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鬧宴
溫家長房這一日熱鬧起來,溫桃蹊昨兒就給各人下了帖子,把一家子兄弟姊妹都請了個遍,又單給林蘅去送了帖,后來林蘅專門打發了人告訴,李家那個行四的小兒,從汾老家回來了,便又多備下一份請帖,連同李清云一起請了。
梁燕原是不想到溫桃蹊的宴上去臉的,尤其是知道李家的姑娘也要到場,就更不想去,可架不住梁氏三催四推的,非要溫子嫻帶上一塊兒。
溫桃蹊把小宴擺在了二進院的蓼花,那假山林立,涼亭架于曲溪之上,雖無曲水流觴,卻也別有風雅致。
梁燕是最后到的,為了等,連溫子嫻也一并來遲了。
溫桃蹊笑盈盈的起去迎人,拉了溫子嫻的手一面走,一面說:“大姐姐今兒來的好晚,林蘅姐姐和李家妹妹都到了,你才姍姍來遲。”
溫子嫻笑著推:“臨出門打翻了茶盞,弄了子,只好回去再換一條來。好在阿蘅和四妹妹也都不是外人,不然可真是罪過了。”
本來李清云是拉著林蘅,圍在溫長洵和溫長樂兄弟邊兒,央著溫長洵寫幾個字給的,可這會兒聽見那邊的靜,一回頭,瞇了眼瞧了半天:“四哥哥,那個就是梁燕嗎?”
溫長洵不知道其中,還咦了聲兒,正為自己解出來而暗松口氣,又狐疑問:“你認得燕?”
李清云嗤一嗓子,掙開了林蘅的手,三兩步就了過去。
整個人橫在溫桃蹊們面前,把路給擋死了。
溫桃蹊眉心一,忙去看林蘅。
林蘅面上也閃過焦急神,追了上來,虛扯了李清云一把:“今兒是桃蹊的小宴,你可別撒癔癥呀。”
這事兒林蘅跟溫桃蹊也提了一。
李清云是昨日后半天回到歙州的,從小最親的就是李清樂那個姐姐,反正也不知道李清樂是怎麼想的,可能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梁燕好過,便把先前發生的那些事,一字不落的全說給了李清云聽。
再加上梁燕這些日子也沒什麼收斂,照樣是我行我素的做派,李清樂看不上,又有前仇,便更添油加醋。
林蘅告訴李清云回了歙州,本來是好心,想著要麼梁燕避開,要麼李清云避開,誰知道另有心思,既請了梁燕,又給李清云下了帖子。
這會兒兩個姑娘見了面,李清云深以為姐姐了委屈,且這委屈全是從梁燕上而來,此刻見梁燕打扮的花枝招展,可不是怒從中來,就要鬧起來嗎?
梁燕腳步定住,也是盯著李清云打量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嗤笑一聲,眸也暗沉下來:“我第一次見李姑娘吧?”
連溫子嫻也一時擰了眉。
李清云沖過來的時候,面不善,氣勢洶洶的,直沖著梁燕去。
心中不解,兩個人又沒見過面,這麼大的敵意從何而來呢?
偏梁燕更是個半點委屈吃不得的,見了李清云這樣的架勢,一張口,更是火上澆油。
于是拉了梁燕一把:“這是李家的四姑娘,比桃蹊還小半歲多呢,你是做姐姐的,頭一次見面,不說客客氣氣的,怎麼一開口,這樣沖?”
梁燕嘖聲咂舌,冷眼去看溫桃蹊:“你故意的?”
溫桃蹊面無辜之:“表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倒我丈二和尚不著頭腦。”
說著又去拉李清云:“好妹妹,你要做什麼?”
李清云一直沒說話,是因為林蘅死死地按著。
可梁燕未免欺人太甚了!
猛地甩開林蘅的手,步上前,掌高高揚起,卻沒能落下去。
手腕被人鉗制住,力道不算大,但足夠彈不得。
李清云一回頭,正對上了溫長玄那張面無表的臉。
梁燕差點兒挨了一掌,本來見李清云沒打到自己上,剛想要先發制人打回去的,可溫長玄一出現,立時裝模作樣,扮起楚楚可憐來。
那帕子抹著眼角,聲兒也是戚戚然:“頭一次見四妹妹,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妹妹,怎麼一句話沒說上,就要手打我呢?”
溫子嫻到底是表姐,下意識的先把回護了一把的。
這會兒聽這幅強調說話,索讓開了:“你說兩句吧。”
李清云扭了手腕,想要掙出來:“二哥哥你放開我,自己做過什麼,自己心里有數!你沒瞧著剛才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桃蹊姐姐是主家,好心設宴請了,還敢冷言冷語的質問桃蹊姐姐,難不那些沒臉的事,是桃蹊姐姐著做的?教唆著做的?我打的就是,你放開我!”
溫長玄松開了手,卻也攔在了眾人當中:“什麼沒臉的事?我聽你哥哥說,你昨兒后半天才回家,又是從哪里聽了閑言碎語?”
林蘅心里也著急,上了手拽著的胳膊,生怕再要去手:“清云,這宴還沒開始,你就要砸場子,不是給桃蹊難堪嗎?”
那頭溫長洵也緩步過來,看看梁燕低頭垂淚的做派,一時又頭疼:“這是怎麼說?你們幾個年紀相仿,怎麼反倒玩兒不到一起去了?一言不合還要起手來,又不是五六歲的孩子了。”
他說著笑著,卻是站定在了溫子嫻的邊兒,不著痕跡的擋了梁燕一把:“清云,燕是怎麼招了你氣兒不順?這樣吧,我一聲表哥,既得罪了你,你不是央我一幅字央了半天嗎?我寫了賠給你,算替給你賠禮道歉,快別生氣了。”
說是賠禮道歉,可實實在在是把人護在了后的。
溫桃蹊心下嘆氣,去看林蘅面,果然難看了些,連眼底的也褪.去了些。
真是冤孽喲。
四哥可不知道梁燕做的那些事兒,眼下護著,也不過是親疏有別而已。
回頭還得找個機會跟林蘅解釋一番才好。
不然這樣子誤會起來,日子久了,怕也就沒有什麼意可言了。
李清云眼眶紅紅的:“你們都護著!”
溫桃蹊看幾乎要哭出來,忙上前去,又給林蘅遞眼,替下了林蘅先前站著的位置,上了手半摟著:“好妹妹,別哭呀,這樣好的天,這樣歡喜的宴,你們真有什麼誤會,過會兒玩起來,說開了,就結了。你這一哭,倒像是我們欺負你一個似的,我可沒招你吧?你跟著我坐,別理他們。”
李清云沖著溫長玄哼一聲,聲音極重:“二哥哥你是非不分,還要來攔我,欺負了桃蹊姐姐你都不管了,有什麼好的!我再也不跟你親近,不跟你一起玩兒了!”
說來也是奇怪得很。
溫長玄常年不在歙州,李清云又比他小了那麼多,當年跟著家里到歙州的時候,本就還是個娃娃。
可后來兩家人走的多了,溫長玄每年回來,若是得空,家里兄妹們有個什麼小宴小會,見了面,李清云倒很喜歡纏著他,像是比親哥哥還要親似的。
溫長玄頭疼,抬手了鬢邊,不停地給溫桃蹊使眼過去。
溫桃蹊會意,幾乎是半拉半拽的把人給領走了。
溫子嫻看著李清云走遠了,溫桃蹊和林蘅一左一右的拉著重新坐回去,才松下一口氣來。
溫長玄回頭去看梁燕:“沒事吧?”
梁燕手里的帕子早收了,眼眶都見不著半分紅,抬起頭來,面上卻多出三分,搖頭說沒事:“就是突然揚了掌,我也嚇了一跳,本來我也是不依的,可二哥哥既出了面,我自然不跟一般見識,更不會計較。”
溫長玄心下冷笑。
這姑娘倒是個會拿腔作調的。
平素行事做派如何,他要是不知,怕還真要被這幅怯弱的模樣給哄騙住。
是打量著他回家不久,也覺著他聽不見外頭的那些話嗎?
早年間他往湖州去談生意,就聽說過梁家八姑娘的大名,如今倒是演起來了。
溫長玄心中雖不屑,面上卻不聲:“沒事就好,你們也去玩兒吧,年紀小,又家里寵壞了,別跟一般見識,橫豎我和你表哥表姐都在,清云也有林姑娘看著,不會太出格。”
梁燕角還想說什麼的,溫長玄已經拉了溫長洵轉離去。
眼中閃過一抹失,可很快又被欣然代替。
溫子嫻在一旁冷眼看著,等人都走干凈了,才冷聲住:“你到底做過什麼,讓清云這麼不喜歡你?”
梁燕形一頓:“表姐胡說什麼呢?我天天在宅不出去,能做什麼?”
“是啊,你天待在宅不出門,能做了什麼沒臉的事,讓清云這樣大庭廣眾之下也要拿出來說?”一面說,一面近三兩步去,“清云年紀雖然小,也的確是李家一家人寵慣著長大的孩子,可從來就不是個任妄為的,更不要說在別人家的宴上無禮生事,還差點兒手打了你。”
梁燕臉一黑:“那表姐的意思,我就是個胡鬧不統的?”
溫子嫻沉默不語,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梁燕倒吸口氣,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你是我的親表姐,怎麼這樣幫著一個外人?我就那麼不堪?明明是我了委屈,差點人欺負了,方才還是二哥哥替我攔下了李四姑娘,不然那一掌,結結實實的打下來,我丟人就丟大了。表姐剛才不攔,事后也不替我說話出頭,反而來責問我?”
溫子嫻呼吸一滯。
聲兒帶著哽咽,再配上那張臉,其實是很容易人心憐惜的。
可是只要想想住進來這些日子,在家里鬧的犬不寧,底下伺候的丫頭換了翼博又一撥,溫子嫻的心便又朗起來。
掖著手:“你沒做什麼固然最好,可要是真的做了,也不必做出這幅模樣給我看。燕,你住進來沒多久,底下的丫頭們個個懼怕你,這其中的緣由,二哥哥不知道,我卻是知曉的。你要裝弱給二哥哥看,我不拆穿你,可你也別打量著我是個瞎子,扮到我的面前來。”
溫子嫻話音落下,頭也不回的就往前走,徑直席去。
梁燕咬著下,死死地攥著手里的帕子,眼中全是憤恨。
原來這些人,沒有一個喜歡。
目沉沉,一時又迫切的尋找著溫長玄的影,目及那玄長衫時,才能夠安心下來。
姑媽說的不錯。
拿了溫長青試探,趙夫人也沒有如何鬧將起來,不曾把怎麼樣,如今溫長玄回家了,聽說要在家里住上很久,這是的大好機會。
是跟李清樂鬧的不愉快,可只要嫁給了溫長玄,跟著溫長玄去了定,打理定溫家的生意,將來數十年,跟李清樂也不必打什麼道的。
只要溫長玄是喜歡的,愿意護著的,那就一切都好說。
從小就是個混世魔王,長大了行事也頗為放不羈,只要做了溫長玄心的姑娘,就再也沒有人敢對說三道四,更沒有人敢欺負了去。
梁燕角上揚,斂了心神,等定下心,昂首,就又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梁家八姑娘。
邁開步子,步過去的方向,卻是溫長玄他們兄弟那頭……
李清云讓溫桃蹊和林蘅按著,坐在位置上幾乎彈不得。
氣不過,自然沒個好臉,正好目一瞥,眼看著梁燕往溫家兄弟那頭過去,張口就啐:“骨子里就是個不知恥的,我呸!”
林蘅面一沉:“這樣難聽的話是誰教你的?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現在就帶你回家,回了姑媽,姑媽好好治治你!”
溫桃蹊倒是很意外。
實在是見林蘅這樣疾言厲的模樣。
怕李清云心里不用,便和事老似的勸了兩句:“我要是清云,知道這樣的事,也未必比好到哪里去,你也不要生氣責罵,還不是為了李大姐姐不平嗎?你真把人罵哭了,我可勸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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