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言外之意

十幾歲的姑娘天真無邪，滿臉都寫著活潑，一舉一盡是朝氣蓬。 />

溫長玄笑著看二人玩笑一場，上了手去牽溫桃蹊，略想了想，又輕拍了溫時瑤的肩膀，打斷了兩個姑娘的笑鬧，領著們進門回了家去。

溫時瑤是一路跟著他們兄妹先去了趙夫人的屋里回話的，掖著手杵在一旁，看了一場母子深的戲碼。

倒是不覺得尷尬，待在趙夫人屋里也不走，一直到溫長玄同趙夫人說完了話，又辭過一番，帶著溫桃蹊再出門，照舊前后腳的跟出去。

趙夫人都面無奈之的嘆氣，卻沒看見似的。

溫桃蹊臉上寫著不高興，走在溫長玄左手邊兒稍稍靠后的位置上，一側目過去，就能看見溫時瑤還一路跟著。

這個二姐姐，是個心直口快，心無城府的人，滿都是好，相起來也輕松融洽，可唯獨一點，未免太沒眼了。

拉長了小臉兒，往溫長玄前橫出去半步，把路給擋住了。

溫長玄笑著收住腳“你要做什麼？”

只管冷哼著，二姐姐“二哥帶了好些好玩的回來，二姐姐是要與我一道去瓜分了嗎？”

溫時瑤一怔“我又不是貪二哥哥的東西。”

溫桃蹊當然知道不是，但是他們兄妹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呢，這樣跟著算怎麼回事？

不過溫時瑤說話客客氣氣的，即便是方才語氣實在不善，溫時瑤也沒吊臉子同發脾氣。

反思了下自己的語氣，一時訕訕的“姐姐能不能家去？”

“你為什麼要趕我走？”溫時瑤愣怔的勁兒過去，理直氣壯的反問。

就那麼坦然的盯著溫桃蹊看，再把目挪到溫長玄上去“二哥哥回家，我也歡喜的很，一大早吃了飯就到角門上去等，他雖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難道就不是我的哥哥了？你趕我干嘛？”

溫桃蹊頭疼不已，了眉心“二哥……”

溫長玄噗嗤一聲笑出來，把兩手一攤，只好去哄騙溫時瑤“像是有話要跟我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話，前頭給我寫了信，就神神叨叨的，不然你先家去，等過會兒我去找你玩兒，我的確從外頭得了不好東西，上回去京城辦事，遇見賣大福娃娃的，還給你買了一對兒，一會兒帶去給你看？”

溫時瑤吭吭哧哧的“二哥哥還不是偏心。有話跟二哥哥講，就要把我趕回家，不我跟著。”

一面說著，一面跺腳“我不招人待見唄？”

溫長玄知道是撒，了“要說不招人待見，也是，你看辦的什麼事兒，又趕你走，又轄著我的，真不是我偏心，實在是我怕了——倘或我不順著，一時哭鬧起來，我才回家，可不想爹打我。好妹妹，你可憐可憐我，由著去吧，啊？”

溫時瑤便笑起來“就是，才最招人煩了！”

說著又去同溫桃蹊做鬼臉，心里頭倒真沒有當回事兒，橫豎不過慪兩句，拌幾句，也就告辭離去，往二房院子回了。

溫桃蹊看著的背影一個勁兒搖頭“二哥既要幫我打發了二姐姐，還要往我上潑臟水啊？”

“怎麼是給你潑臟水呢？難道不是你有話要跟我說嗎？”溫長玄咦了聲兒，反倒又噙著笑低頭去看，“我看阿娘方才也是言又止，像是有話要說，不過是礙著時瑤在，才沒開口罷了。”

“所以管我什麼事兒呢？難道不是二姐姐沒眼力見，一路跟著咱們去了阿娘屋里，還要繼續跟下去嗎？”不輕不重的往溫長玄胳膊上掄了一拳頭，反正是花拳繡的，打上去也并不疼，“到小雅居去說吧？我給二哥煮茶吃，你才回來，最后那一箱子行李也才送進你院子去，橫豎是哄哄的，丫頭們且去收拾吧，等在我那兒吃完了茶，正好回去歇一歇。”

都這麼說了，溫長玄還能說什麼？且的確是煮了一手好茶，只是這丫頭素日里憊懶，不輕易手，就連爹娘也難得吃上一盞茶。

于是溫長玄點了頭，同一道往小雅居方向而去。

一直到進了門，見吩咐著底下的丫頭們挪了小火爐到院中，又丫頭們一旁退下不必在近前伺候，忙前忙后的，溫長玄的眉心，才漸次蹙攏了起來。

那銅壺在小火爐上溫吞的煮著，溫長玄視線定格在白凈的手上。

十指纖纖，分揀茶葉，每一個舉，都是婉的。

一直沒說話，溫長玄幾不可聞的嘆氣“你不是有事跟我說？”

溫桃蹊這才抬頭看他“二哥在外頭，家里的事，這一向，你知道多？”

不答反問，溫長玄對這話到意外“你所說家里的事，是指什麼事？”

吸了吸鼻頭，把分揀好的茶葉擺放好，也不看他，只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作“前頭三嬸的侄兒住進來，哥哥也陪著到了歙州城，二哥知道嗎？”

溫長玄搖頭，可發覺一直都沒看自己，才張說不知道“你今天要同我說的事兒，跟梁家兄妹有關？”

溫桃蹊手上作猛的收住，此時抬眼去，見他果然滿臉茫然，心下嘆氣。

在外行走的郎君真是心大的不得了，也虧的是兩個哥哥一向是兄友弟恭。

這麼大的家業，都是長房嫡出的孩子，這些年二哥在外面又有本事，沒給家里長臉，但凡是了些歪心思，那才最要命。

看著看著，角就揚了起來。

突然就笑了，溫長玄丈二和尚不著頭腦“你這又是笑什麼？”

溫桃蹊搖頭，斂了心神，大概其把先前發生的事，同溫長玄細細的訴說了一番，連帶著外頭林月泉的事兒，更是說的詳盡，甚至帶了些添油加醋的勁兒在里頭，只將林月泉說的越發不堪，含糊其詞的，也不肯替林月泉多做解釋。

果然溫長玄的臉是越聽越難看，等話音落下，那銅壺里的水也煮沸了一次。

取了銅壺來澆茶，洗茶出一道三遍，才正經泡出第一盞來。

溫桃蹊執盞往他面前一遞“所以家里近來出了很多事，我以為二哥多會知道一些的，你在定，家里的事，卻一概都不上心了嗎？”

溫長玄接茶的手一頓“倒也不是說不上心，只是想著家里有母親，還有大哥，總不會出了大子，便是上一回杜昶在揚州打死人的那件事，我看大哥信上說，就連你，如今也是見事極明白，又有主意，是個能商量的人，這才越發放心，只想著把定的生意打理好了，就算是幫了家里大忙了。”

溫桃蹊哦了兩嗓子“吃茶呀。”

手又往前送了送“不過這是宅的事，大哥也不大有頭緒，先前還想著替梁燕遮掩的。”

溫長玄眸暗了暗，從手里接過茶盞來“可到底沒有拿住了人家。說不得真就是個誤會，又或是三嬸做了什麼盤算，小小的年紀，一概不知，也是有的。大哥可能也是怕冤枉了梁家姑娘，才想著替遮掩瞞。”

“阿娘跟我也是這樣想，可這事兒總歸蹊蹺的很，所以如今越想越不安心，還是要早些把人送走了，不住在三房，三嬸就是有再多盤算，也不能事的。”

溫桃蹊看他把茶盞送到邊去，直等他吃下一口去，才著一把嗓子二哥。

那一聲兒真是殷勤極了，溫長玄一聽就覺得沒好事兒，一口茶險些沒噎在嚨里，不上不下的。

他下意識的往后閃“你打什麼鬼主意？”

笑著，小腦袋一歪“二哥怎知我就是打了鬼主意？”

“你這主意不但打了，且是打到了我上了——”溫長玄突然明白過來什麼，那茶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你方才不愿意時瑤跟著，就是為了同我說后面的話吧？”

溫桃蹊嗔怪“那前頭的話，也不能二姐姐聽啊。”

溫長玄眼角一“我是夸你呢是嗎？”

笑著“那二哥要不要聽我后頭的話？”

他人坐在小雅居，手里還端著親手煮的茶，且方才實打實的吃了一口。

吃人，拿人手短。

怪不得這丫頭今天這樣殷勤，還肯煮茶給他吃，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

溫長玄把那茶盞往一旁的小圓桌放下去“我方才沒吃你的茶。”

溫桃蹊虎著臉，一本正經的“你吃了，吃了好大一口，睜眼說瞎話呢？”

“要不我給你吐出來？”

溫桃蹊嘖聲咂舌“那你吐，你今兒要吐不出來，我同你沒完。”

吃進了肚子里去，哪里吐的出來。

溫長玄仰面天，長嘆一聲“我才回府第一日，你怎麼就算計到我頭上來，我還是不是你親二哥了。”

“咱們兄妹之間的事，怎麼能算是算計呢？”

稍稍欠，又轉念一想，索站起來，抱著先前坐著的小圓墩兒，往他邊湊過去，再一放，結結實實就坐在了他側。

只是作有些大，今兒穿的又是件大袖衫，起時作帶起風來，袖口飄飄然，差點兒沒燎進那火星里。

還是溫長玄眼明手快，攥了袖口一把，扯回到個安的地方“這麼大的人了，還是不當心，把你的服燒了，你才老實？”

溫桃蹊這裳是新作不久的，滿打滿算今兒也就是第三次上，很喜歡這外衫，一時捂著口“真是嚇人，燒壞了，可沒一樣的料子給我做第二件。”

溫長玄沒好氣的白“你就安生坐著不好嗎？湊過來干什麼？”

這才又聲語“坐到二哥邊來，好與你撒不是？萬一我說錯了話，或是不中聽，你起要走，我坐的近一些，也能一把抓住你。”

“你這不是要跟我耍無賴嗎？”溫長玄上了手，就虛扶在肩頭，往后推了一把，“趁早離我遠點兒。”

像塊兒石頭一樣在那兒，他又只是玩笑，沒推得。

溫長玄唷了聲“了不得，這幾個月不見，你在家里養的不錯，力大如牛，我都推不你了？”

溫桃蹊張口就啐他“有你這麼說親妹妹的嗎？你才力大如牛，我只是個滴滴的小姑娘。”

“是，別人家滴滴的小姑娘一貫是纏著哥哥們撒，你這個滴滴的小姑娘，卻是賴著哥哥們耍無賴，其實也差不多，嗯？”溫長玄把手收回來，雙手一疊，環在前，“不跟你鬧，我趕路回來，也實在是累了，你想我干什麼，先說來我聽，聽完了，放我回去睡一覺，睡醒了，再好好地盤算。”

那就是未必一口答應了。

溫桃蹊嚨滾了滾“我想著，梁燕大約不會安分，如今二哥回了家，是極有可能癡纏上來的，甚至比之先前私攔下大哥還要過分些。要真這麼做了，說明前頭的事絕不無辜，要不這麼做，大概還無辜些，只是咱們這位好三嬸，也未必放過二哥你。”

溫長玄聽出的言外之意來，面一沉“還能把姑娘塞到我邊不？這是什麼混賬話。”

“我當然知道這話聽來混賬些，但架不住人家就這樣的心思，塞不塞的，人家總有算計。”溫桃蹊上手去扯他一條胳膊，“大哥不是就險些著了道兒嗎？說不得那就是拿大哥來試試水，端要看看咱們長房的態度，如今又打了咱們的臉，人家正得意的，二哥你就回來了。”

撇著“我一向覺得，家和萬事興，家宅和睦安順，才能興旺，當然也不愿意跟三房起沖突，更不想跟三嬸把矛盾更加深，但我跟阿娘商量過了，梁燕留下來，早晚得是個禍害，家里近些日子的子，多是從上來的……”

溫長玄一攔話頭“要真糾纏上來，我自然不會給留臉面，你繞著彎子說了半天，不就是怕我學了大哥那樣，真出了事兒，還一味的替遮掩，把那些個臭的爛的都掩起來，留面兒上風風的還住在咱們家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