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英本沒給大夫人阻止的機會,在門口點了下頭一溜煙就出去了。
大夫人臉慘白的著眼前的俊年,似乎無法習慣他竟然真的手段如此狠辣。之前總是聽說四爺變了變了的,大夫人自己也知道陸離早已經今非昔比,但是有句話說得好,不切不知痛。就比如說,如果沒有謝安瀾當初在明蘭院的那一次立威,即使心裡知道謝安瀾不是們以為的那種懦弱無用的人,也還是會有人忍不住去挑釁是一樣的道理。
陸離並沒有向謝安瀾那樣擅闖當家主母的院子大發雷霆。他的反應簡直稱得上是和風細雨,但是在大夫人眼裡卻比謝安瀾更加可怕。
陸暉為什麼那麼討厭,甚至是憎恨陸離?
無他,面子而已。
陸離的存在讓陸暉這個被寄予厚的陸家繼承人芒黯淡。陸暉一直以來驕傲的自尊心無法承認他不如庶弟這個事實。這樣的陸暉會求陸離幫他找先生嗎?絕對不會。只怕陸暉寧可會試落榜,也不想要接陸離的施捨。如果只是悄無聲息無人知道的況下,陸暉可能還會為了所謂的大局一邊心理扭曲地痛苦憎恨著,一邊無可奈何的接著。但是現在被陸離直接讓人問上了門,只怕就是陸離真的把東臨先生請到家裡來了,陸暉也不會接的。
而最讓陸暉難以忍的只怕就是他的妻子背著他去求陸離,連自己的妻子都不相信他,陸暉的憤怒和痛苦可想而知。如果陸離再狠心一點的話,只是這一點就能毀了陸暉的心境,讓他這一次的會試一塌糊塗。這樣的力和辱,在柳浮雲蘇夢寒穆翎這些人上或許會為發向上的力,忍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但是陸暉從來都不是一個心堅定的人。至沒有那麼堅強,否則他不會針對陸離。
大夫人慘白著臉,震驚地著陸離,雙手的指尖無法控制的抖著。
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有些獃滯,著陸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謝安瀾含笑上前,扶著陸離的胳膊笑得真誠而關切,「大嫂怎麼了?這是不適麼?」
大夫人彷彿見鬼一般的看了眼前這一對俊男,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道:「我...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謝安瀾點點頭,輕聲道:「大嫂慢走,不送。」
大夫人彷彿沒有聽到的話,步履凌而匆忙地朝著院門外走去。
二夫人和三夫人面面相覷,回過神來連忙向兩人告辭追了上去。
看著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謝安瀾靠在陸離懷中忍不住低頭悶笑起來。陸離垂眸,眼眸中帶著幾分淡淡的無奈,「有這麼好笑?」
謝安瀾連連搖頭道:「其實也沒有,只是看到大嫂的表,我就忍不住......」幸災樂禍。果然不是個善良的人。
陸離嘆了口氣道:「陸暉這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考上的機會原本就算大。即便是請了大儒指導...這短短半個月又能補什麼樣?」
謝安瀾眨了眨眼睛,問道:「什麼如果不出意外?什麼樣的意外能讓他考中?」
會試能上榜的一共也不過兩三百人,整個東陵國一次參加會試的人有多?謝安瀾新近聽到的八卦,據說上雍貢院共計有一萬一千個號棚,大多數況下是差不多夠用的,但是有時候也會出現不夠用的況就臨時加蓋。也就是說,每次會試的舉子基本上不會於一萬人。一萬取三百,泉州偏僻落後,文風也不盛。在文風鼎盛的地方,會試高中的比例是十比三四,甚至一半以上。也就是說,每年會試至有三到四的名額是要被上雍,海臨,華這幾個地方佔據的。於是泉州這樣的小地方能夠考中的幾率就更低了,一萬個里能有一個都算是運氣,有時候連續幾屆一個都沒有都不稀奇。
這才是真正的萬里挑一啊。謝安瀾在心中驚嘆道,還是三年一次的萬里挑一。跟科舉比起來,高考算什麼?
陸離看了一眼,淡淡道:「舞弊。」
「......」謝安瀾摟著他的肩膀,真誠的道:「心理太黑暗了不好,真的。一點吧,上輩子陸暉考中了對吧?」
陸離抬手將的手拉下來,給了一個我懶得跟你說的眼神。
當天下午,陸家大公子和大夫人居住的翰墨苑裡發生了從未有過的激烈爭吵。或者說是陸暉單方面的大發雷霆。據府中流傳的小道消息,陸暉當著整個翰墨苑的下人的面,疾言厲毫不留的叱罵了大夫人一頓。甚至還手給了大夫人一個耳,大夫人站立不穩額頭到了屏風的邊框,看上去更加慘不堪言。甚至聽說,陸暉揚言要休了大夫人。大夫人被罵的無地自容,忍不住抱著兒子放聲大哭。還是陸夫人趕來,斥責了兒子一番又好好的安了媳婦一番這才將這事兒平息下來了。只是才剛剛搬回京城就發生這樣的事,大夫人的面只怕剩不下幾分了。
而且,這事肯定會在陸暉心中留下印記。以陸暉自尊心強又極面子的格,以後無論如何都很難再對大夫人恢復原本的了。
被自己的妻子懷疑和不信任,對一個男人來說還有什麼比這更大的恥辱?
「夫人,大公子真的想要休了大夫人?」陸英站在謝安瀾後,看著悠然的哼著不調的曲子一邊翻閱手中的賬冊,忍不住問道。
謝安瀾頭也不抬,淡淡道:「說說而已,你還真信啊?」
陸英聳聳肩道:「昨天下午翰墨苑真的鬧得很厲害啊。看大公子那模樣,像是恨不得將大夫人給打死一般。」
謝安瀾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所以我跟你說啊,男人的自尊心真的是要不得。大嫂昨兒說的話做的事確實讓人很不舒服,但是那是對我們來說。至是真心想要為大哥著想的,就算是為了這一點,大哥也該給留幾分面子。男人這種生...呵呵。」
為跟陸暉同一種生的陸英忍不住了脖子,小聲補充了一句道:「四爺肯定不會這樣的。」
謝安瀾乾脆放開了賬冊轉過來看向陸英,笑容甜,「嗯,我絕對相信這一點。」他敢嗎?本大神就算武力值還沒完全恢復,對付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弱,還是可以毫無心理力的將他從東揍到西,從南揍到北的。
瞬間領悟了謝安瀾話中的真意的陸英恨不得抬手自己一個。
看著陸英苦惱糾結的表謝安瀾不由得笑出聲來。
確實相信陸離不會這樣做的。這世上有的男人靠欺人和弱者維持自己的自尊,有的男人靠自己獲得自尊。陸離那樣的人,謝安瀾相信即便是在最落魄的時候,即使他遇到的不是現在的謝安瀾,他也不會將失敗和挫折發泄到人的上。因為這對於他們來說,本就是一種恥辱。可惜,這樣的道理卻並不是每一個男人都能夠懂的。
轉回繼續看賬冊,謝安瀾一邊道:「你有空糾結人家夫妻之間的問題,不如多花點心思辦正事。」
陸英連忙陪笑道:「夫人,您吩咐的事我可都辦得妥妥帖帖了。」
謝安瀾嘆氣,「小哥,你是打算當一輩子的小廝麼?我覺得陸離不會想要一個年過而立的小廝的。」
「......」我不是小廝啊,我是護衛好麼?麥冬才是小廝!
謝安瀾道:「我讓你送去靈武寺的人送去了麼?讓你找的人找到了麼?你家四爺的茶樓在裝修了麼?還有...最重要的是,我給你的訓練菜單還有你家四爺給你的書,都、看、完、了麼?」
陸英原本還算得上俊朗的臉頓時就糾結了一團。
「人送過去了,夫人要的人還在找,茶樓也按照夫人所說的在重新布置。訓練...呃,書...」沒看完。陸英覺得自己有些苦,他只是想要做個護衛...管事其實也可以。把自己賣給四爺求個和母親的安之,順便達到一點自己的目的。但是為什麼還要讀書呢?他如果喜歡讀書為什麼當初要去練武呢?既然要練武,為什麼還要讀書呢?
謝安瀾憐憫地看著他道:「知道為什麼你家四爺是指使人的,而你是被人指使的麼?」
「因為四爺是主子啊。」
謝安瀾道:「因為他肚子里的墨水比你多,腦子比你好使。」
陸英了腦門,問道:「夫人,你和四爺誰讀的書多?」
「......」
「所以說,還是武力比較重要。人家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嘛。」陸英滿意地下了結論。
謝安瀾冷笑,「你是兵麼?就算你是兵,讀書人就能弄死一打跟你一樣的兵。沒事多讀點書吧,年。」
「......」
難得一次跟夫人言語爭鋒,居然一敗塗地,陸英很是沮喪。進而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難道真的是因為我讀書太太笨了?
看著陸英蔫頭耷腦的離開,坐在不遠繡花的蕓蘿忍不住笑,「夫人,您怎麼總喜歡欺負陸英呀?」
謝安瀾了個懶腰嘆氣道:「因為最近他主子變得越來越不好欺負了啊。翰墨苑那邊還有什麼消息麼?」
蕓蘿眨著大眼睛,興緻地道:「聽說,今兒一大早,大夫人就回娘家去了。」
謝安瀾點點頭,「那看來是沒什麼事兒了。」
「唉?」蕓蘿不解,大夫人都回娘家了,看起來才像是有事吧?
謝安瀾道:「過兩天,大公子去岳家賠個禮將人接回來就沒事了。」
「其實大夫人也可憐的。」蕓蘿有些嘆地道。昨天大夫人來晨風苑的時候有些討人厭,但是被大公子當著那麼多下人又打又罵的,真的是很丟臉啊。
謝安瀾淡然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罷了。」
「夫人說得是。」
翰墨苑書房裡,陸暉滿眼,神憔悴的坐在書桌後面,顯然昨晚也沒有睡好。
陸夫人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又是心疼又是恨鐵不鋼,「暉兒,你這是怎麼了?看看你這個樣子,哪裡還有陸家大爺的模樣!」
陸暉疲憊地抬起頭來,問道:「娘,跟四弟比起來,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陸夫人神一僵,厲聲道:「誰說的!」
陸暉搖搖頭,道:「李氏為什麼去求四弟,還不是因為知道我希渺茫。也知道我比不上四弟,這幾年跟著我丟臉,不想再在整個上雍城的人們面前丟臉了,才想到跑去求四弟的。」
陸夫人眼底閃過一厲,冷聲道:「胡說八道!陸離算什麼?暉兒,你給我記住了,你才是陸家的嫡長子,以後整個陸家都是你的!」
......」
陸暉痛苦的抱著頭道:「不,陸家是四弟的,我比不上他,我一次一次的讓您和爹失。就算這次考上了又怎麼樣?我還是不如四弟,以後爹也會知道的,他最驕傲的兒子不是我,是他的庶子。」
陸夫人既恨陸離的鋒芒畢,又恨大夫人的自作主張。渾然忘了,其實大夫人所做的事之前也暗暗的想過,只是還沒盤算清楚,大夫人就已經先一步去做了。
陸暉其實不是不了大夫人去求人,他只是不了大夫人去求得那個人是陸離。而陸離卻讓人直接來他跟前回絕了,這等於是當面一個耳打在了他的臉上。
「老四算是什麼東西?一個婢生的賤種罷了,拿什麼跟你比!」陸夫人咬牙道。
陸暉垂眸,神頹廢。
那麼連婢生的賤種都比不過的他,又算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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