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無歡看著小姑娘掉眼淚，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

溫拭著小姑娘臉頰上的淚水，低聲說，“本宮跟你說這些，也不是非要強迫你打消復仇的念頭，你是你父親的兒，他死了，你想為他報仇這無可厚非。”

凝視著小姑娘的眼睛，“可是本宮希，聽了這些往事以后，你能分清對錯。即便你還是想報仇，那你也得記住，你父親與你五叔之間的生死之斗，錯的從來不是你五叔，而是你父親。你五叔或許是你的仇人，可他不是壞人，你父親才是那個咄咄人心狠手辣的壞人。”

玉姝著眼前的皇后娘娘，任由淚水模糊了的視線。

一句“你五叔或許是你的仇人，可他不是壞人”，徹底擊潰了小姑娘的心防。

從今以后，可以記住父親的仇恨，可是，再也無法心安理得的告訴自己，五叔是該死的人，再也無法說殺五叔無愧于心。

若當年的事真的如皇后娘娘所說，那怎麼可能無愧于心呢？

父親的死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啊！

哭得淚崩的小姑娘著祝無歡，更咽著說，“皇后娘娘，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我行刺皇上，你們抓住了我，那你們直接殺了我就是，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祝無歡輕輕了小姑娘的腦袋，“因為本宮是你的嬸娘啊，本宮心疼你遭的罪。”

一句“嬸娘”，一句“心疼”，讓玉姝哭得更厲害了。

跪在那里，泣不聲。

祝無歡溫說，“這一次你被侍衛和司家的人傷害，你五叔他不知的，現在知道了，他會替你做主，會替你殺了那些人——”

看到玉姝抬起頭淚汪汪的著自己，祝無歡繼續說。

“你是不是覺得，若不是你五叔將你們發配到那莊子上，你本不會遭這場罪？你是不是覺得，那侍衛和司家公子可恨，你五叔也可恨？”

凝視著玉姝的眼睛，嘆息。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王敗寇，當年你五叔本可以將你們斬草除的啊。他難道沒想過你們長大了會復仇？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在養虎為患？”

“可你們是他的侄子侄，他顧念親，他不如你們父親心狠手辣，便留你們活到了如今。”

“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年在莊子里過得有多不好，可你們得記住，你們的父親是你們五叔的仇人，你們不能要求你們五叔在慈悲的放過了你們這些仇人之子后，還要將你們當小祖宗一樣好吃好喝的供著你們，那太為難他了。”

“你捫心自問，換了你們自己，你們能做得比你們五叔更好嗎？”

玉姝低著頭泣不聲，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地上。

無法回答皇后娘娘的話。

如果站在局外人的立場來說，的確，五叔待們已經很仁慈了，們是靠著五叔的仁慈才能活到現在。

對于們這些仇人之子來說，能活著就很不錯了，不該去奢五叔還能像對待自家孩子一樣養著們善待們。

可是，一時半會兒還是無法接這個事實。

們過得這麼苦，若連一個可以恨的人都沒有了，那還有什麼能支撐們在苦日子熬下去？

們從天之驕子落到這種境地，總得有一個罪魁禍首讓們恨一恨吧？

五叔不能恨了，難道要們恨們的父親咎由自取害人害己嗎？

“皇上！”

這時，小元子急匆匆的來了。

知道皇上傷，他比誰都著急害怕！

他顧不上給祝無歡行禮，火急火燎的想要跑去小榻前看看長夜的傷，卻遠遠看到長夜給他手勢，讓他聽皇后娘娘的差遣。

他一愣。

皇上還能清醒的給他比手勢，那就肯定沒事，沒準就是皮外傷。

隨即他便安心了，聽話的向祝無歡走去。

他快步走到祝無歡面前，“娘娘。”

祝無歡指著地上的玉姝說，“這是前太子之，不相信當年父親傷害過皇上，你跟侍衛帶下去，讓看看你當年替皇上的傷。”

小元子一聽這就是前太子之，眼神頓時變得復雜。

他看了眼玉姝，對祝無歡行禮，“奴才遵旨。”

他揮手，示意侍衛押著玉姝跟在他后離開。

玉姝被侍衛帶走之前，給祝無歡磕了一個頭。

十一歲的小姑娘淚汪汪的著祝無歡。

“皇后娘娘，姝兒謝您心善疼我，謝您費心跟我說這麼多……我從四歲就沒了長輩疼教導，多謝您以長輩的份勸我，疼我，我給您磕頭，愿您安康，福壽綿長。”

說完，又給祝無歡磕了一個頭，然后才站起來跟著侍衛離開。

離開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小榻那邊。

之前將刀子捅進長夜腹部，的手指也沒有一抖，可此時此刻看著那被太醫拔出來放在一旁的染匕首……

的手指，無意識的抖了一下。

捅傷的人，是的五叔啊。

祝無歡見們走遠，示意素秋跟上去，“你去陪著。”

見素秋追上了們，祝無歡放心了。

那小丫頭剛剛經歷了差點被司家公子欺負的事，讓單獨跟著兩個侍衛和一個太監離開，還要去看太監上的傷，會害怕的。

而已經走到大殿外面的玉姝，在聽到素秋說奉皇后娘娘口諭來陪時，沒忍住，兩滴豆大的眼淚再次滾落。

回頭看著站立在殿的皇后娘娘，在心里輕輕的喊了一聲——

五嬸，謝謝你的疼惜。

……

目送們走遠，祝無歡收回視線。

走到小榻邊上。

太醫才剛剛開始給長夜撒金瘡藥并包扎。

心疼得皺眉，“怎麼弄了這麼久了還沒好？”

長夜還沒開口，委屈的老太醫就扭頭眼的著祝無歡，“皇后娘娘，皇上他一直撐著上半的看您霸氣護夫，心里得跟不知道疼似的……那種姿勢下讓臣給他包扎，臣真的做不到啊。”

“……”

長夜對上他家皇后那不敢置信的眼神，扭頭斥太醫，“多！”

太醫嚇得低頭再不敢言。

然后他一臉淡定的著祝無歡，謊話信手拈來，“皇后，朕不是不疼，朕是太疼了，要一直看著你才能止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