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府的喧鬧一點都沒影響到姜昭,舒舒服服一覺睡到了月明星稀之時。
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公主府,姜昭懶洋洋地了手腳,上清爽干凈,想也知道金云們已經為清洗過了。
而陸表兄肯定一醒來就離開了。
姜昭沒有喚人,先是半瞇著眼睛發呆了一會兒,骨頭兒里微微的發酸發痛,提醒前不久經歷了一場極樂之事。書上寫的果然都是真的,雖然也有一些痛,但和平日里遭的擰痛、脹痛、針扎痛、痛相比完全不值一提,所以姜昭適應的很快,也很配合。
而且,是真的好舒服啊,又一次地喟嘆陸表兄的溫,心中竟然生出了些許的貪。
對常年在疼痛中的人而言,哪怕一的快樂也是值得回味許久的,偏這一次姜昭被抱著的時候會到了前半輩子無與倫比的快樂。
像是失了重的小鳥兒,飄在空中的云朵上;像是下的花苞,舒展開來鮮艷的花瓣;也像是從來沒有中過毒的另一個姜昭,前所未有的輕快起來。
此刻,姜昭覺得,可以遲一日再去死。
拉了拉鈴鐺,金云等人讓人傳膳,小云吞、燕羹、蜂紅棗糕、果卷兒、醋芹蝦仁等熱氣騰騰的膳食擺在姜昭的面前,嗅著食香甜的氣息,咽了咽口水,竟然難得的有些了。
珠雀將的頭發小心地攏在肩后,姜昭一手拿著勺子一手拿著玉筷,臉頰鼓鼓的吃地頭都不抬。從前怎麼沒覺得每日的膳食那麼味,難道是今日公主府的廚娘格外的用心?
“舅舅是從宮里給我撥了一個廚嗎?”咽下一口湯的間隙,姜昭問邊的婢。
金云們看著郡主進食香甜的模樣,又是吃驚又是欣,聞言笑著搖頭,“郡主,宮里的膳您又不是沒有吃過,真比起來還不如我們府上的廚娘。”
哪里是廚娘的手藝變了,是今日郡主的心好,胃口大開。想一想,郡主都許久許久沒有好好地用一次膳了,每次都是蔫蔫地喝上幾口湯,形纖細地令人心疼。
有的時候即便是多吃了一塊糕點,之后吃藥的時候也會吐出來。
思及今日讓郡主開心的原因,金云決定日后見到陸郎君的時候要客氣一些。
“嗯,賞廚娘十個銀錁子。”姜昭有封邑,手里本不缺銀錢,心好的時候賞人很大方,十分闊綽。
“那陸郎君那里,郡主可有安排?”廚娘都得了賞,郡主要如何對待陸郎君。
陸表兄麼?姜昭想著方才親接過的男子,吞咽的作慢了下來。
其實對陸照的了解不是太多,上輩子也不過是在姜晴歸寧的時候見過他一面。姜昭只記得,陸照是金陵人氏,亡故的母親與三房的嬸娘是姨表姐妹關系。
三年前,陸照的母親重病,彼時陸照剛通過了金陵會試,是頭名的解元。陸照的母親牽掛獨子,便拖著病給自親近的三嬸娘去了信,托多照顧陸照一番。
后來不久,陸照的母親果然就亡故了,陸照依照禮數為母守孝,也未參加次年的春闈。三嬸娘家世微薄,對金陵頭名的外甥十分看重,年前陸照出了孝便去信到金陵。
陸照要在京城參加春闈,上個月便拿著書信上門拜見,更在父親和三叔挽留之下留在了安國公府,一直到了今日。
而半個月后便是春闈。
能給陸表兄的東西很多,但陸表兄想要什麼呢?姜昭細細地思索,先是把主意打到了春闈的上,要不要從舅舅那里套個口風,將春闈的幕悄咪咪地一些給陸表兄?
不,不行!姜昭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念頭,陸表兄是君子,若是這麼干了不僅辱沒了他的才華而且對其他的舉子不公平。
再說,尋死前模糊聽說過二嬸娘炫耀婿是個探花郎,二嬸娘的婿不就是陸照嗎?也正是因為陸照了探花,二嬸娘才沒那麼反對他和姜晴的婚事。
可見,陸表兄本就是有才學的。
“郡主若實在想不到,不如和廚娘一般,厚厚地賞賜陸郎君一份金銀?”金云看郡主苦惱的模樣,開口建議。
雖然在公主府,但是對安國公府發生的事也十分了解。下人們多踩低拜高,金云曾聽過有人暗中嘲笑三房,來了個親戚也窮酸得很,上門打秋風。
想來,陸郎君應該手下不寬裕,郡主賞他金銀豈不正合適。
再者,金云這般說也有自己的心思。金銀對于世家權貴而言是最易得的東西,端看郡主隨手賞廚娘便知道。若是郡主同意的建議,那也說明郡主對陸郎君只是一時興起,本不上心。反之的話,接下來郡主和陸郎君定然還會有牽扯……
“不行,陸表兄氣質清貴,定然是不喜金銀等俗。”姜昭一口否決,可知道舅舅邊的那些老大人們暗中收禮的時候不要金銀,多是收些書畫玉石之類。
送玉石代表的意思有些曖昧,還容易被他人看出來貓膩。
于是,姜昭決定要送陸表兄名貴的書畫,孤本最佳!
“今日孟家同太子的事,父親和母親如何反應?”姜昭吃的有些發撐,子地歪在榻上,終于有興趣了解太子和孟家一事。
“郡主,那可真是太彩了,聽說……被公爺和公主殿下堵在了房里,靖王殿下和兩位皇子都在,全都看見了他們衫不整地抱在一起訴衷。殿下大怒,當即要人駕馬車宮覲見陛下,好歹被公爺給攔下了。公爺還派世子送走了幾位殿下,知事的下人也全都敲打了一遍,不準人說出去。”寶雀繪聲繪地將聽到的傳聞說與姜昭聽,手舞足蹈的模樣逗姜昭噗嗤一下笑出聲。
母親這些年的脾氣見長,還好父親記得太子現在還是儲君。怎麼能將此事明正大地鬧出來?到時既傷了皇家的面又狠狠得罪了貴妃太子。只有忍不發,暗暗地將事捅到皇帝舅舅面前,才能得到最大的實惠。
反正那麼多人親眼目睹,舅舅手里還有充當耳目的玄冥司,遲早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母親的心本郡主能理會,還是本郡主給舅舅去一封書信吧。”姜昭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準備寫一封書信傳到宮里。
將今日的事代清楚是其次,姜昭主要是惦記上了皇帝舅舅庫的幾本古書,前朝大家的珍藏,是僅此一冊的孤本啊。
陸表兄應該會喜歡的吧。如果他喜歡的話,那可不可以借機再與他春風一度?
姜昭角微翹,心里的小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
“另外,安排幾個人去查查姜晴和二叔最近一兩年可有異常。”一封信寫到尾聲,又低聲吩咐了一句。
次日,安國公府的氣氛異常沉悶抑,尤其在東宮以及太子的外家分別派人送來了一車珍寶后,府中的異樣就連神經大條的書陸十都覺到了。
“郎君,您看那邊的馬車帶金,是宮里來的,還有那幾輛,聽說都來自高貴妃的娘家。”
陸十跟著郎君從安國公府的角門出來,不錯眼地著大門占了半條街的馬車,心中也覺得奇怪,“長公主殿下難道今日還要再辦一場宴會?可府中,萬萬不像啊,今日我去領膳食的時候都不敢說話。”
陸照聞言,遠遠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語氣平淡,“走吧,我們上的銀子全帶齊了?”
說起來郎君從昨日歸來后也很奇怪,今日還要他拿著銀子,出府賃宅。在安國公府住著不好嗎?陸十收起心中的疑,忙點頭,“都帶齊了,郎君,總共是一百零五兩三錢銀子。”
陸家從陸照的父親在時逐漸破落,而陸照父親去世時陸照不過才六歲,孤兒寡母在如狼似虎的族人覬覦之下只堪堪守住了家業的兩。
陸母不善經營,便將所有的希放在了陸照的上,專心供他進學,多年耗費,到了今日,陸照的上只剩下了一百兩銀子。
金陵倒是還有些田地和老宅,可遠水解不了近。
前世的陸首輔已經飛快地估算起幾城的價,東城最富住不得,南城魚龍混雜位置偏遠不能住,想來想去只有到西城和北城去賃宅。
“我們去北城,再尋中人。”陸照做下決定,帶著書開始奔波。
奈何事與愿違,因為臨近春闈,全國各地的舉子都要到京城來,京城中的客棧住滿了人,稍稍看的過去的房舍也都全租出去了。
所以中人領著陸照到北城奔走了一個多時辰,最后只尋到兩空著的宅子。一宅子破爛不堪,要休整過才能住人,時間來不及,陸照只瞥了一眼就搖了搖頭。
另一宅子倒是好好的屋舍齊全,還附帶了不算小的院子,然而這宅子屋主要價每月十五兩,還必須租滿一年!
手中只有一百兩銀子的陸首輔面不改地給了中人五十個銅板的辛苦費,帶著書又回到了安國公府的角門。
“郎君,不若我們等到春闈結束后再搬出去?那時肯定就有空的宅院了。”考不中的舉子肯定要退房回鄉,陸十當然沒有把自家郎君算在其中。
“明日,我們去西城,如果再尋不到就去南城。”陸照做下的決定從未有過更改,安國公府他絕對不能再留下去。
不單單是因為上輩子的屈辱經歷,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昨晚,他夢到了不該夢到的人。
三十六歲的陸首輔第一次同子相親,二十二歲年輕的熱地記住了那滋味。
雨點打得她頭頂上的蕉葉叮咚作響,甚是好聽,胖貓蹲她肩膀上瞇著眼聽。 雨滴順著蕉葉淌入她的衣袖…… 她仰頭看向陸繹移到自己頭頂的青竹油布傘, 心中不禁有點感動,這位錦衣衛大人總算有點人情味了。 “這貓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陸繹淡淡道。 胖貓哀怨地將陸繹望著,深以為然。 “……” 今夏訕訕把貓抱下來,用衣袖替它抹了抹尾巴尖上的水珠子, 把貓放他懷中去,忍不住憋屈道, “大人,您就不覺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麼?” 他沒理她,接著往前行去。 傘仍遮著她,而他自己半邊衣衫卻被雨點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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