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話一出，引來圍觀眾人接連的附和，衝突愈演愈烈，呈燎原之勢迅速被點燃。

素嬈一聽‘華壽堂’三個字，下意識往那邊看了眼，說話的是個年人，黃骨瘦，渾竹竿一樣瞧不見半兩，穿著棕褐的短打，神極為囂張。

“漢城還有第二個華壽堂？”

素嬈低聲音對金絮問道。

金絮觀察著場中的況，聽到這話，分心回：“沒有，你們要查的就是他家的藥館。”

“華壽堂與我們金氏藥館一直存在競爭，我還沒來得及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倒是先上手了。”

“這樣鬧下去況隻會更糟。”

素嬈看著群激的一眾百姓，低道：“你還是先穩定住局麵，究竟是什麽況留待後麵再詳查。”

放任金三爺理下去，過了眼前這道檻，招牌怕是也砸的稀爛了。

藥館做的就是誠信。

一旦信譽損，誰還敢來此買藥？

他們說話的功夫，華壽堂的小廝又道：“藥館做的是人命的生意，金家昧著良心賺黑心錢不怕折壽嗎？大家說是不是！”

“是！”

“你們今天必須給個說法出來，咱們平日裏都是在你家買藥，有一就有二，誰知道你們還能做出什麽喪盡天良的事來。”

“……”

眾人的謾罵夾雜著老婦的哭嚎，將金三爺和幾個跑堂的辯解聲得全無痕跡，他們氣的臉發白，愣是拿這混的狀況沒有辦法。

就在這時，金絮邁步而出，走到了藥館的匾額之下。

“你怎麽來了？”

金三爺看到這位侄子，詫異問道。

“三叔！”

金絮對他微微點頭，沒有多說其他。

這間醫館由三房打理，按照道理來說他不該越俎代庖，所以方才一直站在底下看著，但他沒想到的是，局麵會混這樣。

要再顧忌什麽麵的話，他們金家數代經營的心就得付諸東流了。

“諸位冷靜一些，聽我說。”

金絮用力將聲音擴散出去，瞬間蓋過周圍所有人，百姓見他紛紛大喜。

“是金公子，金公子來了，總算來了個能管事的！”

“金公子你快管管這些人，生意不是這麽做的。”

“……”

大多數人安靜下來，僅有幾道零星的議論還在繼續，金絮不顧四周異樣的眼，上前將老嫗扶起，溫聲道：“老夫人別擔心，此事既然牽扯到我們藥館，金家必然會給出個代來。”

他一句話鏗鏘有力，猶如強心劑般瞬間安了躁的百姓。

老嫗麵上淚痕未幹，抓著他的手，子抖得像狂風中懸在枝頭的枯葉，不知何時就會倒下。

“我兒，我兒死的太慘了……”

泣不聲。

周遭百姓見狀亦覺心酸，更有人背過子抹淚，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腳步蹣跚的拉著牛車，領著年僅六七歲的孩兒辛苦來此，就為了給兒子討個公道。

自古最悲不過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們是如願以償了，金三爺的臉就難看了，他剛才強勢說了那許多話，在這一句承諾前，盡數了笑話。

“阿絮，分明居心叵測，你一力攬下是想要承認賣假藥的罪名，給金家抹黑嗎？”

這番訓斥可謂是不留麵。

金絮早知他會怒，聞聲回頭，正道：“真相如何查證後自有分說，三叔也不希稀裏糊塗擔了賣假藥的罪名吧。”

“藥館一直是我在打理，真相如何我還能不清楚？”

金三爺膛劇烈起伏，怒道：“你今日當著他們的麵說什麽查證，難道是在質疑你的親叔叔？”

“侄兒不敢。”

金絮皺眉看著他，神鄭重：“我所作所為，隻是想還金家一個清白。”

“說來說去你還是不相信我！”

“三叔！”

金絮忍不住加重了語氣，事關人命，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分辨清楚的，關鍵不在於他信不信，而在於漢城的百姓是否相信，在於府和律法如何裁奪。

他知道這位叔叔平日裏最重麵，換做其他事，他為晚輩定會忍讓，但此事重大，不容存私。

“這是我以家主的份做出的決定。”

金絮冷聲道。

“家主……”

金三爺氣急反笑，“好，好個家主，你胳膊肘向外拐，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肯信我，好的很！”

“請佛容易送佛難，我倒要看看你後麵怎麽收場！”

他狠狠一拂袖，扭過頭去，再不看他。

金絮見狀也不同他糾纏，溫聲安了老嫗兩句，而後開始詢問大致況。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同素嬈使了個眼。

要查清楚此案，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此人到底因何而死，衙門的仵作他信不過，還得給才行。

素嬈微微點頭，緩步走向那板車上躺著的人。

周圍人滿為患，唯獨靠近死者這一片區域空了出來，突然多出一個人，當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要幹什麽？”

“這姑娘誰啊？”

“那裏躺著的可是死人……”

繁雜的議論聲伴隨著素嬈的每一步，那老嫗反應過來，連忙要去拉，“姑娘，這是我兒子，你……”

“老夫人安心，隻須驗看下。”

金絮忙擋在前，老嫗聽了這話倒是沒再阻攔，反手抱著孫兒，淚流不止。

“往後咱們娘倆可怎麽活啊……”

孩子悶不吭聲，隻是安靜趴在懷裏，時不時用眼角的餘瞥向那牛車的方向……

素嬈站在牛車旁邊，看了眼這瘦的有些枯槁的男人，此人麵如常，皮不見外傷，未有明顯中毒痕跡。

這就奇怪了。

微微俯撐開眼皮，按眼球，隨即，那瞳孔竟然以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圓形？

人還沒死！

“來個人幫忙！”

素嬈扭頭喚道，突然出聲驚得圍觀眾人倒吸口涼氣，金絮反應最快，忙招來兩個跑堂聽指揮，讓人將死者從牛車抬到了地麵上平放。

金絮看著這幕萬分疑，急道：“阿嬈，怎麽了？”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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