己小時與這小兒的家兄彈著琉璃丸子的形,那時尚小,略有些無賴,可是葛清遠卻是個有樣的,雖然總是喜歡住弄,但是臨了到最後,卻是會故意放水,讓平白得了許多的琉璃小球。
一路說說笑笑來到了門口,葛清遠早已立在門口等候,深邃的眉眼默默地看著公主,待到公主走到了眼前,便又適時地垂下。
永安公主送上馬車時,笑著對葛蕓兒說:「今兒承了你的兒,以後便是該本宮做東,還衆位姐妹來宮中一敘。葛蕓兒與幾位千金笑著應承下來。
回了宮中時,聶清麟原想著太傅應該已經理完公事回府了。卻不曾想,太傅居然在雛宮等著呢!跟太傅打過招呼後,便了室的屏風後換下衫,穿上便服。等穿好出來時,便見單嬤嬤剛從隔壁的書房裡出來。
葛清林心知,單嬤嬤必定是將在葛府裡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地向太傅稟告了一番,單嬤嬤盡職盡責的對象本就是太傅,倒也不是這個假主子該點破的,無謂地一笑後就坐在榻上,命隨侍的宮調配好熱水泡了泡腳。
這時,一個新派來的小宮用小托盤呈過來一個扁圓的小銀盒子,聲說:「公主,這時侍監新呈上來的玫瑰染膏,是江南的胭脂齋新近配出的方子,倒是比以前的仙花搗出的好用,要不要試用一下?」
聶清麟對所有孩子穿戴的件都是癡迷不已,因著有時還要客串去那龍椅上坐一坐,玉手的指甲是沒法養出來了,便也是只能在一對玉足上下下功夫,當下便允了。
那小宮也是伶俐的,梳頭打扮上又有些新花式,其手巧的程度自然是花溪村的那個鐵匠家兒所不能比的了。
這是阮公公特意挑選著出來給公主梳頭打扮的宮。阮公公也是個機靈的,哪個才是現下裡最寵的,他的老眼看得分明著呢!自打這永寧公主進了宮,他覺得太傅大人的口味又是一變,許是厭倦了男兒,對這個酷似聖上的公主卻格外的上心,這男不忌,兄妹通吃的豪邁,就連在宮中見慣了荒唐的阮公公也是暗暗咂了咂舌--真有先皇的風!
砸完了舌頭,便是認真的幹活,送往雛宮的東西和奴才便是最最細出挑的。這小宮便是,手藝高妙得很,單手執著一支細的蟹爪細筆,沾著香味襲人的花染膏,不一會便將公主飽滿圓滾的是個腳趾甲均勻地塗抹了艶麗的紅。
聶清麟微微抬腳兒打量時,太傅正好從書房裡出來,一室便看見那舉起來抹著蔻丹的小腳,艶麗的紅襯托著小腳更加瑩白了,讓人恨不得將那對小腳放在懷裡狠狠地弄一番才好。
揮揮手,讓奴才下人們推了下去。太傅便踱到榻前,手握住了那隻玉足,湊到自己的鼻前嗅了嗅。聶清麟弄得臉頰也跟染了花膏一般,急急地想回腳:「太傅怎的又是這般不正經,腳有什麼好聞的?」
衛冷侯卻是不肯撒手,薄在足背的上深深地印了一吻,才不急不緩道:「都說人應是『屐上足如霜,不著頭』,有人足至深,納了妾卻是只在那對玉足上便了事兒,丟了元。原是不明白爲何,如今品了公主這玉足的滋味,便是有些豁然開朗……」
聶清麟卻是聽得一待,跟在太傅的旁真是有學不完的知識!
只當太傅也準備效仿一番那足辟的怪客,怯地說道:「剛剛抹了花,太傅休要給弄髒了……」隻把太傅逗得哈哈大笑,按住了小人兒便是不停地追問是什麼會把公主的腳弄髒。
正在胡鬧著,太傅忽然看似不經意地問道:「那葛府的影壁好看嗎?」
聶清麟臉上的笑意不減,略帶迷茫地說:「什麼?」
衛冷遙單手支在耳旁,雙眸雖是帶著笑意,但是那英俊的臉龐卻是微微轉冷:「我問你,那影壁好看嗎?」
聶清麟不聲,依然是一聲:「嗯?」可是心裡卻是暗自鬧起自己今日的不謹慎,真不該在單嬤嬤面前那般放肆……
「若不是那影壁好看,公主為何會與那葛清遠談論半天義?難不是那葛大人的英俊吸引了公主?」太傅麵掛寒蒜冷聲問道。聶清麟在太傅大人如炬的目下,無辜地眨了眨眼,心裡卻是漸漸安定下來:看來幷不是發現了其中的暗度陳倉……
「就是那影壁的字好看,隨便說說而已……太傅明知我作慣了男子,自己以爲行事得,可是了太傅的眼便全是錯的了。太傅若是認定本宮是水楊花的子,只管棄了本宮,去找那見了男子便啞的好了!」
說完便是一扭,將自己的臉捂在被子裡,下方才被太傅突然變臉嚇慘了的心臟:乖乖,還以為那單將軍其實是個深藏不的狀元呢!以後可是真不敢在太傅的眼皮子底下幹這等事了。若是敗,若是簡單地賜了一死,便是太傅的善心了。想那太傅折磨人的手段甚多,哪一樣都是自己消不起的。
可是太傅卻是當這小龍珠還在生氣,倒是把那
吃醋的心收了收,消融掉這臉上的寒霜笑著又去逗弄那小人兒去了……待到太傅終於是得了趣,收了手,到底是把那抹了蔻丹的足,弄得髒污了一片……
幾日後,正是趕上月初大朝,聶清麟穿上龍袍坐在正殿之上。
被太傅罰著閉門在家的吳閣老突然上了朝,領著翰林院的學究們呈上了洋洋灑灑的萬言書,請聖上開恩,看在沈大儒無子,族譜男丁稀薄的份兒上,恩準六皇子前去宗廟替沈老盡忠。
原來沈大儒在生前修訂注釋了一本儒家的經史,見解獨到,開印後被各地書院廣爲傳抄,大儒的名聲大振,一時間有在孔孟聖賢之後的氣勢。沈大儒是堅定的保皇派,在朝為的時候便與衛太傅勢同水火。宮變後,大儒自嘆回天無力,想著宮中的兒外孫的境,便尊重聖賢之言:「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早早地歸了。
幸好衛冷侯雖然鐵石心腸六親不認,但是對於這種德高重的識時務者還是會網開一麵,倒是讓他在家中病死在兒榻前。可是那六皇子卻是不同,既然有這樣響亮的外公,又是為皇子,保不齊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六皇子病死倒是正中太傅的下懷。
可是吳閣老今兒這一出,卻是從何說起?
原來大儒膝下只有一,便是了宮的六皇子之母。大儒與結發妻子一生舉案齊眉,幷未納妾,妻子便是屬意過繼一子,奈何沈弓良的思想雖然崇尚儒家卻幷非頑固不化,對那後繼無人卻不大在意。本以爲宮中有爲皇子的外孫撐腰,也不會有那以後家宅被侵占的困擾。
可是一夕宮變,大儒鬱鬱疾,走得突然。
沈大儒的旁氏宗親見著沈弓良家中遭遇大變故,也不知了什麼人的挑唆,居然藉口沈儒家無男丁,幹起了侵占地産的勾當,沈家的夫人眼看著無棲之所。沒了辦法,只能到托人,最後還是吳閣老應承下來,主來向聖上請願,讓那六皇子回去替外祖母穩住宅院的安寧。
太傅從頭到尾沉著臉,不過最後卻是眉頭一舒:「沈家無子,乃是命中注定,然大儒的名聲不亞於二聖,想來聖上也會酌考慮。不過一個外姓的外孫去主持沈家的公道終是不大好啊,若是六皇子肯捨棄皇姓,歸了沈家的宗譜,便是合乎理了,也解了沈家無子之憂。」
吳閣老一聽這話,又要吹起了鬍子,卻被太傅一揮手,又被彪悍的侍衛架起來,一路輕快地扔出了午門外。
太傅的意思很簡單:你們這些窮酸書生別給臉不了臉,你們的請求我已經滿足了,道兒已經劃出,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聶清麟在龍椅上輕吐了口氣。
從始至終,葛清遠都沒有站出來,可是心知這一切一定是默默立在朝堂下,一臉沉靜若水的男子所爲。
君不負故人之托,卻不知是不是個君子。是一不小心,提點了個什麼樣才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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